美文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我能看见状态栏 > 我能看见状态栏 第234节
  “考虑到患者的高烧,这点上升问题不大。”刘堂春看向孙立恩,“这个病人,你和胡医生一起看一看。主要学习一下人家的用药方法。”
  刘堂春对孙立恩的诊断和临床思维没有什么更多意见,孙立恩在这两项上的主要短板也就是经验不足。通过吴友谦院长一年的特训,孙立恩的能力比以前强了不少——至少他能够摆脱做题似的刨根问底的学生习惯,转而专注于解决患者的疾病问题。这一点让刘堂春甚至感觉有些惊喜。
  不要觉得医生对患者病情缺乏刨根问底的执着是什么坏事。能够搞明白什么时候可以糊涂,什么时候必须明确,这才是临床医生成熟的标志。袁平安被送到四院学习,就是因为他学霸的气质太过鲜明——为了搞清楚一个疾病的具体发展过程,他能去连续查阅一天的资料。这种性格搞学术科研必然是一把好手,但搞临床可不能这样。日常生活是没有暂停键的,在医生们寻求答案的过程中,患者的疾病也在不断的发展之中。一个疾病到了终末期,甚至病情无法被扭转的患者,也用不上那个迟到的答案。
  至于让孙立恩去和医疗队神内的胡医生学习一下,老刘其实有两重意思。第一重,还是希望孙立恩能够通过观摩其他医学院校出身的医生工作,对临床治疗和用药有一些新的心得体会。毕竟孙立恩现在工作经验尚浅,他所提出的治疗方案大多来自于医学教材和药典。从刘堂春的角度来看,稳妥有余但灵性不足。
  另一重意思嘛……刘堂春觉着这个来自宋安省脑科医院的神内医生能力挺不错,要是能挖到四院来,必然能够大有作为。
  第606章 无心插柳
  孙立恩被安排跟着神经内科的胡医生一起治疗患者。对于这个安排,孙立恩倒是挺习惯的——这才是个规培应该有的样子嘛。
  但胡春波医生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孙立恩简直就是自己平时看的网络中的男主角。年龄不大,可本事不小。老一辈们辛辛苦苦搞半天都搞不清楚的事情,他能一句话点破关键。这不光是男主角,还得是学霸流的才行。
  碰到主角要跟着自己治疗,胡医生的压力简直比自家导师全程跟组更大。毕竟网络里的男主角那可都不是人,动不动就杀人全家、淫人妻女的比比皆是。胡医生自家老婆长得漂亮,女儿也正好高中二年级,正是出挑好看的时候。他担心了足足五秒钟才清醒过来,这是自己的现实生活,不是什么网络里的情节。
  “孙医生,这是患者的检验报告。”胡春波拿着报告,心里有些忐忑的走到了孙立恩面前。这些报告他都是看了几遍甚至十几遍的。胡春波自认为看不出里面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提示内容。但要是孙立恩一眼就能看出问题……自己这面子可没地方放。
  哪怕再过三个月,大家就各自回工作单位了。胡春波也觉着,自己这张无处安放的大脸会烫上好几年——连个急诊内科的规培都干不过,这么多年工作都干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在孙立恩看了一遍检查报告之后,并没有指出什么不得了的失误。他只是认真点了点头后对胡春波道,“那用药怎么处理?”
