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旭是知道儿子的手段,知道儿子的谨慎和狠心的,所以才放心的要儿子进到仙农洞府的内部,即便那几个炮灰进去就分散了,儿子也有本事抓上其他人为他采药的,况且他还专门炼制了几个法器,能够防范蜜蜂的攻击。
他设想了赵文斌会遇到的种种危险,针对着这些危险都准备了防范的措施,简直是万无一失了,可是,这么多人出来了,怎么他的儿子还没有出来?
不但儿子没有出来,儿子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没有看到,不详的感觉一点点出现,直到光幕彻底黯淡下来,仙农洞府关闭了。
原本,他是那样踌躇满志地将儿子送到仙农洞府里来,甚至计划好了,一旦儿子从里面离开,就要怎样帮着儿子尽快筑基,进到内门,他已经为儿子勾画了最美好的蓝图,可是,最不可能,最意外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赵东旭的心一点点沉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唯一的儿子被留在了仙农洞府里,生死不明,悲伤笼罩在他的面庞上。
不,不是生死不明,即便他现在还活着,十年的时光里面就是千年,即便儿子在里面筑基了,结丹了,寿元也不足以支持他活到下次仙农洞府的开启。
不,儿子不会被困在里面的,赵东旭的视线倏地望向了玄真派的驻地,悲伤瞬间画作戾气,自己的儿子死了,他们竟然都出来了,他们怎么不留在里面给儿子陪葬?
“赵师兄……”南宫东岳神情复杂地望着赵东旭,站在玄真派的角度上看,这一次出来的弟子如此多,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一次的收获该会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可喜可贺。
但是,赵东旭的儿子赵文斌并没有出来,对于玄真派来说,不过损失了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可是对于赵东旭来说,他失去的是亲生的唯一的儿子。
“南宫师弟,我明白,我不会失去理智的。”赵东旭抬手阻止了南宫东岳的话,阴沉着脸回答:“不过,我一定要查出我儿子的死因,南宫师弟,这个你不会阻止我的吧。”
南宫东岳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丧子之痛,痛彻心扉,虽然玄黄大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没有人会去过问仙农洞府里的厮杀,实力决定一切,死在仙农洞府里的人很快就会被遗忘的,但左不过都还是外门弟子,他不会阻止赵东旭查明他儿子的死因的。
“哈哈,赵师兄,这一次我们玄黄大陆的收获可会是颇丰啊,这么多弟子全身而归,且不说他们带出来的灵药,他们本身就是我们玄黄大陆的财富啊。”太南门的石林赋哈哈笑着,过来拱拱手,仿佛没有看到赵东旭阴沉的面孔。
“啊,我记起来了,赵师兄的公子也在这一次仙农洞府之行的弟子中,赵公子人中龙凤,这一次收获想必是很大的,恭喜赵师兄了。”
石林赋怎么看不出赵东旭的脸色,看着赵东旭的脸色越来越发青,连着他们一起的南宫东岳都是满脸的担忧,他如何猜不出来赵东旭的儿子很有可能发生了意外,可是他偏偏要过来说上这么一句。
谁让他们玄真派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做派,什么事情都想要拔个头筹,就是这个赵东旭他也看不上眼,听说他的儿子也是飞扬跋扈的,哼,在修仙界,飞扬跋扈的人都死得很快的。
赵东旭寒气逼人地看了石林赋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身形一动,竟是自顾地回到了门派的驻地。
石林赋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这……赵师兄的火气怎么这样大?”
南宫东岳叹口气,向着石林赋和望过来的其它门派的几人拱拱手:“石师兄,各位,抱歉,我们赵师兄的公子没有出来,他心情不大好。”
“这……”石林赋脸上的笑容立刻一收,意外道:“怎么会?这次幸存的弟子这么多,赵公子……”心底却冷冷一笑,果然飞扬跋扈死得快。
南宫东岳叹口气,不想多说,拱拱手,就算告辞了,他担心赵东旭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几个门派的结丹期师祖都望向玄真派这边,脸上的神情颇不以为然,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炼气期被淘汰的弟子罢了。
张萧晗坐在门派驻地的角落里,半空中几位师祖级的人物说些什么并没有听到,但是,那些人的表情还是看得清楚,眼见赵东旭脸色吓人地飞回来,只和众人一样马上站立起来,一动不动。
赵文斌就悬浮在众人的头顶,离着众人四五米的高度,忽然间就将结丹期的威压释放出来。
张萧晗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跟着浑身上下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视线穿透了一样,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被人看穿了似的,一股冷气倏地从头到脚袭来,心内一空,两腿就不由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扑通”、“扑通”,周围都是双膝落地的声音,结丹期的威压又岂是他们小小炼气期弟子可以承受的,驻地内黑压压的人全都跪了一地。
赵东旭的眼神只往下一落,便如刀锋一般,仿佛扫过了跪下的每一个人,张萧晗的心内一激灵,竟然从内而外生出臣服的心里。
不!张萧晗垂下眼皮,不!
