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你上次买的水龙头都是五年前了！”被喊作吆西的男子，吐了一口烟，抱怨着说道。
尽管如此，黄正浩也没报型号，这个店主还是磨磨蹭蹭走进店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拿了一个水龙头开关。
“我徒弟，秦旭，带了一年了，以后他有来找你，多关照得点儿，知道呗？”黄正浩大声说道。
叼着烟走出来，这个店主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麻烦鬼！”
“有什么消息？”黄正浩趴在售货柜的玻璃上，凑近问道。
秦旭秉着少说话多听话的原则，沉默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那边，”吆西用下巴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指了指说道，“听说会打起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抢地盘呢！”
秦旭没听明白，但看黄正浩的脸色，似乎是心里有数了。
买完水龙头，他们走出这间破旧的五金店，黄正浩拎着塑料袋，说道:“本来还想带你去几个地方转一转，但是有个消息，我们得去探查一下。”
“他刚才说的抢地盘？”秦旭追问道。
“是的，靠近侦查一下，不过切记，绝对不允许擅自行动。”黄正浩大概是因为碰到夏圆圆的缘故，不太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了。”秦旭摸了摸大白鹅的脑袋，说紧接着马上问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双方都是谁？”
“两个老毒瘤子，一个叫泰宁经济有限公司，放高利贷的，一个叫赵家帮，据我所知，很可能在涉及走私活动。”黄正浩带着秦旭快步走，同时回答秦旭的问题，“局里一直抽不出人手对他们采取行动，让他们一直闹腾到现在，今年戈局说有扫黑的任务，拿他们开刀，最合适不过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秦旭四下张望地问道。
“跟我走，那地方不好找，还有，千万要记得，不要靠太近……，你这只鹅还是要跟去吗？”黄正浩说着说着，继续纠结大白的存在。
“我让它从现在开始保持安静。”秦旭拍了拍大白鹅的脑袋，说道。
控兽心则的灵丝结绳，能帮助他与心兽和明兽沟通，所以，秦旭与大白大蓝交流，并不需要老秦师父来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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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周店村和周潮帮
经过秦旭的提醒，大白在行动过程中，确实没有拖后腿。
它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移动速度不快，落下一小段后，就会张开翅膀拍打，借助翅膀扇动的助推力，在很短时间赶上秦旭他们两人的脚步。
在普通情况下，它的行动声比穿鞋子的人类更无声安静。
不过，带大白侦查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城市的街道上，一只大鹅行走，远比人类更醒目。
秦旭跟着黄正浩在六叉路的支巷里行走。
六叉路周边的环境名副其实，以六叉路为中心，宛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延伸出一条又一条复杂的小巷支路。
有些道路，根本不能称为路，而只是两栋楼房之间狭窄的通道。
这些在电子地图内，都未必找得到的小巷子，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天然的庇护所。
所以，一旦涉及到六叉路附近的抓捕行动，总是最让警方头疼。
一旦被犯人逃脱，进入这些纵横交错的巷陌之中，极其容易失去目标。
黄正浩对这些小巷，非常熟悉。
秦旭不知道他在六叉街这附近泡了多长时间，才能在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不迷失方向。
有些路，甚至不只是路。
就像刚才，黄正浩带着秦旭，直接从一个老建筑的侧边小门，穿过天井，走到另一条巷子里。
如果不是黄正浩带队，秦旭绝对不会想到，还能进入明显是私人宅子的建筑中。
“这是一个杂院，住着许多户人家，人员往来复杂。”黄正浩看到秦旭疑惑不解地表情，解释说道，“走这条路，会至少节约十分钟时间。”
这一路上，黄正浩也没闲着，而是细细告诉秦旭，为什么会特别关注这两个组织的行动。
泰宁经济公司，看起来名号正规，实际上，除了自身放贷之外，这伙人最擅长从别的债权人手中，以低价收购债务凭证，然后依靠暴力逼债的手段，获取大量的收益。
“所以，名头上是一个正规公司，实际上其名下养着许多打手小弟，因此有实力与赵家帮起纷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私下得到的消息，泰宁经济公司，有对债务人进行威胁和恐吓，进行某些非法的人体器官交易。但是，他们的手段很隐蔽，涉及到这方面事务，极为谨慎，我没办法获得切实的线索和证据。”
“赵家帮主要成员，一直是我们黑名单上的敏感人物，很多针对他们犯罪行动的调查，早就在部署。他们虽然以走私起家，但在这几年，通过走私获得的不法资金，进入黑白两道，建立了很大的人脉和势力。”
天色已然全黑，昏暗的路灯下，秦旭和黄正浩的低语，没有其他人能听到。
秦旭目光掠过路灯主杆上五花八门的小广告，问道：“他们的利益冲突点在哪里？”
“目前，还不太清楚。但是，泰宁经济公司，实际上的控制人是周店村出来的，可能是毒品，也可能是走私。”
周店村，一个看起来平平凡凡的村名。
但它的大名，在整个岭南省，连普通人都有耳闻。
周店村内，一栋栋经过细致规划，装潢奢华的别墅内，住着大部分都是老幼妇孺。