  “我打算咨询一下我们院里的执业药师。”胡春波答道,“队里这次带的药不算太多,特殊使用级的就带了四种。泰能、美罗培南、利奈唑胺和万古霉素。”他有些发愁道,“其实我觉得你那个联合用药的法子不错,不过多西环素和这四种抗生素有没有什么联合作用,这我也搞不清楚。”
  药物联合作用,这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临床上使用的抗生素种类繁多,医生们也不可能记住每一种药物和其他药物的联合作用。要研究出一个合适的联合用药方案,要么得让医生们去查阅各种药典以及药物说明书甚至最新的研究报告,要么……直接打电话问本院的执业药师。
  “用相对比较小剂量的多西环素进行抗菌治疗,然后通过广谱抗生素治疗感染,这个方案的重点是控制病情进展,并且通过实验性治疗来判断细菌的敏感类型。”孙立恩生怕自己之前解释的不够清楚,于是又强调道,“多西环素的使用应该能够给我们争取出足够多的时间,这样万一喹诺酮类无效,也能及时转成其他抗生素。”
  “我倒是有点其他的想法。”胡医生琢磨了半天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头孢曲松是三代头孢,但是对产esbls的革兰阴性杆菌效果不佳——她这个感染明显不是耐甲氧西林黄金葡萄球菌,毕竟那玩意比较容易被培养出来。”
  孙立恩点了点头,这个逻辑和之前在餐厅里大家讨论的一致。
  “所以,目前最有可能是病原体的,也就是产esbls的革兰阴性杆菌。”讨论这种事情,就是得自己说出来才有用。自己在心里琢磨几百次,都不如说出口一次有用。“目前咱们储备的四种限制使用级的抗生素里,泰能不适用脑膜炎,利奈唑胺主要用于革兰阳性球菌的治疗——万古霉素更是只能用于对抗耐甲氧西林金黄葡萄球菌感染,所以咱们能用的其实也就只剩下了美罗培南。”
  孙立恩从“泰能不适用于脑膜炎”之后,就已经陷入了茫然之中。利奈唑胺他甚至一次都没有用过。看着胡医生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孙立恩只能附和着点头。看得出来,胡春波早就动过了使用限制使用级抗生素的念头,而且还详细查阅过了四种药物的说明书。
  “更妙的是,美罗培南主要通过肾脏排泄。这并不会对患者的肝脏造成更多负担——哪怕用上了多西环素也是如此。”胡医生越说越兴奋,“多西环素对肝脏的负担会随着药物使用剂量变化而迅速上升。但我们用多西环素主要是为了抗菌而非杀菌,所以剂量并不会太大。”
  孙立恩点着头,这一部分他是真的听懂了。
  药物的代谢基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在肝脏内代谢然后随着粪便排出人体。另一条则是通过肾脏代谢,进入尿液后排出体外。
  多西环素需要在肝脏内代谢,因此对肝脏的损伤也较大。所以药物说明中特意指出,这种药物不能和其他有肝毒性的药物共同使用。
  而目前来看,通过肾脏排泄且对产esbls的革兰阴性杆菌敏感的抗生素,有且只有美罗培南了。
  “那就用美罗培南。”孙立恩点了点头,这个方案至少以孙立恩的角度来看,找不出任何有问题的地方。“我现在就去通知药房?”
  “那哪儿能啊……”胡医生苦笑道,“这是限制使用级抗生素,得让刘主任批准才行。”
  “啊?”孙立恩眨了眨眼,美罗培南他没用过,但泰能孙立恩却用过不止一次。以往孙立恩开泰能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种流程。
  胡春波被孙立恩的一脸懵逼带的也一脸懵逼了起来,“这……你们医院上限制使用级抗生素,不用科主任批准?”
  孙立恩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我以前用的时候,处方都是直接下去的。”
  “啥?”胡春波一脸震惊,“你开过这个药?”
  “对啊。”孙立恩继续点头,然后不好意思道。“以前没考执医的时候,我用的是刘主任的处方权,后来刘主任来非洲,我就用组里其他医生的处方权……”
  “然后你觉得需要的时候,就能开限制使用级抗生素,而且还不用主任批准?”胡春波已经不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了,他开始满脸的艳羡,“我说小孙……”他压低了声音,认真问道,“你们四院现在还招神内医生不?”