赵东旭悲愤地望着地下的众人,恨不得立刻就杀掉他们,不,不仅仅是他们,所有进到仙农洞府里的人都该杀,他回过头去,望着远处的另外几个驻地,那里传来阵阵欢呼声,和这边的寂静无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并不认为面前跪下的人中会有人有本事伤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肯定有人暗中对他的儿子怀恨在心,那样的人都该杀。
但不是现在,赵东旭毕竟是结丹期修为的修士,得知儿子的死讯后一时心情大变,但是很快就控制了自己。
“有谁知道我的儿子赵文斌的下落的,不论生死,只要得知他的下落的,一旦核实准确,我就收他为亲传弟子。”赵东旭的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每个人都生出诧异的感觉,似乎赵东旭只是在对自己一个人说话。
赵东旭的话音刚落,张萧晗就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呼吸也顺畅起来,额头的冷汗这时候才冒出来。
结丹期的威力是如此之大,让张萧晗的心里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想法,身上也无法运转灵力。
驻地内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吱声,甚至不敢抬头张望。
赵东旭等了一会,视线忽然就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张向宁,你原本就是和赵文斌一个小队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小队里的其他人呢?”
张萧晗偷眼望去,被点中名的人很像是从望岳城里过来的人,此时他的身上簌簌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师祖的话,我一进去就与赵师兄分开了,和队伍里的人一个也没有遇见,一直到离开仙农洞府的时候,我都没有找到赵师兄。”
“嗯?”一股看不见的威压袭去,张萧晗看到那个张向宁匍匐在地,身上好像没有一根骨头般:“你就没有去找赵文斌吗?”
“找了,找了!”那人颤抖着回答,寂静中张萧晗甚至听到了他牙齿磕碰的声音:“我打听了,在第五天的时候,听有人说赵师兄根本没有在外围停留,直接进到仙农洞府的中部,我一个人走得慢了,就合到了文强的队伍。”
“文强?谁是文强?”赵东旭的视线扫视着。
“他们死了……”还是那个颤抖的声音:“他们被天音阁的女人们杀死了,我跑得快才幸免。”只有张向宁才知道实际情况,文强那几个人不肯独自逃生,互相救助,他才有了逃命的机会。
“你后来有没有听说赵文斌的下落?”赵东旭语气缓和地问道,没有人知道他在心底已经判了张向宁的死刑。
都死了,他为什么不死?他一定是为了逃避。
“没有。”张向宁嗫嚅道。
“把你的储物袋拿出来,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赵东旭威严地道。
张向宁哆哆嗦嗦地将腰间的储物袋解下来,袋口向下,说是倒也是恰如其分,不过大家都是知道他还是用灵力拿出来的,只是赵东旭说倒出来,他就不敢拿出来。
没有人敢笑话他,面对着结丹期的修士,没有人敢笑出来。
大家都偷眼看着,储物袋里的东西着实不多,两件法器,几张符箓,几小瓶丹药,一张地图,一颗灵药也没有。
这个人真的是躲在了一边,没有采集到一颗灵药,大家的心里不由就生出几分鄙视来。
到仙农洞府里是做什么的?两手空空地出来,保住一条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在灵石矿上做苦工维持一条烂命,或是给人做奴役,终生不得自由。
“好,你说的是真话,你没有采集到一颗灵药,回了门派,不免要以身抵债,或是到灵石矿做苦工,或是沦为奴役,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你的债我替你还了,你若是筑基了,我还可以收你为弟子。”赵东旭尽量和颜悦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