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不能钻冒了。
如果让钻头伤到骨髓，那就乐子大了。
总共十一个钻孔，言非凡小心翼翼的用了近半个小时才搞定。
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余苏叶已经把一托盘，一共十一支细长的注射器，放在了她自己伸手可得的地方。
这十一支注射器，是严格按照顺序放置的。
每一支注射器里，按照言非凡给出的数据，装有不同剂量的百分之九十五浓度的乙醇。
言非凡长呼长吸了两次，随后让自己呼吸保持平稳，伸手从余苏叶手中接过了第一支注射器。
他也没有停顿，不假思索的把手中注射器的穿刺针头，刺入了左手第一个骨孔。
刺入后，言非凡极速的把注射器一按到底，紧接着把针头拔出，丢在了一旁的空托盘里。
然后，他又从余苏叶那接过第二支注射器……
这个注射乙醇的过程，相当快。
言非凡完成十一次注射，仅仅用了三十二秒。
“计时，五十一分钟后，开始肿瘤切除……”
随着他这话，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出现了零时五十一分零秒几个数字。
然后，以秒为单位，开始了倒计时……
坐在观摩台黄金位置的马佩林，转头看向身边的卢君，说：“虽说功夫在诗外，我也相信小言医生为此做了精心准备。”
“我猜，除了这骨孔位置，这乙醇剂量，还有这等待时间，是精心测算过的外，这穿刺的深浅，也得有精准定位吧？”
马佩林试探性的问：“只是小言医生穿刺注射的速度这么快，似乎太过随意了一点？”
卢君露出了莫测高深的笑意，说：“小言他心中有数，手上也有数的。”
马佩林轻轻的笑了笑，说：“那我就耐心的再等五十分钟后，看一下开窗后，我们看到的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
三十分钟过后，穿好手术服的卢君，还有他的两名手术助手，走进了手术室。
卢君来到手术台前，站在了主刀位置，先是和对面的言非凡对视了一眼，接着从助手那里接过一支生物颜料标记笔。
他在第四节腰椎骨的左侧方，画了一个二乘以三厘米大小的长方形。
这是标记开窗的位置。
助手就根据卢君画的这个标记，把这一块骨头给锯下，方便让他做肿瘤切除手术。
“主任……”
站在手术台另一侧的言非凡，忽然开口道：“注射乙醇后，肿瘤和脊髓都会发生一定的变化，我有一个更佳的手术开窗建议。”
卢君抬起眼皮，瞄了言非凡一眼，语带不悦的说：“这个开窗位置，我已经考虑了乙醇注射后，可能发生的变化。”
言非凡坚持道：“主任，我建议的开窗位置，手术会更方便一些。”
卢君眼神陡然犀利，像箭一样射向言非凡。
“我说过了，我已经考虑了可能的变化。”
言非凡迎着对方的视线，一点不退让的说：“主任，我建议的开窗位置，更方便手术。”
“言非凡，这台手术，我是主刀。”
对方开始直呼其名，言非凡已经明白，眼前这老头肯定是气的够呛了。
只是这几天，他为设计最佳的穿刺注射方案，也在不停地模拟后续的肿瘤切除过程。
根据言非凡的模拟，卢君的这个手术开窗位置，不能说不适合，但综合来看，肯定要弱于他的设计的开窗位置。
椎管内肿瘤切除这样的复杂手术，稍微一点点的手术差别，造成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患者术后拄单拐杖，还是拄双拐，甚至是坐轮椅的区别。
为了患者的身体健康，也为了达到最佳验证效果，言非凡不打算退让。
“主任，您是主刀，但这台手术之所以如此备受关注，您也是清楚的。”
“我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是因为我对身体构造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
“主任，您参与了这台手术，请继续相信我……”
卢君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言非凡。
而言非凡也是没有躲闪的回视。
还留在手术室的余苏叶，卢君的两位手术助手，还有麻醉师、护士们都是大气不敢喘，唯恐被迁怒了。
观摩台上的众人，也注意到了卢君和言非凡两人近乎对峙般的对视。
苗权气的直咬牙，忍不住喊道：“臭小子这是在干什么？他是不是认不清自己是谁了，敢在手术室挑战主刀的权威？”
坐在一旁的秦颖，很不乐意了。
她冷声为徒弟分辩道：“这台手术，卢主任虽是主刀，但非凡才是关键和决定者……”
第155章 能力上限
卢君，言非凡两人各不相让的对视，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让手术室的气氛越发沉凝。
就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抑。
余苏叶瞅了瞅还在倒计时的电子时钟。
倒计时还有近二十分钟，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提醒：“卢主任，非凡，那个时间？”