  第607章 萝卜与坑
  优秀的猎头,能轻松挖来各种优秀人才。而刘堂春这样的挖掘机,能让目标自己主动往碗里跳。
  哪怕孙立恩并没有和刘堂春就此交流过,他也能大概猜到老刘同志让自己跟着胡医生治疗患者有什么其他目的。身为刘堂春的学生,要是连这么一点敏感度都没有,那才叫丢人现眼。
  对于有一些动心想要跳槽的目标,孙立恩觉得自己应该尽量掩盖住刘堂春的迫切希望。毕竟他也不知道刘主任对于优秀人才究竟饥渴到了什么地步,愿意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那就有一说一,问啥答啥呗。孙立恩一边附和着笑了两声,一边对胡春波讲了讲自己这段时间的亲身体验,最后总结道,“我也不知道院里现在招人是什么个情况,不过胡医生这么优秀的人才要是对我院的职务有兴趣,那至少从我们院的人事角度上来看,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阻碍的。”
  胡春波肯定是动心了,当然,一个有了老婆孩子的医生对于另一家医院动心,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能够不经科主任审核就能使用限制使用级抗生素”而已。让胡春波动心的,是以刘堂春为代表的四院风格——科主任们充分放权,对于下面的年轻医生有足够的信任,同时还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发展空间。
  从四院的角度出发,每一个年轻的医生都应该有足够的成长空间。毕竟科主任作为科内医疗技术最高者,他所能处理的患者类型应该是科内最广最大的。但科主任的本事再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四院每天收入的大量患者就算分到了专科科室,数量之大也不是一个科主任就能全部处理完的。
  所以,四院的科主任们不光不会试图去限制手下医生的发展,反而会努力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然后为自己分担一些工作量。
  但胡春波所在的宋安省脑科医院则和四院的行事风格不太一样。和四院相比,他们……更保守一些。
  省脑医院的保守主要体现在科主任的作风上。省脑医院内一共有三个神经内科,四个神经外科,以及两个脑血管神经介入科。这种科室分裂一般只有一个原因——原来的科室里出现了一名也能当科主任的,高年资主任医师或者副主任医生。
  两个能当科主任的医生在同一个科室里待的时间久了,那就一定得出点事儿。为了留住人才,也为了不出事,医院只能选择再开一个科室,用于“盛放”另一位能当科主任的副主任医师或者主任医师。
  但医院的资源是有限的,能来到脑科医院寻求治疗的病人数量也是有限的。多一个科室,原来的科室势必就会被迫减少资源。也许在神内开到第一个的时候问题还不算太大,但三个神内,四个神外,两个脑血管介入科……这样大量开设分科的结果就是谁都吃不饱,谁都不痛快。
  而为了避免再多一个人新开科室来和原来的科室抢饭碗,省脑医院选择了一种令人遗憾的方式——科主任们开始严卡手下医生的晋升途径,只要科主任还没有退休,一个科室里就只能有一名主任医师准备接班,两名副主任医师准备下一轮晋升,五名主治互相卡位抢夺副主任医师的位置。
  主任医师们严守技术,而且对年轻医师从不放权。三个神外科里别说让主治医生做手术了,就连副主任医师们的手术排班数量也是严格受限的。
  胡春波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就业的一名普通高年资主治医生。他平时不太习惯和上面的领导拉关系,眼看自己三十六岁,女儿都要上初中了,可仍然是一名其他条件全都符合,但就是没有晋升机会的“万年主治”。
  平时在家里,胡春波没少被老婆念叨。女儿似乎是因为进入了叛逆期,也开始从胡春波的小棉袄变成了扎心机——一天到晚和她老妈一样,对自己的父亲一脸不屑。
  还没到中年,心情却郁闷到快要出心理问题的胡春波想尽了办法,才抢到了一个来非洲支援的名额。按照规定,医生在完成了为期两年的支援后,原单位在医生符合职务晋升的条件下,必须提升一级职称等级。
  这就是胡春波医生的指望,是支撑着这么一个颇有些恋家气息的男人,在遥远的阿非利加州工作两年的动力。
  但在这一年零九个月的工作中,胡春波渐渐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回去的医生们,确实人人都提升了一级职称。但并不都是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有些医生被提升了一级之后,被挂到了某些行政或者院办里去。有些则干脆顶着提升了一级的职称,被安排到了医院的其他院区或者干脆就“发配”到了基层医院。
  这个道理也挺简单,医院里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医生离开了原岗位去非洲支援,原来的坑自然就被别人占了。等他们回去之后,运气好的能有新坑待,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去其他菜地里碰碰运气了。
  省脑医院下面有三个院区,但没有一个是在宁远的。最近的一个,离宁远也有三百二十公里远。
  胡春波医生并不是“动心”想要跳槽,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换个地方。万一被发配到了省脑医院下面的院区,搞不好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宁远。
  在胡春波医生眼里,现在的孙立恩不光是网络里的“学霸派”男主角,而且还是刘堂春派来的面试官。为了能在和刘堂春交涉的时候多一点点资本,能在四院里抢下一个神经内科的“萝卜坑”,胡春波认为自己不光需要救回手上的这个病人,他还需要彻底搞清楚这个病人究竟被什么东西所感染,并且尽一切可能,削弱患者的后遗症。如果有可能,让这个患者彻底健康之后再离开医疗队的驻地。
  心理压力巨大的胡春波医生在心理安慰自己,只要让小孙医生点了头,自己的职位应该就稳当了——要让一个规培印象深刻,总比让刘堂春那条老狐狸为之震惊来的容易些。
  孙立恩和胡医生聊了几句,然后同意给对方帮个忙——他在见过病人之后,就会拿着胡医生的报告去找刘堂春,从刘主任处拿到动用美罗培南的许可。
  很快,孙立恩就在病房里见到了那个被不知名病原体所感染的23岁女性患者。胡佳的徒弟正好也在屋内——她刚刚完成了对患者的采血检查。这个留着非洲黑人中少见利索直短发的小姑娘朝着孙立恩大方的点了点头,然后用不甚正宗的中文打了个招呼,“师公好。”
  孙立恩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却不太明白为什么索娜要对自己说“施工好”。难道是最近这小姑娘看上了施工队的哪个糙汉子不成?
