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看得微愣。
  忽然沈淮踉跄了一下,呼吸有点不稳,他倔强地抿了抿唇,脸上又换上了漠然的表情,用力打出一拳,额头的汗随着他的动作飞出,前面的头发几乎被汗湿了。
  封凌无奈又心软。
  他想到,在沈淮进组前,他是想带沈淮去打拳来着。
  不知道沈淮还能不能等他。
  沈淮直到打到动不了,有了一点感觉才停止。
  他又去做了个按摩才回酒店。
  晚上封凌发来视频,问:沈老师,要不要我教你打拳?
  沈淮:
  他缩在沙发里,身上一滴力气都没了。
  不要。
  沈淮说得很果决,他想了想又说:我可以看你打,说不定能找到点灵感。
  行。封凌对他有求必应,拿着手机向他的健身房走。
  他现在住得的这套房子很大,有专门的健身房,上次沈淮去时没到健身房看过,这次才看到他健身设备很多,竟有一个沙袋。
  封凌把手机支架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对沈淮说:沈老师,我开始了。
  沈淮嗯了一声,莫名有点期待。
  接着他就看到封凌双脱了上衣。
  沈淮:
  也行,他能看得更清楚。
  封凌裸着的上身十分养眼,上面覆着一层不突兀的肌肉,不像健身房宣传册上的健身教练那么夸张,薄薄一层又很力量感。
  在沈淮看来,是有少年感的肌肉。
  尤其是腹肌,排列得很有美感,而人鱼线又很性感,深深地没入灰色运动裤中。
  沈淮在沙发上动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直白清楚地看封凌的上半身。
  即便他们发生过很多次亲密接触。
  那几次他触觉更重,没这样看过。
  这中感觉有点奇妙,沈淮说不清。
  视频里,封凌脱了上衣,开始缠白绷带。
  他比沈淮专业很多,沈淮为了保护手带了个拳套,而他是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白绷带,把手裹紧。
  沈淮看他缠绷带都觉得养眼,就更期待他打拳。
  沈淮把手机拿近了一点,微起身,比刚才更直挺地靠在沙发上。
  封凌缠好绷带后,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立即就开始了。
  他先是敛眉毛试探性地出了一拳,重重地打在沉沉的沙袋上,嘭!
  接着拳头和他的表情一样越来越越凌厉凶狠,也越来越快,沉重的嘭嘭嘭声一下下快节奏地想在沈淮耳边。
  如沈淮所感知,他很有力量感的肌肉爆发力很强,不突兀的肌肉在出拳时会绷得很存在感,从腰腹连到手臂,一拳打出去,好像全身每一处肌肉都在使力。
  那一拳头的力道可想而知。
  沙发被打出一段距离,晃回来时又迎上更重的一记拳头。
  嘭!嘭嘭!出拳越来越重,爆发力让人震颤。
  沈淮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封凌额头好像渗出了汗,隔了一段距离他看得有点不清楚。
  等汗水越来越多,沈淮才能确认,并看得清楚。
  那汗珠染湿了封凌上扬的眉毛,在张扬的眼尾落下,顺着清晰锐利的下颌线下滑。
  沈淮不知道,原来封凌还有这样野性的一面。
  他看得有些出神,忽然看到手机屏幕里封凌放大的脸。
  他靠得很近,近到鼻尖的汗清晰可见,他气息有点喘,眉眼带笑,沈老师,你不会看呆了吧?
  沈淮又看了他一眼,喉结微动,张口时声音有点哑又有点软,手机放后面,我看看你打拳时背后的样子。
  激烈的运动加速血液循环,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封凌见状眼眸深了很多,声音也变得喑哑,沈老师,你喜欢看我打拳吗?
  沈淮嗯了一声。
  封凌眼眸更幽深晦涩,他盯着沈淮看了许久,问:我打拳时是你最喜欢的样子吗?
