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感觉脸上有点发烧。
  那好吧,主人。男生的尾音缱绻又撩人,楚凌衣高挑的身材把阮夭整个笼罩在了自己怀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阮夭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这样也不生气吗?
  楚凌衣看着阮夭的眼睛: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一定会来的。
  阮夭手下一用力把他推开,白皙的脸颊上晕着一层浅浅的红晕,琥珀色的眸子别扭地看向另一边的空气:谁要你来。
  他实在不想再和楚凌衣待在一起了,刚好这个时候轮到他们的节目。
  阮夭你的脸好红啊!
  排在两人前面的刚好也是同班同学,看见阮夭和楚凌衣一前一后地出来,热情地打了招呼,顺便调侃了一下阮夭红扑扑的脸。
  阮夭气急败坏,心说你才脸红,你全家都脸红。
  阮夭,温斯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俊朗的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鼓励道,很期待你的表演。
  阮夭对温斯言的感官很好,认为他是个人如其名的周到又称职的班主任。
  于是也对温斯言笑笑:我会的,老师。
  另一边那位同学脸色有些奇异。
  他看着温斯言去忙别的事了,才偷偷地凑到阮夭身边:你和温老师关系很好啊?
  以前的阮夭成绩稀烂,脾气又骄纵,各科老师看见他就像是看见瘟神恨不得当他是空气,难得见阮夭和一个老师这么乖巧地说话。
  阮夭迷茫:啊?还好吧。
  那个同学和阮夭关系不错,属于阮夭那堆狐朋狗友里的一员,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阮夭,又看了一眼温斯言离去的背影。
  这个温老师,你最好别和他离太近。
  同学很小心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听说温老师以前精神有点问题,你最好小心点。
  阮夭有点诧异。
  温斯言是一个从外表上看不出一点问题,甚至很容易以为斯文秀气的长相而引起他人无条件好感的人。
  他是今年才调来教化学的,两年前是现在高三(4)班的班主任。
  两年前还是高一的四班死了一个学生,据说是被人欺负从教学楼跳下去的。
  温老师眼睁睁看着那个学生摔在面前,得了严重的创伤应激,治了整两年才让他回来呢。
  所以温老师很讨厌学生欺负人的。
  阮夭因为惊讶不自觉地睁圆了眼睛,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了不小惊吓而竖起耳朵的小兔子。
  那不是说明温老师是个很在乎学生的好人吗?
  那个同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劝你离他远点。
  阮夭随口应了一声,结果一抬眼就正好触到了温斯言的眼神。
  今天穿着一件银灰色细条纹衬衫的男人显得书卷气更浓了,饶是舞台下面灯光昏暗,也能看见他金丝眼镜上一闪而过的光。
  阮夭一时间莫名地感到背后一凉。
  温斯言见阮夭看到他,就露出一个很平和的微笑,点了点头。
  阮夭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的紧张感,干巴巴地冲温斯言咧了咧嘴。
  不想笑就别笑了。楚凌衣一手抓住了阮夭垂在身后的手腕。
  笑起来很难看。
  阮夭三番五次被这个家伙挑衅尊严,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关你什么事。阮夭恶狠狠地用穿着皮鞋的脚在楚凌衣的鞋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鞋印。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阮夭放下一句反派经典狠话,觉得自己距离成为一个成功的恶毒反派又近了一点。
  温老师这里还有点事要你确认一下呢。有人在身后猛地拍了一下气质沉静的斯文男人。
  温斯言回过头,被镜片挡住的眼睛看不出神色。
  好的,我来看看。他好脾气地点点头,弯着眼睛跟着那人出去了。
  这是什么?好精致啊。那位女老师很惊奇看着男人手里的卡片。
  温斯言低头看了一眼,细长手指随手把那张银色小卡片一转塞进了手心,一边笑着解释道:一个小礼物而已。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学生们的位置,长相漂亮眉目如画的少年扬起长眉神色鲜活地和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笑起来的模样连阴暗的心都被照亮了。
  这样精致的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做那个欺负人的恶人呢。
  如果能再乖一点就更好了。
  坏孩子就是需要好好教导一下的,不是吗?