  索娜的小心思被孙立恩放在了一旁放置不管,他更关心的还是躺在床上的患者情况——如果感染了她的并不是细菌或者病毒,那可就麻烦大了。
  “莱妮·穆巴恩·艾仕特,女,23岁,轻微盘状红斑狼疮(568.49.21)细菌性脑膜炎(261.01.25),颅压升高(237.59.21)。”状态栏依旧保持着非洲特色的“简陋”提示,除了姓名性别和年纪没有缩水以外,其他的提示基本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不过孙立恩倒是松了口气,至少状态栏证明,这个叫莱妮的女性患者确实是被细菌所感染的。
  “我现在就去找老板要美罗培南的许可。”孙立恩转头对有些忐忑的胡春波道,“我感觉……这确实是个细菌性的脑膜炎。”
  第608章 一路平安
  在波利坦维亚的日子过的比孙立恩想象的更快,接下来的十二天里大家都平安无事。没有不长眼的当地警察来围堵营地,没有本地武装人员不怀好意的在附近徘徊,更没有什么罕见的危急重症患者出现。一切突然岁月静好,顺顺利利。这些天里,甚至刘堂春都在琢磨,自己那一大批防弹衣和头盔是不是得想办法折价卖给七局的工作人员算了。
  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一直没有从营地里撤走,在这十二天里,驻波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看着他们从使馆的车上搬着行李下来,医疗队和营地里的工作人员们还是有些心里犯嘀咕的。没听说外面又有什么消息出来呀,为什么大使馆一幅要马上撤走的样子?
  第十三天的晚上,医疗队的医生们正在和往常一样,试图从那群如狼似虎的工人们嘴里抢食堂大师傅的杰作。忽然,刘主任面色严肃的走进了食堂。他低声叫来了组立所有的医生,然后压低声音道,“都先别吃了,咱们一起开个会。”
  能让医生们放下手里吃的的事情不多,除了患者有问题以外,恐怕就是开会了。刘主任既然说要开会,那就……去呗?各位医生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把留在饭盘里的主菜塞进了嘴里。
  会议并不是由刘堂春主持的,他也只是列席会议的“领导”之一。负责主持会议的,是孙立恩还没见过面的驻波利坦维亚黄大使。
  “各位,咱们又见面了。”黄大使年龄不算太大,倒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过眉间的皱纹却深的像是刻上去似的。“上次见面还是在你们刚到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话语声,对刘堂春问道,“这位医生是……?”
  黄大使问的是一旁坐着的孙立恩。刘堂春连忙解释了一下孙立恩的身份,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正好咱们队里的急诊这方面人手也比较少……”
  “没事儿没事儿。”黄大使摆着手笑了笑,“我就是觉着这个小医生比较面生,一年前给你们开欢迎会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他,所以才问一句。”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着刚才的话头,“本来呢,按照一般规律,咱们第二次见面应该就是你们结束任期,准备回国的时候了。但这一次,咱们的见面得提前一点。同时,我也向各位通报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你们的任务期要提前结束了。”
  这个消息引起了会议室里的一阵骚动,虽然波利坦维亚之前局势不太好的时候,大家都盼着能够早点结束任期回到国内。可最近这十几天里明明……明明没什么其他消息了呀。为什么突然就有消息说需要让大家提前回国?
