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勒台回头看了一眼帖木儿所在之处,没有见到旗语,下令全军撤退。他这次出击的目的是试探明军上直卫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此时已经靠着将近三分之一士兵的生命试探出来了,全军损失惨重几近崩溃,也该带兵后撤了。
见到铁勒台所部后撤,胡元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但并未下令追击。待火铳兵重新装填好弹药后,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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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明军。”帖木儿双手紧握千里眼的外壳,低声说道。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术。火枪,或者按照契丹人的叫法火铳,他当然是见过的,奥斯曼人就装备了一些火铳,虽然看起来比明军使用的要更落后一些。帖木儿第一次见到火铳时还亲自试用了一番,发觉火铳准头极差,并且使用它的人完全无法控制,即使是常年使用同一支火枪的人也无法控制弹丸出膛后去哪儿,无论弓还是弩都比它更有准头;同时火铳除了破甲很厉害外,射程也不比长弓远多少,对宝贵的钢铁的消耗又大,所以他没有下令装备火铳。
却没想到明国人采用将火铳集中使用的方式弥补了准头的缺陷,同时因为自己派出的军队都是精锐主力所以人人着甲,使火铳发挥出了巨大的、远胜于弓弩的威力。
帖木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在明知火铳破甲厉害的情况下仍然让士兵着甲,这样不仅无法增强士兵们的防护,还使得他们活动不便。
即使他天纵英才,此时也想不到能够对抗明军步兵新式战术的办法。况且明军不仅战术新奇,纪律性也十分突出。正如铁勒台所说的,他的国家能有这么高纪律性的士兵只有自己的亲卫,而明军却至少有五万多人。
‘明国真的太富庶了。’他不由得感叹道。想要让手下的士兵拥有这么高的纪律性,或者说让他们愿意经受十分严格训练,一方面要对他们进行忠诚教育,同时也要有很高的军饷和待遇,明国竟然能够供养出这么多超高纪律的士兵,在他的概念里要花的钱比撒马尔罕城外的青草还要多,可见有多富庶。
“派出三千骑兵对付刚才铁勒台攻打的这个小阵。”帖木儿说道。既然步兵对付不了,就派出骑兵试一试。
很快,三千骑兵又从中军大阵被派出去,攻向面前的明军。
胡元澄对身旁的铺兵说了什么,随即鼓声又发生了变化。正对着西虏那一面两个角的火铳兵方阵排成两列横队,第一排人半跪下来,托起火铳指向前方,第二排将士站的笔直瞄准正冲过来的骑兵。
随即一阵震天动地的响声响起。超过600支火铳同时开火,火光闪动连成一片,面前再次被白烟所覆盖,在白烟中传来人的惨叫声和马匹的悲鸣声,也不知有多少骑兵被打死。
可这次这些火铳兵却并未留在原地重新装填弹药,而是用极快的速度向后跑去,躲进长矛兵中间,长矛兵也将阵型进行变化,正好可以将所有的火铳兵都容纳进来又没有太大的空隙。
待火铳兵撤回来后,长矛兵也结成紧密的阵势,将长矛向斜上方竖起,对准即将冲过来的骑兵。
等西虏的骑兵冲出白烟,就见到面前是一片由长矛组成的防御骑兵冲击的大阵,负责指挥的将领马上下令从侧面滑过去,但还是有几个倒霉蛋收不住撞进长矛阵中,被无数支长矛戳进身子,眼见是不活了,其中有一支长矛扎进了一个西虏士兵的眼睛,拔出来时矛尖上挂满了红红白白的浆水。
西虏将领一边命令士兵骑射,一边绕阵寻找弱点。胡元澄下令所有火铳兵都撤入长矛阵中间,四面均竖起了长矛建起阵势,使西虏无机可趁。同时其它方阵也靠了过来,和他们互相配合,逼迫西虏骑兵向后退却。
之后每当骑兵离着阵势稍远一些,明军就以缓慢但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一旦骑兵靠近就让已经重新装填好弹药的火铳兵一轮齐射,随后撤入长矛阵。渐渐地,明军距离帖木儿所在的中军越来越近。
“下令五万骑兵摆脱同明军其它部的战斗,前来与上直卫搏杀。”帖木儿虽然还没看出对付这大阵的办法,但他凭借自己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判断即使阵势再完美无缺,人的力气是有限的,用骑兵来拉扯大阵,就算效率低一些但最后一定能成功。
下完这道命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起不到自己预想的作用。但中间的战场不能再抽人,要不然就无法牵制住明军其它卫所了。他于是吩咐身旁的侍从:“再派出三万辅兵阻拦明军这五个上直卫继续前进。并且派人将萨尔哈叫来。”
侍从领命退下。过不多时,萨尔哈走过来对他躬身行礼:“愿真主赐安宁于大汗。”
“愿真主赐安宁于你。”帖木儿还完了礼,马上说道:“萨尔哈,你从昨夜袭营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没有?”
“大汗,我的精神还是不太好,想起昨晚的袭营仍然心有余悸。”萨尔哈带着一丝疲惫说道。
“我不管你有没有余悸,现在我和整个撒马尔罕国都需要你带兵与西虏的上直卫纠缠,拖住他们消耗他们的力气,撕扯他们的阵型,最后消灭他们。”帖木儿说道。
帖木儿知道萨尔哈仍然心有余悸。即使是他,若是亲眼看到佛教徒施展‘法术’或‘神佑’,也会胆战心惊疑神疑鬼,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此时他手上所有能独挡一面的将领都已经被派了出去,只剩下萨尔哈一个,所以只能让他带兵出战。
萨尔哈心中不愿,但仍然答应一声接受了帖木儿的命令,带领士兵上阵,试图拉扯上直卫的阵势,让契丹士兵疲于奔命体力衰竭最后变阵不及时,被他们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