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兔不知道坏人为什么要哭,鼻尖耸动闻到了主人身上的味道,晃着耳朵挣扎,跳到坏人抱着的锦被里,蹭了蹭小婴儿的脸:吱吱
  暴君麻木的松开手中的黑色兔子,察觉到脸上凉凉的,面无表情的伸手抹去。
  原来是泪水啊。
  自从十五年前开始,他就不曾在流过眼泪。
  眼不受控制的不断落着泪,心口疼的微微弓着腰,抱紧了怀中的孩儿。
  陛下,太医来了。
  殿外响起张全安的声音,顾遇像是溺水的凡人,粗重的呼吸着,大口大口汲取空中的空气。
  擦掉脸上的泪水,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不让人看到他身上的悲伤。
  进来。
  因着许久未喝水,声音干涩沙哑,听上去很难听。
  小黑兔抖了抖耳朵,趴在小婴儿怀里,拿着耳朵逗他玩耍。
  太医跟在张公公身后,见陛下抱着小皇子坐在榻上,慌忙垂下眼帘跪在地上:陛下万安。
  顾遇默默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冷冷的嗯了声:起身。
  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说道:想必张全安已经告诉你了,孤双眼失明,今日传召你过来,必须治好孤的眼睛,不然孤要了你的命。
  太医抖着声音点头:是,陛下!
  小心上前为陛下把脉,得知陛下双眼是气血上涌造成的,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银针,小声询问:陛下,臣需要为您针灸?
  暴君抬头眯了眯眼,伸手握住孩儿的拳头,朝着太医嗯了声。
  感
  觉到手下的脆弱,顾遇轻轻捏了捏孩儿肉肉的小手,逗得小皇子咧嘴傻笑,跟着父皇玩了起来。
  太医认真的将银针没入陛下穴上,额头上冒出许多冷汗,生怕不小心惹了陛下,况且那位仙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难产而死,陛下能饶他一命算是好的了。
  随着银针的没入,顾遇眼前渐渐出现明亮,孩儿模糊的模样逐渐清晰。
  看到孩儿额头上的梅花印记,凤眸微睁僵硬的伸手轻轻碰了下。
  记忆中母后额上便有梅花印记,只不过母后额上那个是黑色的,他与仙长的孩儿额上则是暗红色,像是鲜艳的血,印成了梅花样。
  太医连忙收起银针候在一旁,见陛下看着小皇子发呆,头低的越发的低了。
  暴君看了许久,回过神冷脸看向太医:下去吧。
  太医慌忙弯着腰退下,劫后余生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从陛下面前捡回一条命,老太医有了辞官的心。
  送走了太医,寝殿内只剩下暴君与张全安。
  顾遇轻轻抱起锦被中的孩儿,透过那双熟悉的鹿眼看到了仙长。
  孩儿长的和仙长很像,眼睛和仙长一样是双清澈透明的鹿眼,只有唇和他一样。
  顾温
  暴君勾唇,为孩儿起了名字,孩儿是他和仙长的孩儿,名字自然也是他和仙长的结合。
  想起害了仙长的人,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寒光,眼底充斥着杀意。
  张全安,后宫所有妃嫔都给孤关进暗牢,尤其安荣,孤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暴君冷漠残忍的勾起唇角,眸中染上一层浓郁的红雾。
  张全安瞪大了眼,看到陛下异常的样子,慌乱无措的低下头:是,奴才这就去!
  顾遇笑意不达眼底,见张全安离开,抱起怀中的孩儿,轻轻抚摸那双鹿眸。
  作者有话要说:顾温:爹爹,父皇他想掐死孩儿哇呜呜
  温奴:宝宝乖,爹爹帮你教训父皇
  顾遇跪在了榴莲上:夫人,我错了!