卢君扫了她一眼，立时吓得她闭上了嘴。
卢君再次把目光投向言非凡，冷声问：“言非凡，如果我拒不采纳你的提议，你会怎么办？”
言非凡挣扎了一下，语带无奈的说：“主任，你是主刀，我就像是部队上的参谋长之与军事主官，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卢君轻哼一声，说：“难得你还清楚这一点。”
“言非凡，你要明白，以我的能力，这开的手术窗口正一点，还是偏一点，与手术结果而言，没有多大的区别。”
卢君见言非凡的目光没有松动，接着道：“即便你的开窗设计，更方便手术，却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颜面，你不怕我事后给你小鞋穿吗？”
“再如果，你的提议是错误的。”
“那后果……”
卢君冷哼了两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一两年进不了手术室？”
卢君故意停顿一下，说：“言非凡，你还坚持你的提议吗？”
言非凡没有半点犹豫的点点头，说：“主任，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至于后果，我也没想那么多！”
“我只是忠于自己的内心，认为自己该坚持。”
“至于一两年进不了手术室？”
言非凡摇摇头，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所以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卢君这个气啊，怒气冲冲的说：“言非凡，也就是在手术室，也就是现在。”
“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在其他地方，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把你揍一顿再说。”
说着这话，他就把手中的标记笔往前一递，愤愤的喊道：“混小子，让我看一下你设计的开窗。”
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言非凡赶紧的接过标记笔，在第四腰椎正中偏下位置，还有第三腰椎的左侧靠近第四腰椎位置，各标记了一个二乘以二大小的窗口。
等言非凡一做完标记，卢君的喊声就响了起来，“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干活。”
等在一边的两位助手医生，就是一个激灵，赶紧的来到手术台前，开始切割脊椎骨……
观摩台上的王川、秦颖等人，见言非凡和卢君的争持终于得到解决，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苗权有些生气的说：“我就知道，言非凡这小子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
“这次是卢主任爱惜人才，主动的让了一步。”
“但是，言非凡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等这台手术结束，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混小子……”
秦颖却维护道：“为什么要教训？非凡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在救治病人的过程中，认为自己对的，就应该坚持，不应该迷信上级和权威。”
“这种骨子里的执着和敢于质疑的品质，在青年医生中已经不多见了。”
“我认为不该教训，反而要鼓励他奖励他。”
苗权语带不满的冷哼道：“秦医生，他本来就是恃才傲物，肆意妄为的性子，再夸奖和鼓励？”
“你不怕他飞上天啊？”
秦颖轻呵一声，道：“在我看来，非凡他做事都是相当有分寸的，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你们觉得他肆意妄为，那是你们严重低估了他的能力上限！”
苗权还要开口，王川赶紧的打哈哈道：“你们两个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关心非凡。”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手术结束以后再说不迟。”
“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啊。”
这时，坐在一旁的马佩林轻声笑道：“小言医生这性子，我倒是蛮欣赏的。”
“如果他这性子，有足够的能力相匹配……”
马佩林呵呵一笑，说：“我就要恭喜你们附属医院，又将培养出一位可以享誉全国的大医了。”
苗权乐呵呵的说：“马医生，小言他的实力，稍等几分钟，这手术窗口一开，你就能知晓了……”
卢君的两位助手相互合作，谨慎的控制着骨头切割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