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季王立马附和。
  誉名,你去查查这名小太监的身世、家底乃至是经历,说不定对我们查找线索有益。也查查这旧手绢到底有何作用。徐江菡垂了垂眸子道。
  我正有此意。李誉名说:等天一亮,那名太监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宫中的人肯定会对此评头论足,我就凑着热闹,趁机去问一问。
  好,你下去准备吧,天一亮,我会和王爷到乾清宫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今天就先不要去乾清宫了,免得碰到七公主,被她找到了破绽。这个节骨眼,不要多生出事端。
  属下明白。李誉名抱拳道。
  李誉名走后,房门紧闭,徐江菡和季王两个人开始商讨。
  当真是他?季王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没有准备好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我觉得是。
  季王满面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脸,声音之中充满着哀伤:我以前只是怀疑,心中却暗暗藏着一丝希望,希望不是他希望他不要这么残忍。
  这么多年,陛下心底爱得最深的还是秋贵妃,秋贵妃才是最懂他的人。可皇后娘娘用着极其残忍的手段,将秋贵妃谋害了,陛下不可能不恨她。但是碍于太后,太后宠爱皇后,陛下又不能在明面上对着皇后下手,这样的话太后那边就不好交代了,也不能维持他一个孝子的形象,所以他选择暗里下毒。哎这一天始终会来的。说到最后,徐江菡也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么多年,母后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可祝王兄是无辜的啊,母后所做的这些,他都是被蒙在鼓子里的。季王替祝王抱不平。
  我们要想解救祝王,就必须找出皇上谋害皇后的证据,皇后自己是不会同祝王说这些的,她心底深处还是相信皇上会给祝王一个竞争的机会,祝王是有可能登上皇位的,所以她不会坐这种破坏父子感情的事情。但我们是局外人,看得分明,不能纵容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找去证据,说服祝王,破碎他的梦,这样他才有可能死心,继而逃离皇宫里的一切,保住性命。徐江菡严肃地道。
  这是第二次机会了,我们决不能浪费。阿菡,我们一定要成功!季王握紧了拳头,眼中蹿出了一缕明亮的火光。
  徐江菡也有信心:没错,这一次我们掌握了这么多先决条件,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时候差不多了,天都亮了,我们去内务府转转?
  走吧。
  **
  内务府的储物间,人很多,里面三层外三层,一般是来查案的,一半是皇后宫里的人。
  祝王夫妇也来了,一脸凝重,皇后脸色尤为不好,双手交握于袖中,在一旁等待着夏霖熙的结果。
  熙儿,可有眉目了?等了许久,见夏霖熙还未上前禀报,皇后走得近了些,主动开口问到。
  启禀母后,黑衣人是自杀的,他咬碎了牙关处藏着的毒药。房间里头还有第二个人,但留下的线索很少,我还无法查出这个人的身份。这银碗里被下了东西,有毒。黑衣人今夜前来,目的就是为了在这银碗中下毒,我在箱子上,找到了黑衣人的痕迹,可以证实这一点。这就是目前我所查到的东西。夏霖熙将自己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
  不可能,这个银碗能验出毒药的,它上头并未显色,上头的水渍不是毒药。皇后仍是不相信。
  母后请看。夏霖熙让小太监抓来了一只耗子,将它的脑袋按在银碗里。这毒药无色无味,从外观上看去,就像是水,那耗子伸出舌头舔了两口,立马开始抽搐,很快就毒发身亡了。
  这皇后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夏霖熙补充道:他们显然就是冲着母后来的,知道母后信任着银碗,所以找了一种不显色的毒药来,想要加害母后。依儿臣看来,剩下的几幅碗筷也不安全,母后还是莫要用了。
  皇后盯着那个银碗,面色凝重,深吸了几口气,做出了决定,方道:听熙儿的,这银碗我先不用,熙儿赶紧替我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定当尽力!
  启禀七公主,启禀皇后娘娘,宫人在后宫污水沟旁又发现了一个小太监的尸体!太监总管急匆匆地来禀报。
  第77章 试探
  又死了一个人?夏霖熙蹙起眉来,双手插在腰间,神情蓦地有些烦躁。显然这厢还未查出个所以然,那厢又来新的案子,只会徒增烦恼。又或许,二者之间有联系呢。想到这里,夏霖熙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
  殿下要过去看看么?奴才带您过去。临近皇帝寿宴,宫中接连出事,太监总管感觉大难临头了,现在抱着夏霖熙这棵救命稻草,不想撒手。今天若是有可能,他都想像一副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夏霖熙的身上,有任何消息,他都能立马知道,心里也就不会那么慌乱了。
  要去看,现在就去。夏霖熙转身对着皇后行礼道:母后放心,此事儿臣会尽快查出个结果的。夜里被刺客惊动,母后一定没有休息好吧,不若回乾清宫歇歇?
  皇后陆氏脸上虚虚地笑了笑,应道:好,母后在乾清宫等熙儿的消息,若是熙儿打探到了线索,切记叫人及时传话。陛下寿宴将至,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事情不查清楚,母后如何能睡得着觉?皇后一脸忧思难止的模样。
  熙儿明白,但还是希望母后保重身体。夏霖熙再次抱拳。
  母后这里不碍事,你快去忙正事吧。皇后催促道。
  是。夏霖熙没有耽搁,离开内务府之后,径直往那个小太监自刎的地方敢去。
  这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路上,夏霖熙问着与小太监相关的信息。
  他叫刘西,祖籍山东。主管太监答。
  入宫多久了?