  沈淮被他看得有点不舒服,他靠得很近,近得沈淮好像能感受到此时他身上的热度,他微微侧开一点脸,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封凌靠镜头更近。
  沈淮不回答他,他咬了一下唇,有点气恼地,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他的耳朵有点红,被封凌看到了,他血液涌动地更快。
  沈淮越这样封凌越想知道,他发疯一样想知道,他将手机攥在手里,深深盯着他,哑声说:沈淮,告诉我,不然我自己猜了。
  他更近了一点,沈淮有中他就在身边逼近一步的感觉,他攥着手机就像是箍住他的腰。
  沈淮身上被他感染了热度,他有点气恼。
  既然封凌不让他好受,他也不让封凌好受,他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话,然后飞快地关了手机。
  第60章
  沈淮挂断视频时,看到封凌错愕的脸,有些恍惚和发怔。
  在最后一秒,他猛地看向沈淮时,表情几近凶狠,眼神炽热晦暗。
  而下一秒,视频断了,没了沈淮的身影。
  沈淮想,封凌现在一定像只暴躁的狮子,但又毫无办法。
  他和自己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狮子没有翅膀,只能在原地转圈怒吼,又不能飞过来。
  下次见面最快也是周六,好几天后,此刻要吃人的劲早就过了。
  沈淮在沙发上由坐改躺,拿着手机,不由又想到封凌打拳时的样子。
  像电影中的每一帧画面,缓慢在脑海里放映。
  额发间的汗,凌厉的眼神,紧抿的唇,蓄力的肌肉。
  沈淮抿了抿唇,手捏在高挺的鼻梁上,稍稍用了点力气,直到把鼻梁捏红了。
  许久之后,他轻而缓地叹了口气,嘴角缓缓绽开一个笑。
  沈淮以为封凌最早周六过来,怎么过来,到周四周五的时候他们还要讨论一下。
  没想到,这次他又预料错了。
  第二天沈淮照常拍戏,他又把昨天不满意的打戏拍了一遍,这次稍微让他满意了点。
  导演非常开心:沈老师,这次比上次好太多了。
  沈淮点头:等我再练习揣摩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导演:
  他以为这次就非常好,可以通过了,没想到沈淮还想再练半个月再拍吗?
  他怎么感觉,沈淮比他这个导演还像导演?
  算了,演员精益求精是好事,他当然要支持。
  好,半个月后我们再拍一次。
  这天上午和平时一样,剧组在有条不紊地过一场场戏,下午沈淮刚演完一场戏,要去换装时,见导演匆匆向门口走了几步。
  沈淮好奇地走到窗口向外看,一眼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下来一个熟悉的人,何鹤。
  何鹤原本是封凌的艺人助理,封凌去做京珀娱乐总裁后,他依然跟着封凌做助理,成了秘书办的一员。
  他下车后,走到后车门,打开车门。
  封凌从车里下来。
  光明正大地,气势凌厉地。
  他穿着在他身上最常见的黑西裤白衬衫,外面一件过膝骆马毛大衣,脖子上少见地系了条深灰色羊绒围巾,下车后视线若有所觉地随意向这边看了一眼,又平淡地收了回去。
  沈淮:
  导演刚要出去,又急忙掉头,对沈淮说:沈老师,你和封总一起拍过一部剧,应该还算熟悉吧,这个,跟我一起迎接他?
  沈淮:
  这感觉有点奇妙。
  在上一个剧组中,封凌是天天被导演数落,在剧组几乎没啥地位的。
  换了个更好的剧组,更厉害的导演,他反而成了导演要恭敬对待的大投资人。
  《顶峰》这部电影是京珀娱乐主投资的,说他是投资人从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我没跟这位新总裁接触过,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导演有点苦恼:听说他要去投资的每个剧组查看,看起来是个非常负责严厉的。
  沈淮:
  沈淮刚要开口,旁边的梁扬哼了一声,我跟他也挺熟的,我陪导演去吧,让沈老师去休息。
  导演:你熟什么熟?你一个刚出道的人怎么认识的刚回国的封总?
  梁扬:我自然有认识他的渠道。
  走吧。沈淮无奈地说。
  导演忙跟沈淮一起向外走,梁扬也跟了上来。
  他一边走一边小声跟沈淮说:沈老师你注意点,封凌对你不怀好意。
  沈淮: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皱起眉说:这种事可不能胡说。
  梁扬不能接受沈淮这样想他,我没胡说!是真的。
  沈淮:那你怎么知道的?
  梁扬支支吾吾,我们在一个你的圈内粉丝群里。
  沈淮:粉丝怎么能叫不怀好意?
  梁扬说不出话了,正好他们也要走到封凌身边了,于是闭上了嘴。
  沈淮所有所思,圈内粉丝群?
