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婵婵的心跳骤然急促起来。
她紧咬着下唇,从包里翻出手机,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打开了相册。
细白的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前几天拍下后便不愿再看第二遍的聊天记录,那几张女人穿着丝袜的腿照又一次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薄透的黑色丝袜,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甜酷款式,从脚踝到大腿缀着一长串爱心形状的镂空纹饰,露出被丝袜包裹的白皙肌肤,暧昧诱人。
这爱心花纹,刚才田盟拿去浴室的丝袜上也有,她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双bbzl 覆在腿上的手。
圆润的指甲上涂着裸色的甲油,无名指的根部还点缀了一颗小小的水钻。
和田盟开门时搭在墙上的手新做的美甲一模一样。
先前许婵婵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也就没在意这些细节,可一旦思路打开,一切竟变得如此显而易见。
当无数的巧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时,巧合还真的只是巧合吗?
许婵婵一时间有些失语。
她紧握着手机,游魂一般站起身朝外走去。
头痛得要命,身体也一阵一阵地发冷,但她却像是都感觉不到了似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要去证实一下。
一定要去证实一下。
委屈和不解像是喷涌而出的火山熔岩,比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更甚数倍的难堪将许婵婵彻底淹没。
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才能毫无负罪感地将自己当成傻子耍。
他们是魔鬼吗?
浴室里已经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隐约伴随着手机放音乐的声音。许婵婵经过浴室,犹豫片刻,瞥了一眼浴室门上挂着的钥匙串,将门从外面反锁。
不知道田盟要洗多久,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她站在田盟的卧室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门。
到底是希望能够发现什么,还是希望一无所获?
这一点就连许婵婵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在房间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切便都已昭然若揭。
屋里的东西有点多,摆放得还算整齐,基本全是衣物和生活用品,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盒子。
巴掌大小,深蓝色的外包装上印着银色的英文字母,是季骁从许婵婵手里拿走,又轻描淡写地说要送给“客户”的那一个。
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那枚萤蓝色的吊坠。
果然。
早在四个月、甚至更早以前,季骁就已经和田盟勾搭上了。
与此同时他对许婵婵提出了合租的邀约,并十分成功地将自己的正牌女友与秘密情人安排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许婵婵的三观都快要被震裂了。
这狗男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吗?
还有田盟,明知道许婵婵是季骁的正牌女友,却一直配合季骁瞒着她。
许婵婵有种吃了一口屎的感觉。
所有的悲伤和对过往的留恋在此刻尽数消失不见,胸中翻涌的只剩下荒诞与恶心。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头上冉冉升起三个闪着光的大字:绿帽王。
……她可真是去他们妈的。
活到25岁几乎从未开口骂过人的许婵婵,生平第一次在无人的角落问候了别人的亲属。
她扭头,望向房间角落。
田盟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微信页面明晃晃地挂在桌面上,左上角赫然便是那个熟悉的粉色米妮头。
原来这是田盟的工作微信,怪不得和加她的那个不一样。
田盟和季骁都是新闻工作者,工作微信几乎2bbzl 4小时在线,手机里的消息全数同步到了电脑上,许婵婵一目十行地扫视着田盟和季骁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眼前发黑。
原来这栋房子的角角落落不止留下了她和季骁的点滴回忆,也留下了田盟和季骁这对野鸳鸯火辣辣的热情。
她一阵反胃,确信自己搬家的决定做得无比正确。
她现在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都是脏的。
聊天记录太多,许婵婵看不完,也不想看完,正准备将电脑桌面恢复原状,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
她将聊天记录导出了一份发到了自己的邮箱,又把自己进过田盟卧室的痕迹处理干净,这才终于离开了房间,
*
时间过得飞快,田盟的澡却洗得奇慢无比。
她大概是直接在浴室里画了个全妆,直到许婵婵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浴室里的响动才终于平息下来。
接着,她的声音传进了许婵婵的耳中。
“诶,这门怎么打不开了?婵婵,许婵婵,你在吗?”
许婵婵一愣。
她刚才偷偷潜入田盟房间时锁上的浴室门,好像忘记重新打开了。
“在。”
她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走到了浴室门边。
干脆装做是门把手卡住了好了。
摆弄几下,拧着钥匙来来回回转几圈,再顺势把门打开,里面的人不可能察觉到异样。
她一边想一边付诸行动。
然而田盟却先她一步出了声。
“不会是门卡住了吧?婵婵,你弄得开吗?不行的话帮我叫个开锁师傅吧?”
诶?
许婵婵盯着浴室门,不解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要让她叫开锁师傅?
田盟进去洗澡不是带手机了吗,她刚刚还听见她一边洗一边放歌来着。
“我手是湿的,不太方便。”田盟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应道。
许婵婵:?
这算是什么破理由。
手湿了,拿毛巾擦擦不就好了?浴室里缺什么都不可能缺毛巾。
在这一瞬间,许婵婵忽然又想起许多被她遗忘的小事。
无数次,上班打车,下班打车,回家路上三人一起顺道吃饭,只要是她付的账,她都没有主动问田盟要过钱。
那些都是小钱,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可能也就几百块。许婵婵之前觉得无所谓,因为季骁跟她说过,田盟和他在公司里虽然接触不多,但还挺照顾他的,之前有个项目还特意叫了他一起做。
然后那个项目就再也没听季骁提起过。
所以,他们到底一起做了什么?
□□吗?
许婵婵仿佛看见自己头上又冉冉升起了三个大字:冤大头。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嗯,我叫个开锁师傅开帮你弄一下。”
开锁师傅当然是不会叫的,永远也不会叫。
田盟要是学不会自己付钱,那就在厕所里蹲着吧。
许婵婵掏出手机玩了十分钟消消乐,接到了刚到楼下的搬家师傅的电话,在田盟急促的拍门声中扬长而去。
*
暴雨依旧未停。
把五个大箱子都搬bbzl 进新家时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明天还要上班,今晚没时间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不过许婵婵封箱子时就已经提前留意,把今晚的必需品放在了容易取放的最上层。
找出床单被褥换洗衣物,洗澡吹干头发,一套流程做完又过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躺在了新家的大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群里已然炸开了锅。
周浴:【卧槽婵婵你分手了?你搬家了?我居然才知道!】
周浴:【婵婵你告诉芒果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思芒:【你们的账以后再算,先来一起辱骂渣男好吗?】
周浴:【你说的对!】
周浴:【傻逼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呢?他想在21世纪开后宫吗?他以为他是皇帝吗?信不信姐姐现在就用社会主义的铁拳一拳把他锤个稀巴烂!】
义愤填膺的样子把许婵婵逗得直想笑。
可她现在实在是没精力闲聊,半晌过去,只在群里发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思忖片刻,又转了首歌到朋友圈里。
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搭配文案“好走不送”。
刚发出去一秒钟,立刻收到了一个点赞和一条评论。
谁啊,大半夜还不睡觉?
许婵婵眨了眨眼,在点赞列表里看见了一个非常晦气的纯黑色头像。
底下跟着同一个人的评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