而这个村子的成年男子，以及少部分女子，都在异国，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周潮帮的成员。
周潮帮是彻头彻尾的黑帮集团。
他们的孩子，一旦出生，就会送周店村，给老人和柔弱的妻子抚养，而等孩子们成年，又会离开华国，加入周潮帮的势力中。
周店村也是周潮帮的养老地。
许多年老伤残的周潮帮成员，会被送回周店村，享受晚年生活。
周店村在潮海市警方的名单上，是重点监控的对象。
但以前的资料显示，周店村的原住村民，在国外与其他黑帮一样，赚着利润惊人的黑色收入，但他们在国内并没有严重的犯罪行为。
“他们的一家老小都在国内，我记得他们不是从来不在国内进行非法的活动吗？”秦旭跟着黄正浩走进一栋六层高的楼房，楼房门口写着“潮海市医药公司员工宿舍楼”。
“未必，”黄正浩看了一眼爬台阶的大白，笑了起来，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有一句话，闻到腥味的老猫，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黄正浩说完，推开医药公司员工宿舍顶楼通往天台嘎吱作响的生锈大门。
这栋建筑在六叉路附近，不高不矮。
秦旭跟随黄正浩走到天台边缘，发现在这个角度上，正好能看到一栋四层高的大楼。
这栋大楼楼内一片漆黑，没有丝毫有人居住的动静。
两栋楼房的位置距离很近，就算是普通人，那栋楼楼顶上传来稍大的声音，也能听到一些动静。
而以秦旭的听力来说，就算是普通的说话声，也能听清楚。
“这就是吆西说的老地方吗？”秦旭看着对面楼漆黑一片的楼顶，低声询问道。
秦旭提到此人的名字，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像抗战片里，某个国家的发音。
不知道这个五金店老板，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绰号，听着就让人没有亲近感。
黄正浩拉着秦旭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坐下，天台的水泥护栏，正好能挡住黄正浩的身体，体型略高的秦旭就麻烦了，露出了小半个脑袋。
黄正浩看了一眼，摇摇头，又起身从旁边搬了一个花盆，放在天台栏杆上，把秦旭的脑袋挡住。
“时间还早，吃点花生。”黄正浩摆好花盆，重新坐下，从衣服里掏出不知哪儿弄来的一袋五香香酥花生，递给秦旭说道。
大白比他们更快速度发现零食，天台上没有太阳照射的地方，有一片苔藓，大白有滋有味地啄起来。
“师父，”秦旭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四处跑侦查？”
跟随黄正浩这一年，他所教给秦旭的东西，大部分还是普通警务的内容。
如何办案，出警接警的程序，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抓捕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
今天，秦旭跟着黄正浩在六叉路跑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原本以为只是特别爱办案的黄正浩，跟其他分局民警，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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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合作
长阳分局的民警，每日要处理超负荷的案件，还有日常琐事，很少人还有余力，跑去进行这种尚不明确目的的侦查工作。
所以，像黄正浩和秦旭今天这样，跑到片区走访的民警，已经越来越少了。
黄正浩靠在栏杆上，望着被城市灯火映衬出一层橙黄底色的天际，手指慢慢搓开一粒花生皮，捏成两半，一半塞进口中。
“嗯，老习惯了，若是忙起来，没在这片区域逛几圈，就觉得浑身难受。”黄正浩细细嚼着五香花生，轻声说道。
从秦旭所知黄正浩不多的过往经历中，知道以他曾经的资历，并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基层民警。
好像年轻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多了一个过不去的坎，所以他近乎固执得留在这个职位上。
“你知道吗？差不多二十年前吧，六叉路这一带，那地形，比现在可复杂多了。现在六叉街外围一大片老房子，早就被拆掉了，也就是这一片还留着。”
黄正浩继续说道。
秦旭耳边，老秦师父嫩嫩的声音，用老成的语调说道：“唉，你这个师父，也是一肚子事情，心里满是挂念。”
不过，黄正浩并没有打算与秦旭谈心的想法。他说完这些，就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秦旭知道黄正浩不愿意说，因此也不勉强，顺着他的话，聊其他事情。
黄正浩拿出的五香花生，秦旭尝过几粒之后，就不再吃了，他自己从单肩包里掏出储备的魔鬼椒，啃得更起劲。
他们师徒两人，吹着岭南秋季露天的清爽夜风，在这个老宿舍的天台，一直坐到了后半夜。
大白鹅把天台上的苔藓都啄光了，而大蓝蜻蜓也吃蚊子吃撑了。
无聊地大白，没了食物之后，干脆就将脑袋塞进翅膀下面，以奇怪的姿势休息。
说实话，秦旭很想不明白。
这两个团伙，为什么要在对面那栋黑漆漆的楼里碰头。
刚才黄正浩谈起过，对面那栋楼，原本是潮海市的夜校，年龄可比秦旭大多了。后来夜校解散，这栋楼就租给各类培训机构，作为培训教室。
因为这两年不断出现安全隐患，如今已经准备拆掉盖新楼了。
在一栋危楼里进行械斗？或者谈判，或者交易，真是闹不明白这两拨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秦旭已经十分怀疑那个绰号吆西的五金店主，提供的消息是否准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