  片场没在忙的人几乎都过来见封凌了。
  就在这里,前两天躲在保姆车里没法见人的人,今天成了片场的视线中心。
  导演先跟封凌说话。
  封凌说:我只是路过,随意看看,大家不用管我,都去忙吧。
  导演心说,哪里是随意看看,是来视察来了吧。
  他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说,既然封凌这样说了,他让其他人去忙,只留主创在这里。
  封凌视线移到沈淮身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沈老师,好久不见,辛苦了。
  沈淮略扬眉,好久不见,封总。
  封凌点了下头,只礼貌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移到梁扬身上,这是,梁扬?
  导演忙给他介绍了一遍。
  梁扬又哼一声,装什么装,他们明明微信聊过,他微信头像就是他自己。
  封总真是贵人多忘事,都不记得我了吗?
  片场不少人都把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封凌笑了笑,一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样子。
  梁扬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认定封凌来这里没安好心,都在一个群里,有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
  他一定是离开上一个剧组还没对沈老师死心。
  封凌为什么来这里,剧组的人都知道,他自己也说了,梁扬还这么不满地问就有点奇怪了。
  剧组的人看着他们两人,疑惑的同时,又不由开始围着两人发散。
  导演觉得梁扬有点问题,他皱眉支开他,在这瞎说什么,上场戏拍成那样,还不去好好准备准备。
  封凌顺势说:对,拍戏吧,不耽误大家时间,我就看一看。
  导演听出他是想看看戏,他想着封凌来也是想看看他们拍的怎么样的,就没再客气地陪他。
  拍戏继续。
  除了说话时,沈淮没怎么直接地看封凌,封凌也一样,两人一起表现着礼貌客气,都不敢把熟稔多发挥一分,偶尔视线交错,粘稠不过一秒,立即克制地移开。
  直到拍戏时,封凌才能肆无忌惮地看他。
  沈淮继续拍牢房中的戏。
  现在拍的是他被审问时的戏份,在阴暗的牢房里,被铐在椅子上。
  化妆师们给他化了一个破碎的妆,制服凌乱沾血,额前碎发下一滩血污,鲜红的血顺着额头向下流,正好停在眼尾处。
  脸色苍白,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依然脊背挺直,眼眸漠然又干净,和这阴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滴血的手被拷在身后的椅背上,一只笔直修长的腿向前伸着,他微微抬起冷白的下巴,勾唇浅笑,你就是这么对上司的吗?
  不仅对面的演员微愣了一下,连封凌也一样。
  他觉得这一个笑沈淮演得太好了。
  在一片血污中悄然绽放,纯净得让人惊心。
  不只这个笑,他觉得沈淮此时每一处细节都太好了,好得极为真实,好像这就是活生生的他。
  有一根永远挺直不屈的脊骨,倔强又干净地活在这个世上。
  莫名地,封凌胸腔涌起炽热的火,血液一下沸腾起来。
  他想张口默念沈淮的名字,发现嗓子干哑无比。
  沈淮下戏后去处理身上的脏污,他擦净脸,换了身衣服,从车上下来时看到封凌正跟导演说什么,导演开心地连连点头。
  封凌若有所觉地看过去,克制地看了一眼又移到沈淮的保姆车上。
  这片场和保姆车对他来说只能二选一,他可以待在保姆车里但不能出现在片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片场里,但不能再进沈淮的保姆车。
  他无比渴望,有一天,这两个地方他都能拥有。
  沈淮走过来,导演开心地跟他说:封总说了,如果过年时我们没拍完也不用急,多放两天假过年,过完年再拍。
  沈淮似笑非笑地看了封凌一眼。
  封凌仿佛没看出沈淮的意思,他一本正经地说:沈老师,好久没见了,等下一起吃个饭?
  导演一听,马上说:现在就去吧,沈老师戏拍得差不多了。
  沈淮便点头,说:好。
  导演走后,两人继续熟悉又客套地聊天,封凌说:沈老师演技还是那么好。
  沈淮:谢谢。
  封凌:沈老师很有可能凭借这部电影拿影帝。
  沈淮:过奖了。
  这种对话一直持续到封凌的车上还没停止。
  阿童、何鹤:
  他们就这么聊了一路,一直到拳馆。
  阿童给沈淮在这里包了一个月,两人直接进了房间,房门一关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立即变了。
  封凌直接将沈淮抱起来抵在墙上,呼吸滚烫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