  第49章 疯了
  孩儿的双眼像极了仙长,暴君常常看着孩儿发呆,好似透过孩儿看到了仙长。
  不管是吃睡还是上早朝,顾遇都会抱着孩儿一起,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仙长的存在。
  不过早朝被他减少至一月两次,剩余时间都闷在寝殿盯着孩儿看。
  顾遇捧着仙长留下的衣衫,闭着眼侧脸蹭了蹭,嗅着上面熟悉的味道,眼睛涩涩的有些烫。
  顾温躺在锦被里,天真单纯的瞪着圆溜溜的鹿眸,好奇的盯着父皇,小手握成拳头晃来晃去。
  暴君脱掉身上的玄衣帝服,将仙长的白衣穿在身上,仿佛就像是把仙长抱在了怀里。
  看了眼床上的孩儿,顾遇眉眼柔和,唇角微微勾起埋进孩儿胸膛蹭了蹭:孩儿乖,我是爹爹
  小婴儿咧嘴傻笑,小肉手张开握住了父皇的头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变成了白色的,刚刚父皇还是黑色的。
  暴君笑意不达眼底,从孩儿手心把头发拿出来,轻轻用发丝挠了挠孩儿的小脸。
  咯咯咯~
  小婴儿笑的没了眼,额头上的梅花印记越发暗红低沉,衬得一张小脸更像是瓷娃娃。
  看着那个梅花印记,暴君柔和的眉眼恢复了阴翳暴戾,伸手拂过那道印记,微微用力想要扣下来。
  穿过重重回忆,好像看到了母后被人分食而吃的画面,就是因为这个印记,这个独属于神魔的印记,母后和父皇才会被那群人残忍杀害。
  父皇不再和他玩耍,小婴儿呆呆地晃了晃手,企图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吸引父皇的注意。
  顾遇回过神,眸光沉沉地看了眼孩儿额上的印记,眼底闪过寒光。指尖点在梅花上,浓郁的魔雾瞬间钻入花痕中,不到片刻那个梅花印记消失,额头上光滑干净什么都没有。
  挠了挠孩儿下巴,暴君把他抱在怀里,翻身躺在床上入睡。
  闻着熟悉的味道,暴君蜷缩着身体抱紧
  了怀里的孩儿,双手紧紧拽着衣袖,面朝下压在被褥上。
  仙长就是在这张床上难产而死,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仙长的味道温度,暴君整个人贴在床榻上,就像是拥抱住了仙长。
  不知不觉嗅着仙长身上的味道睡着,梦里仙长坐在窗下等他,顾遇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跑向堕神,熟练习惯的半蹲下,将头埋在仙长腿上。
  眼眶通红沁着泪水,唇角微勾挂着欣慰的笑容,紧紧搂着窗下仙长的腰肢,声音干涩沙哑:孤做了个梦,梦见仙长难产抛弃了孤与孩儿,幸好挣脱噩梦醒了过来,幸好仙长没事
  许久没有等到仙长出声,暴君抬眸看向堕神。
  那张面若观音的脸,渐渐化作白骨
  不
  不
  暴君瞳孔微缩,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慌乱无措的吻上那张红唇,将魔力渡给仙长。
  白骨化依旧还在进行,温奴整张脸的血肉消失,只剩下阴森森的白骨,在阳光下反着光。
  顾遇不顾一切的亲吻着身下的堕神,看到仙长变成白骨,眼尾一片猩红,疯狂的把白骨抱在怀里,眼泪落在白骨上激起一层水花。
  不
  仙长
  暴君睡的很不安,白日里的平静被黑夜撕开,露出里面的崩溃疯狂,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多么的离不开堕神。
  眼泪将头下的枕头浸湿,躺在父皇怀里的小婴儿睡的香甜,没有察觉到父皇的悲伤绝望。
  顾遇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不,或许说不是噩梦而是美梦,因为他能在梦里看到仙长,看到仙长坐在窗下等着他,看到仙长朝他露出一抹温笑。
  望着空荡荡的寝殿,视线被泪水模糊,双手死死捂住心口,疼的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痛苦。
  仙长
  你胆敢、胆敢抛夫弃子
  就算追到黄泉路
  孤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暴君疯狂偏
  执的无声沉笑,漆黑的眸子充满了占有欲。
  看了眼怀中的孩儿,勾着唇握住他的小手,哑着声音低喃:孩儿乖,马上就可以见到爹爹了,孩儿是不是也很开心?
  顾遇闭上眼魂魄离体,与本体不同,顾遇魂体的额上有个和孩儿一模一样的梅花印记,不过他的梅花印记要比孩儿还要完整。
  回眸看了眼龙床上的自己与孩儿,顾遇眉眼阴翳,在周围设下结界,双手合十不断变化着手势。
  寝殿内升起浓雾,瞬间变的阴冷,浓雾中立着一道黑红色的沉重大门,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鬼界两字。
  暴君径直走进大门,寝殿消失周围环境大变,阴沉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弯月,道路两侧种满了枯树,树上站着许多双眼放光的乌鸦。
  顾遇像是没有看到它们眼中的贪婪,脚尖轻抬踏进了路上。
  枯树上的乌鸦像是看到食物,冒着绿光一同扑向路上的人。
  顾遇轻抬眼皮,阴翳暴戾的扫向那群乌鸦,掌心向外伸过去,瞬间那群乌鸦被浓厚的魔雾吞噬。
  耳边安静了下来,阴着脸继续往前走,两侧枯树渐渐消失,面前出现一座古桥,桥旁边有个血衣少年,正盛着汤递给面前的鬼魂。
  血衣少年看到桥下面的玄衣帝王,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勺子,将勺子举在眼前指着他:你不是死魂,你来鬼界做什么?!