  第二天就是礼志中学每年最重要的开学典礼。
  整个礼堂里坐满了学生以及被特意邀请来的社会各界名流。
  聚光灯强烈又绚丽的光芒笼罩了整个铺着红丝绒地毯的舞台。
  哈啾。阮夭上台前突然打了个喷嚏。
  紧张了?楚凌衣道。
  阮夭揉了揉鼻子,鼓着嘴:你才紧张。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西,雪白挺括的衬衣领口别着一枚海蓝宝石领针,化妆师给他画了一点淡妆,线条流畅的眼睛被仔细描上了一条细细的眼线,让本来就灿若星辰的眼睛格外多了一点撩人的暧昧意味。
  当阮夭站在台上,台下连成片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也证实了楚凌衣的想法。
  我们将以最阳光的面貌迎接新的生活,用最专注的态度投入到学习中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宣誓人,楚凌衣。
  阮夭站在楚凌衣身边,微微侧过身体,手臂几乎贴到了楚凌衣身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服传到楚凌衣的心尖上。
  宣誓人,阮夭。
  阮夭的声音清亮,柔软又坚定。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凌衣莫名地产生一种他们在婚礼上当着几千观众宣誓的感觉。
  如果等到他掌握了整个阮家,阮夭会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呢?
  他隔着亮到晃眼的镁光灯看着阮夭盈盈的笑脸不自觉想着。
  一定会愿意的吧。
  毕竟除了阮家,他没有地方去了,他只能,也必须留在阮家。
  这样可怜的一只小鸟,没有了家族的庇护,会过的很惨的。
  只有他,才有能力保护阮夭。
  *
  作者有话要说:
  夭夭:变太好多QAQ
  为天地立心一句出自张载~
  第15章 私立男高日常(15)
  阮夭,这是有人送你的礼物哦。有人指了指放在后台的一束用牛皮纸仔细包装过的百合花。
  刚从舞台上走下来的阮夭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据他所知,原主仗着家世为所欲为,人缘并不是很好,有谁会莫名其妙给他送礼啊。
  是爸爸吗?阮夭拿着那束包装精美的花束,眼睛一亮。
  走在身后的楚凌衣看着少年突然雀跃起来的表情,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阮夭总是呆呆笨笨的,看不出父亲对他的真实的感情。
  那个男人,希望你消失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你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呢?
  阮夭在犹带着露水的百合里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一张银灰色的小卡片。
  卡片上还系着一条银白色的丝带,上面用钢笔写了一段话。
  笔锋婉转流畅,非常漂亮。
  然而阮夭看清上面字迹的第一眼,本来还带着笑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什么垃圾!坏脾气的少年把那束价值不菲的高档花束直接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恶狠狠地用湿巾擦着自己的手。
  楚凌衣盯着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被丢进垃圾桶的百合花。
  那张卡片正不偏不倚地卡在花枝上,更加显得有一种忧郁的华丽。
  楚凌衣拿起了那张卡片。
  上面写的是一句歌词:
  of you is e.(想你的一切正在吞噬着我)
  It was never mine.(它不曾是我的)
  It will never be. (也不会是我的)
  一串称得上惊艳的英文,内容却像极了躲在污浊角落里只能偷窥着神明的疯子才说得出来的妄语。
  楚凌衣捏着卡片的白皙手背隐隐绽起青筋,可怜的纸片在他手里扭曲,撕碎。
  老师,三好学生楚凌衣笑眯眯地,垃圾桶好像满了,我去倒一下。
  那边后勤的老师有些惊讶:哦哦,好的。真是辛苦楚同学了。
  不愧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男生拎着那只垃圾桶默默地走出了礼堂,转而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垃圾处理处。
  总是漠然的脸上显出一丝嫌恶的神色,楚凌衣粗鲁地抓出那把花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新鲜的,刚从花枝上剪下的花朵很快在鞋底下萎靡成脏污的一团。
  楚凌衣弯腰在牛皮纸的包装里翻了翻,抓出黏在叶片下的,一只小小的针孔摄像头。
  喂,躲在垃圾堆的老鼠。白皙俊秀的好学生挂着有些扭曲的微笑,深色的眼瞳直直盯着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嘴角的笑弧冷冰冰地放大,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你的。
  话音随着一声咔嚓消失。
  屏幕上的画面一暗,是楚凌衣把那枚摄像头直接捏碎了。
