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真是宅心仁厚。”林莫欣轻笑着说道:“我却是不看好那个角斗士的,这一场我就不下注了。”
张潇晗的心思全不在林莫欣上,她注视着角斗场的护罩,看起来好像望着其内的修士,神识内对木槿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就大开杀戒……”
木槿的回答极快:“我们在这里的战斗传不到外边,角斗场外还有一道禁制,进来的时候你该注意到了,并且,我们并不知道角斗场内的布置,这里有多少角斗士和黑衣修士,我感觉,这里一定有大乘修士坐镇的,并且,你会连凌浅情也一起杀掉吗?”
张潇晗慢慢摇摇头,她没有想过要杀掉凌浅情,凌浅情一直冷冷地坐在场上,可以看出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杀戮。
“哼,瞻前顾后,永远也成不了大器。”姊旖出乎意料冷哼了一声。
“并非瞻前顾后,而是要一击制胜。”木槿反驳道。
“笑话!”姊旖不屑道:“你们都看出来了,将你们带入这里,必然会另有目的,却还在这里等候,等着陷阱出现,难道等到他们把你们弄到护罩里你们才出手?”
张潇晗心内一惊,场上这时候已经开始了战斗,她双眼注视着场内,神识却道:“前辈何出此言?”
“咦,你没有想到吗?”姊旖不无嘲讽:“我以为你会想到的。”
“前辈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的。”木槿安稳的声音传来:“我们三人在岩城足够张扬了,张老板的底细相信岩城的修士也会打听,他们不敢把张老板困在这里的。”
姊旖不再做声,此时,角斗场内修士已经与一隼一蛇战在一起,原本是敌手的隼和蛇,在面对修士的时候竟然联手了。
那修士手里没有法器,也没有符箓护身,只靠修为法术,很快就陷入了被动。
“张老板,你的一块极品仙石要输了的。”林莫欣巧笑嫣然:“我知道张老板不在乎仙石,不过看张老板很是在意角斗士的。”
张潇晗面色淡淡的:“大家都是修士,我却才知道,生死搏杀竟然也会是一种表演,给其他修士取乐。”
林莫欣眉眼一挑,眼神从张潇晗身上极快地转到场中的搏杀,再极快地转过来:“有何不可呢?这些角斗士终归是要死的,不是死在修士手里,就是死在妖兽手里,至于死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真难以想象,这么一个面容俊俏的女孩子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还这般不经意,理所应当般,也就在这时,场中一声惨叫,那修士的左眼被翱榫长喙啄上,眼珠被生生挖了出来吞下。
而这声惨叫配合着却是看台上的叫好,那修士受痛身体自然反应一慢,地面伺机良久的双头绿蛇忽然一蹿,毒牙咬在了那修士的小腿上。
“我要离开!”凌浅情倏地站起来,她面若寒霜,眼神也冰冷冷的,林莫欣反应也极快,也一下子站起来:“表妹!你这是做什么?”
看台上的欢呼忽然停下来,只有角斗士绝望的呼喊在回荡,凌浅情的面色极为难看,好像是强忍着不去发火:“抱歉,我要先走一会。”
说着抬步上前,可林莫欣马上拦在她面前:“表妹!”
凌浅情被迫收住脚步,眼神更加冰冷起来,林莫欣急急地说道:“表妹,不是我不让你离开,而是这个角斗场的规矩,没有散场中途是不能离开的,除非……”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除非什么?”凌浅情的周身都要释放出寒气出来,一瞬间仿佛有不仅是化神后期的力量出现,但瞬间这股力量就消失了,好像是错觉般。
“除非上场,与前一场的胜利者打一场,胜了,自然可以离开。”接话的是场边站立的一个黑衣修士。
凌浅情的头猛的向那边望过去,视线笔直地凝视过去,那个黑衣人还是谦谦有礼地站立着,迎着凌浅情的视线,仿佛没有看到视线内冰冷的寒意。
原来是这样。
原来等着自己的是这个。
只是,今天进入到这里的不仅仅是我和宋辰砂,还有凌浅情。
场内,那个修士已经了无生息,翱榫和双头绿蛇正在分食他的尸身,看台上,修士们的视线在凌浅情和林莫欣身上移动,不少修士的眼神里是兴奋。
“表妹,你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怨我没有提前和你说,你坐下,坐下来。”林莫欣有些着急,拽着凌浅情的袖子道。
凌浅情冷冷道:“只能与前一场的胜利者打一场吗?我要是挑战这里的黑衣修士呢?”