  顾遇面无表情的撇了他一眼,慢慢朝着血衣少年走去,被魔雾缠绕的大手握住那人的勺子,微微用力直接捏扁了。
  血衣少年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勺子,眼眶渐渐变红,撇了撇嘴嚎啕大哭起来:哥哥!有人欺负我!呜呜呜我的勺子!这可是青崖送我的勺子呜呜呜!
  顾遇瞳孔缩了缩,听到血衣少年提起仙长,顿时狰狞着脸狠狠拎住那人衣领,声音低沉冷冽:你认识阿奴?!说!阿奴是不是在这里!是不是!
  血衣少年怔愣在原地,被眼前这人突然发疯吓到,惨白的脸上更加惨白,抖着手推搡衣领上的手:你、你、你放开我
  一道鬼气化作剑刃迅速射向顾遇,顾遇松开血衣少年闪身躲开,阴狠的看向来人。
  血白落在弟弟面前,笑意盈盈的看向来人,扇了扇手上的扇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这位、这位魔族兄弟到鬼界有何事?若是小弟有那儿不对,本座向你道歉。但要是你无缘无故找事,可别怪本座要你性命。
  暴君勾了勾唇,眸光阴冷的扫向那两人,手中魔雾幻化出一根血玉魔笛,偏执的追问:说,阿奴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血白看到那人手中的血玉魔笛紧紧皱起了眉,难道眼前这人是神魔?
  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血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阿奴?你可是说青崖仙尊?自百年前一别,本座已经许久未见过青崖,这位大人,你来错地方了。
  暴君不信,红着眼死死盯着他们:不,阿奴一定会在这里!就算是神,死后也会来到这里!
  举起手中血玉魔笛,周身魔雾越来越浓郁,眼看就要有失控的迹象。
  血白脸色大变,紧紧挡住身后的弟弟,大声说道:且慢!若大人真想找到青崖,天界有一聚神灯,可聚已死之神的残存神识!
  血衣疑惑的看了眼哥哥面前的那个魔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青崖死了,若是青崖死了,天界早就变天了,就天君那个性子,得知青崖死了不得搅得天翻地乱。
  现在天界安安静静,说明青崖活的好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个魔族为什么觉得青崖死了。
  虽然他明白青崖没死,但他是不会告诉这个魔族的,谁让他弄坏了青崖送他的勺子!
  暴君周身魔雾散去,黑眸死死盯着血白,咬牙切齿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血白松了口气,要是魔神在他鬼界发了疯,他这鬼界定会被毁的七七八八
  。
  本座说的皆是真的,聚神灯就在天界宝物阁,大人想要知道真假,随便去问一问便是。
  暴君黑眸幽深,看了眼神色真诚的血白,转身化作魔雾离开这里。
  浓郁的魔雾瞬间飘在鬼界,然后刹那间消失不见。
  血白见他离开松了口气,扇了扇扇子缓解缓解复杂的心情,这才有时间细思那人说的话。
  他的意思,好像是说青崖死了?
  不过血白的反应倒是和他弟弟血衣一样,要是青崖真真死了,天界早就变天了,那儿还能如此这般安静?
  哥哥,你说青崖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好像有在他身上闻到属于青崖的味道?
  血衣从哥哥身后露出一颗脑袋,血色的衣裳在阴沉的天空下成了一抹艳色,吸引着新来的魂魄朝着他走来。
  血白合上扇子晃了晃,挥手恢复弟弟手上的勺子:不知道,你好好工作,哥哥先回去。
  想到关在殿内的新玩物,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里。
  虽然新玩物是青崖送来的,但青崖不是不知道吗,他还没玩过会产子的男人。
  血白舔了舔唇,推开了寝殿的门,朝着床上的青年走去。
  血衣撇了撇嘴,暗道哥哥早晚会后悔,这鬼魂啊若是死了那可就真是死了。
  另一边,人间早已天光大亮,暴君从鬼界大门出来,魂魄归体。
  想到那人说的聚神灯,欣喜若狂的抱起孩儿蹭了蹭他的小脸:孩儿乖,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爹爹了,孩儿是不是也和爹爹一样很开心?
  呜小婴儿被父皇从睡梦中弄醒,睁开了琉璃似的鹿眸,张开嘴开始嚎啕大哭:呜哇哇哇
  暴君手慌脚乱的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儿,动作熟练又生疏:乖,孩儿乖,不哭不哭,睡吧
  小婴儿吸了吸鼻子,在父皇的怀里握着拳头又睡着了。
  暴君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抱着孩儿把他放在龙床上,到
  书房找了古籍翻看查找聚神灯。
  聚神灯乃天界神器,是上古天神留下的一武器,被天君所寻放在宝物阁内,可凝聚已死之神神识,重塑神体。
  昏暗的书房内,暴君整个人陷进龙椅中,微垂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天界
  将沉坐在床边,眸光倒映着昏迷中的青崖,为他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站在仙府门外,眸光沉沉的看向远处的仙山,仙山之上有一座坟墓,坟墓里是他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