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钟思越吃痛,狠狠剜了秦时予一眼,“刚刚有个蟑螂飞到我手上,吓了我一跳。”
蟑螂??
许婵婵听了差点也跟着叫起来。
“嗯。”钟思越已经回过味来。
联想到老秦对眼前这个姑娘不太正常的亲密态度、还有许小姐每次都称呼老秦为“秦医生”……
虽然钟思越还没厉害到能脑补出具体情况,但也不妨碍他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这俩人八成是有些什么。
老秦估计还瞒了人家点事。
看老秦刚才那个样子,今天自己要是敢把“团建”这两个字说出口,说不定会直接被他一脚踹下车。
“对,蟑螂。”钟思越将话题扯开,“刚刚我好像看到它往你那边飞过去了,飞到鸭子堆里了。”
说着他将手伸出车窗,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弧度:“这么大的蟑螂。”
蟑螂,许婵婵的一生之敌。
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东西能够彻头彻尾地打败许婵婵,那一定就是蟑螂没错了。
她是真怕蟑螂,万一过会儿哪只鸭大爷一挥翅膀把蟑螂挥到她的脸上,那她可能会当场心跳骤停去世。
她一蹦蹿出三米远,完全将钟思越刚才说到一半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遇到了秦时予,许婵婵自然不会继续坐牛车,毕竟秦医生能直接把她一路送回家,牛车却不行。
就算她和老伯愿意,牛也不会愿意的。
见许婵婵要走,赶鸭的老伯还有点舍不得,站在车外跟她说个不停,还从牛车底下摸出一个桶非要塞给她。
钟思越不是本地人,老伯的那些话落在他耳中,就是“%??#@!~*%!”
“他们在说什么?”他纳闷地扭头。
秦时予bbzl 微笑着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临城人。”
其实他基本上听懂了。
老伯是在感谢许婵婵今天抓到很多鸭子,说她帮了他大忙,他想要感谢她。
所以,她今天团建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秦时予颇有些费解。
*
十余分钟后,黑色奔驰离开盘山公路,汇入省道上的无数车流之中。
要从这里开回市区还要一段时间,许婵婵坐在副驾驶座上,闷闷不乐地玩着桶里的鸭子。
是的,鸭子。
临走前老伯送给她一个铁皮大桶,里面铺了一层鸭蛋,还有三只毛绒绒的黄色小鸭子。
许婵婵推拒,老伯就直接把桶往地上一放,架着牛车往林子里钻,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婵婵想不要都不行。
鸭子还很小,巴掌大,叫起来都没什么声音,只能看到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动,好像三个小哑巴。
这玩意要怎么养?养大了又要怎么办?
许婵婵十分困扰。
总不能用来炖汤喝吧。
想到炖汤,许婵婵顿时有了灵感。
她点着三只鸭子的头顶:“从此以后,你们就笋干,老鸭,和煲煲。”
正在喝水的钟思越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在车窗上。
这鸭名儿取得……还真挺香。
都把他听饿了。
“秦医生,你今天为什么来山上啊。”许婵婵用指尖拨弄着笋干头上的绒毛,后知后觉地发问。
秦时予回头瞥了一眼钟思越。
“他说要来山上泡温泉。”
他毫不犹豫地把锅甩了出去。
哦,泡温泉啊。
许婵婵更郁闷了。
山上能泡温泉的,也就只有安阑了。
安阑,她和运营姐姐的梦中情酒店。
可恶,好嫉妒。
她回过头,幽怨地看了钟医生一眼。
钟思越:?
许小姐一上车就把他赶去后座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用他来拉仇恨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义吗?
因为对一般的色都没兴趣,所以一旦真的见起来,忘义也忘得特别狠。
钟思越无语地往旁边一趟,开始睡觉,懒得再掺合这两个人的事。
车里的气氛于是又一次沉寂下去。
钟思越很快就就睡着了,许婵婵和秦时予则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回到市区后,钟思越先一步下了车。
“周末不喝酒,人生路白走。”他冲秦时予挥挥手,“bye~”
他是典型的公子哥做派,朋友遍地都是,晚上还有别的局。
秦时予没理他,直接将车调了头。
车里的两人依旧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钟医生走了,车上的气氛也仿佛一下变了个样子,刚才还能勉强忍受的安静如今却变得粘稠而折磨人。
许婵婵窝在车座宽大的靠背里,一下一下,偷瞄着秦医生。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中午发给他的信息他回了,但却绝口未提他自己也在那座山上的事。
他是不想让她知道,还是……
可他要是不想让她知道,刚才直接开着车一走了之就是。
反正她又没有透视眼,看不清车里的人是谁。
回头就bbzl 算问起,他也可以推诿说那只是同型号的其他车。
秦医生最近真的好怪。
十一假期时发生的那件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上午还在想,下回见到他时一定要想办法探听一下他的想法,可真的事到临头,她又怂了。
举棋不定良久,许婵婵终于下定决定开口。
“秦医生……”
话音未落,车却忽然停了。
许婵婵随着刹车的幅度轻微晃动了一下,想说的话也被憋了回去。
“怎么了?”她望向秦时予。
秦时予示意她看窗外。
窗外是个加油站。
许婵婵又看向了油量表。
果然是没油了。
她有些泄气。
唉,怎么一件件事都这么凑巧。
积蓄了半晌的勇气已经跑得没了影,而且加油站也不是适合说这个的地方,许婵婵怏怏地跟秦时予一起下了车。
车在加油,两人就站在旁边对视,各怀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婵婵今天团建时发生的事。
直到秦时予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他望了一眼墙上禁止打电话的标识,向许婵婵轻轻颔首。
“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往远处走去。
许婵婵觉得他去打电话了也挺好的。
否则站在她对面,总是看得她浑身哪儿哪儿都别扭。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几天前她还觉得和秦医生刚认识不久就已经很熟悉,二人独处时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但现在这种感觉却又已经完全被推翻了。
这当然不是说他们变回了陌生人。
只是许婵婵总觉得,自从她莽了那么一下以后,秦医生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很复杂。
是的,复杂。
虽然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他依旧温柔,对她说话时依旧时常含着包容的笑意,但她就是觉察到了,他在心神不宁。
和她一样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