林莫欣仿佛吓了一跳一样,下意识瞧瞧场边那个黑衣修士:“表妹……”
“是不是只有让别人在护罩里面送死,他们自己是不敢下去的是不是?不是需要极品仙石才可以下注吗?那我今天也赌一次。”
凌浅情的声音从没有这么清冷过,她一挥手,手中就多了两块水系极品仙石,黝黑发亮带着灵光的极品仙石在她雪白的手指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叮当”一声,两枚极品仙石落在前边的小盒子上:“我就用两枚极品仙石,要看一场这位修士与场内胜利者的比试!”
看台上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林莫欣惊讶地半张着嘴,不敢相信地望着凌浅情,周围修士也吃惊地注视着凌浅情,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规矩只是给看台上的修士定的吗?”凌浅情冷冷说道。
“表妹……”林莫欣也只喊了这一声,就为难地闭上了嘴。
“要我们黑衣修士下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两枚极品仙石的分量不够。”一道平淡的声音忽然出现,大家都听出来了,正是先前介绍拍卖场概况的那位修士的声音。
“买黑衣执事下场,十枚极品仙石,黑衣管事下场,二十枚极品仙石。”那个声音接着说了一句,跟着就了无生息。
凌浅情楞了一下,她的脸瞬间涨红了,她虽然贵为城主,也不可能轻飘飘拿出十枚极品仙石来买一个黑衣执事下场角斗的。
“第一次来,就有这样的新鲜事可以看到,”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张潇晗靠着椅子后背,缓缓道:“我也很希望看到这里的管事是怎么迎战妖兽的,还要八枚极品仙石吧。”
她嘴角向上牵起,露出一个并不是微笑的笑容:“不知道该请问谁,我是投里八枚极品仙石,还是十枚呢?”
说着,手心向上,同样黑灿灿散发着灵光的十枚极品仙石就浮在手心中。
宋辰砂安安稳稳地坐着,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事情,两位与他都曾有密切关系的女修此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只要八枚就可以了,只计总数,不算人次,不论黑衣执事输赢,十枚极品仙石都归角斗场所有。”
随着话音,张潇晗手微微一抛,八枚极品仙石“叮叮当当”都落在前边的小盒子内,站在一角的黑衣执事身形一动,面无表情就向他们来时的通道走过去。
凌浅情这才望了张潇晗一眼,脸上的涨红退去,微微点了点头。
大家都傻呆呆地望着张潇晗,狂热的眼神里不由出现丝妒意,那可是八枚极品仙石啊,就那么随意抛到前边的盒子内,只为了看黑衣执事与妖兽的战斗。
那可不是赌,不是在赌输赢,还有翻本的时候。
这一会,场内修士死尸已经快被分食尽了,张潇晗忽然低声说道:“奇怪,这里的修士,我是说战死的修士,元婴怎么都没有逃脱啊。”
静了半分,一个声音说道:“进入这里角斗的修士,都被施了秘法,元婴无法离体。”回答她的是最初热情招呼的修士。
张潇晗嗯了一声,场内忽然传来响动,跟着那名黑衣执事飞进了护罩之内。
他并非是角斗士,自然无须从最下层的栅栏内进入,一进入场地,他的面前就飞起来一把飞剑。
张潇晗在心底哼了一声,角斗场自然不会让执事送死了,一个炼虚期全副武装的修士,想要斩灭这两只妖兽太容易不过了,并且还赚得了十枚极品仙石的收获,真是打的好算盘。