  “最近的局势有一些不好的变化。这个消息大家可能还不清楚,正好我也在这里向大家通报一下。”黄大使大概是看出了众人的担忧,他等着骚动渐渐自然平息后才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道,“三天前,波利坦维亚政府接到了一封……战书。战书是由之前从图示族部落里叛逃的德玛头人之子萨玛发来的。萨玛在信里宣称,他已经和部落里的勇士们一起武装了起来。并且要推翻现在的政府,建立一个只有图示族的国家。”
  在座的人,不管是不是医生,只要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都一起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标准的“政局不稳”。是每一个来非洲支援的医生们最担心的东西之一——一旦出现了政局变化,那医生们的安全就很难再有保障。尤其是在对方宣称要建立一个“只有图示族”的国家后,跟着而来的恐怕除了战争以外,还会有针对外国人和其他民族的袭击。
  “虽然我们评估了之后认为,波利坦维亚政府的武装力量足够平定叛乱。但战争过程中所产生的附加伤害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他们还提出了针对咱们医疗队的悬赏。”黄大使叹了口气,“他们悬赏两万美金,要中国医疗队医生的脑袋——不论死活,每个人两万。”
  这个消息就已经不再是让大家觉得“担心”的程度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的医生第一反应都是不可置信,然后就是背上冒出一股浓浓的寒意。
  这是第一次,有人针对中国医疗队的医生,发出死亡威胁。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孙立恩和刘堂春——毕竟大家都知道,图示族的内乱和他们两个处理的病人脱不开关系。
  “刘主任你们之前接诊的那个老人家,是图示族部落里身份最高的大巫师。”黄大使叹了口气,“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事儿,萨玛才会把咱们医疗队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情况我已经和上级汇报过了,从今天开始,营地内的保卫人数加倍。我们会专门会给医疗队配备一支安保队伍。”黄大使轻轻敲了敲桌子,“还有,现在开始你们停止接手病人,没办法马上出院的,梅拉蒂港那边的医院会过来接手——咱们医疗队两天后全体撤离营地。通过陆路交通抵达鲁伏马河口地区,然后直接把你们撤到医疗船上。”
  “那我们带的那些徒弟呢?”医生里最先发问的,是妇科的钱益红医生。她举着手问道,“我们带的这些徒弟,都是刚刚开始入门没多久的年轻人。他们的基础医学教育都没有接受完全,我们撤了以后……他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们后续会去和波利坦维亚政府交流。”黄大使很明显没有想到医疗队会提出这个方面的问题,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如果波利坦维亚政府方面同意,也许他们可以作为留学生到国内留学。大家要是有这个意向的话,到时候我们会优先安排各位来当他们的老师。”
  “那还是免了吧。”陈天养坐在桌子后面瓮声瓮气道,“我那个徒弟,简直笨的要死。要我回国还得教他,我恐怕得被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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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队马上就要撤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营地。当然,营地对内宣称的仍然是医疗队即将离开营地,去其他地方巡诊。
  质朴的当地人相当不舍,但却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有家人或者干脆就是本人接受过医疗队治疗的患者,纷纷按照当地习俗提着自家养的鸡前来道谢。条件稍微差一点,没有鸡可以送的,就干脆提上六瓶本地产的啤酒,毕恭毕敬的送到营地来。
  由于提高了安全保卫等级,同时营地里的医疗队也停止了收治患者的工作。因此这些感谢的礼物只能被堆放在营地门口的指定区域,等攒够了一波之后,再由安保人员逐个检查后放入营地。一时间,营地里的工人们都生出了一股自己仍在国内的错觉——这不就是小区门口的快递指定暂存点嘛!
  营地里的患者们能出院的全都出院了。到了最后一天,老巫师和乌萨马也出现在了出院的队伍里。
  “孙医生,谢谢你。”老巫师用不怎么正宗的中文向孙立恩道了谢,甚至还和他握了握手。“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孙立恩还想客气客气,却被老巫师用一把递过来的腰刀堵了回去,“这是个小礼物,送给你们的——每个医生都有,你也不例外。”
  费利佩在旁边翻译着老巫师的话,然后低声对孙立恩解释道,“这把刀是巫师们给普通人祝福的法器,带在身上能免掉不少麻烦——你最好还是接下来比较好。”
  孙立恩听到这里,才接过了这把腰刀,然后认真道,“谢谢您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