  坐在阴暗室内的男人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光的眼镜里倒映着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悠悠:为虎作伥的小鬼。
  阮夭正皱着脸,不太高兴地撑着一只胳膊坐在寝室里。
  本来能够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应该是很挣面子的事,但是完全被那个变态破坏了。很难形容他第一眼看到卡片的感觉,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身上,又一种被毒蛇从暗中盯上的恐怖感。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个大变态可能已经在背后偷偷地注意他好久了。
  怎么会有人给他送这种东西啊。
  好过分。
  阮夭越想越气闷。
  虽然还是初夏,但是天气已经很热了。
  阮夭虽然开了空调,脸上还是闷着一层淡淡的绯色,穿着的短款校裤露出圆润白嫩的膝盖。
  阮夭看着很瘦,手脚都是盈盈的一手就能被握住的程度,然而实际上生得骨肉匀停,纤秾合度,粉白膝盖上透着一点玉质的莹润,一只腿的裤管被他大大咧咧地压在大腿根部,露出羊脂玉似的勾人的软肉。
  林悬一推开寝室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下意识地呼吸一窒。
  阮夭一边想着卡片上诡异的话,一边百无聊赖地在电脑上刷着新番,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悬回来了。
  男生刚刚运动过后的身体带着强烈的荷尔蒙的味道。
  凑近的时候阮夭微微有点发晕。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林悬哥哥。
  面对林悬的时候,他的声音总是会不自觉地带着撒娇似的软糯糯的尾音。
  林悬坐在阮夭的身边,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男生细白的小腿上,再一点点移到被黑色短裤挤压出凌乱红痕的大腿肉上。
  我本来想去后台找你,但是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林悬漫不经心地掩饰自己躁热起来的呼吸。
  他一说起后台,阮夭的手忍不住又攥了起来,他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后面没我的事了,留着也没意思。
  阮夭走得急,妆也没有卸干净,眼尾一层薄薄的晕开来的胭脂红色,被涂上了亮晶晶唇釉的娇嫩嘴唇说话间微微撅起来,仿佛是在索吻。
  一些黏腻的唇釉被他随手擦掉的时候留在了唇边,玉白的脸上就染上大片浓烈的艳色。
  林悬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在阮夭唇边用力一擦。
  阮夭:!
  阮夭捂着脸,一脸疑惑:哥?
  林悬淡定地把手指沾上的唇釉给他看:没有弄干净。
  于是林悬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艳色更盛。
  我去洗一下。阮夭用力地擦了一下脸,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听着水声哗哗地响起,林悬垂着眼睫看着手指上豆沙色的一点残存的唇釉。
  他低头闻了闻,是化工产品千篇一律的香精味道,完全没有阮夭身上的香味好闻。
  林悬伸出舌尖缓缓地把那一点红色卷进嘴里。
  沾过阮夭唇瓣的亮晶晶的唇釉。
  是甜的。
  被凉水扑过了脸颊,一直躁动不安的心总算也平静了下来。阮夭仔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问过自家系统,确认没有残余的化妆品痕迹了,这才放心地出来。
  一出来就被林悬抱住了。
  学舞蹈的男孩子,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抱在怀里的时候娇娇小小的一团。
  下巴也刚好窝在高大的男生的颈窝里。
  阮夭一脸懵逼地推他,却推不动。
  哥哥?他很疑惑地看着林悬,我很热,不要抱了。
  因为这几天做噩梦的时候一直都是林悬抱着睡,阮夭一时间也没觉得不对劲。只是觉得天气已经这么热了,再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更是闷得难受。
  林悬却充耳不闻。
  他的力气很大,阮夭秀气的鼻尖都沁出了汗,也推不动他。
  夭夭,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林悬的声音总是懒懒的,不愿意多说一句废话的拽哥样,遇到阮夭的时候却总是像一只永远不会餍足的大型狗狗。
  狗狗又高又帅,但是有时候很不好应付。
  阮夭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答应过林悬什么,但是实在记不清了。
  记记得的。阮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承认了再说。
  林悬埋在阮夭泛着一点水汽的脖颈上,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暗香,他闷声笑了笑:骗人,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