那修士一出现,两只妖兽立刻如临大敌,放下嘴角最后的残肢,警惕地注视着黑衣执事,那黑衣执事面无表情,手向飞剑一指,飞剑闪烁着向翱榫斩去,右掌一翻,却是风刃术向双头绿蛇斩来。
飞剑专门缠住翱榫,黑衣执事只施加法术,仿佛是为了有意让场面更为血腥,他的风刃一次次斩过双头绿蛇的蛇皮,只让蛇血淋漓。
着黑衣执事的修为该是炼虚后期了,对战这两个妖兽,不费吹灰之力。
凌浅情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她对这个角斗场只有耳闻,亲眼见到,满心里都是恶心,她无法想象修士与修士之间的生死搏杀只是为了供人取乐,而她要离开,就必须成为被取乐的一员。
愤怒之下她做出的举动,冷静下来并不后悔,虽然她知道她做的是无用的,但她心里就是忍不下这口气来。
旁边林莫欣在神识里劝慰着她,她一句也听不下去,她都如此愤怒了,可想而知作为飞升修士的张潇晗。
飞剑将翱榫也切割得遍体鳞伤,谁都看出来了,那个黑衣执事就是在戏耍着那两个妖兽。
气氛却诡异地怎么也难以活跃起来,大家看看场上,又看看冷着脸好像还带着杀意的凌浅情,还有蹙眉不停在神识传音的林莫欣,毕竟林莫欣是岩城城主家的大小姐,面子还是要给的。
再偷眼看看张潇晗,这位张老板悠闲自在地靠在椅背上,好像真的在欣赏场内的打斗一样。
场内,翱榫和双头绿蛇也知道它们的命运一般,疯狂地反击起来,若是看着角斗士这么表演,大家一定叫出好来,但是黑衣执事在里边,大家谁也无法喊出来。
忽然,黑衣执事的身子一僵,他正在施展的法术一下子中断了,双头绿蛇抓住这个机会,向上一蹿,一口就咬在他的脚上,黑衣执事发出一声惨叫,奋力向双头绿蛇的舌头拍去,另一个舌头却同时吐出一团绿色雾气,这雾气大家全都认识,正是双头绿蛇的毒气。
这般近的距离,那黑衣执事也该有机会躲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大叫地跳起来,那团雾气霎时间就笼罩住他。
与翱榫交战的飞剑也停顿了一瞬,翱榫也冲了过来,长喙啄上他的面庞,大声的惨叫传来,看台上众人面面相觑,就算修为低这个黑衣执事一级,他们也知道场中的事情好生怪异,那黑衣执事明明占着上风,怎么会突然不敌呢。
凌浅情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修士与两只妖兽在一同翻滚,心内微微一动,显然这个黑衣执事是被动手脚了,可是是谁动的手脚呢?张潇晗?不,怎么有机会呢?难道是角斗场?就为了十枚极品仙石就肯损失自己的炼虚后期修士?又怎么可能?
张潇晗端起小桌上的灵茶在鼻端嗅嗅,却只嗅嗅又放下了,她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这里是角斗场被封闭的地下,外边又是黑夜,正是噬金蚁最合适活动的。
可惜,她只有这么八只噬金蚁了,也幸好,她早就做了准备。
“潇晗,你让噬金蚁啃噬黑衣修士什么部位了?”木槿透过小宝的视野看着外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噬金蚁的噬咬,会让这个修士出现那么大的反应。
要是数十只数百只噬金蚁还可以,一只噬金蚁的创伤完全可以抵挡的。
张潇晗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却叹息一声:“唉,明明占了上风的。”话音刚落,一个雪白的元婴忽然从地下翻滚的修士额头跳出来,一晃就向第二层飞过去。
“可惜了。”张潇晗在心里叹息一下,接着神识回复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