  入宫三年了,但是是两个月前净身的。
  原本不是太监?
  不是,是宫中的侍卫,后来犯了错,才被罚去净身,成为了太监。
  两个月前夏霖熙默念着,这个时间不算太久,又问道:他为何被罚去净身?宫中的太监大多都是幼时被送入宫中净身的,成年男子净身的数量不多。如主管太监所言,一是犯了错,二是实在走投无路混不下去了,才会走上这条道。
  总管太监补充道:偷宫女的手绢,被皇后娘娘撞见了,皇后娘娘罚的。瞧,仍是不知悔改,做了太监之后还在偷宫女们的手绢。
  到了地方,总管太监从刘西怀中扯出一块手绢,很是嫌弃地道:屡教不改,当初就该把他关到监牢里去。现在死也死得不是时候,哎
  你说他被皇后娘娘罚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详细地说与我听。
  太监总管就将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事是小事,放在平常人身上打几个板子教训一下就好。可刘西偷东西那日,被皇后亲眼撞见,又是发生在乾清宫内,自然是不能姑息。皇后亲口下的令,先是让人打了他三十大板,又让人将其拖走净身。
  他自刎,估摸着是受不了净身的痛苦。像他这般的正常男子,一开始都接受不了,很多刚净身的小太监无法适应自己的变化,总是偷偷地了却生命。主管太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来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夏霖熙蹲下身子,查看刘西脖颈上的伤口以及血迹,从血迹的凝固程度来看,与内务府的那个人是差不多时间死的,琢磨了一会儿,她吩咐道:两人差不多时候死去,而且都是自尽,应当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吴霜,去查查昨夜死去的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联系?尽快回来告诉我。
  是!吴霜领命离去,夏霖熙继续查找线索。
  她绕着尸体走了两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暗估算着从内务府到这儿的距离,她想若是脚程快,也不需要多久。难道这个人去内务府同黑衣人打斗了一场,后来又跳窗离开,跑到这儿来自尽了?
  可为什么要自尽呢?他明明已经逃脱了。
  夏霖熙蹲低身子去查看刘西的脚印,又取来内务府另一个人的脚印样本来比较,发现两个人的重叠不上,连尺寸都差了许多。
  第一条线索就对不上,后面又连续印证了几条,发现都不一样。这么说来,那个人又不是他?
  事情又变得复杂了,正当夏霖熙一筹莫展之时,她的身旁来了一位太和殿侍奉的公公,低声传着旨意:公主殿下,陛下召见。
  宫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帝自然是要过问,夏霖熙明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交代下属封锁好现场,切勿让人踏入。而后便随着公公前往皇帝所在的太和殿。
  小香,怎么了?怎么突然拉着我跑到这儿来了?李誉名正巧在附近打探小太监的消息。她无法直接同太监总管口中得知消息,只能从宫中的那一群小宫女身上下手。
  正当二人聊得火热之时,李誉名余光瞥见夏霖熙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赶紧拉着小宫女躲到了凉亭后的灌木丛中去了。
  你瞧,这小花儿开得多漂亮,特意拉你开看的。小宫女好蒙骗,李誉名随意诌了一个借口。
  好看好看!小宫女乐呵呵地赏花去了,李誉名躲在灌木丛后头,看着夏霖熙从不远处走过,没有注意到她这厢,可算是能送上一口气了。
  季王夫妇来到内务府之时,夏霖熙已经出去了,门外重兵把守,不让进去。
  二人瞧着这阵势,失了想要进去打探的心情。这种时候,该低调的还是要低调。所以二人决定辗转去乾清宫找皇后问安,从皇后那头也能得到一些消息。
  九弟,弟妹。快要抵达乾清宫的时候,季王夫妇被同样牵挂此事的祝王夫妇叫住了。他们二人的方向像是刚从乾清宫里头走出来的。
  王兄,王嫂。季王转身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九弟可是来寻母后的?祝王猜出了二人来此的目的。
  是啊,母后如何了?季王面露急色,走到祝王面前,急迫地问道。徐江菡也抿着唇,一脸关切。
  方才歇下了,昨夜被扰得不得安眠。九弟与弟妹今日还是先别去问安了,让母后好好歇歇。祝王眉头紧锁,眉宇间藏着深深的担忧。
  究竟发生了什么,王兄可知道?怎么会突然闯进来一个刺客呢?季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双纯真的眸子里头闪烁着纯粹的担忧。
  听宫中的人说,是有刺客要在母后的餐具里头下毒,意欲谋害母后。再详细的,我们也不知道了,我们也是匆匆从宫外赶进来的。
  有人要谋害母后?季王的尾音拉得很高,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与婉青正要去内务府了解一下情况,季王弟若是担忧,不若随我们一起去吧。
  好好,我们随你去。
  徐江菡收回目光之时,无意中略过了章婉青的脸上,她发现祝王妃的视线在季王身上停留了许久,好似在打量。
  她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但又想不透这究竟是为何。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章婉青的目光随着季王的转身而收回,而后对上了她的双眸。
  弟妹,我们一起走吧。季王与祝王二人步伐快,走在了前头,二人步伐慢些,落在了后头,章婉青便邀徐江菡一同行进。
  好。徐江菡慢慢缩短距离,走在了章婉青的身旁,把心中的疑惑压了压。
  弟妹对那银碗验毒之事如何看?章婉青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她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徐江菡。
  银碗验毒?徐江菡并未太过讶异,也不想装作不知,毕竟身处皇室,耳听八方,这样的消息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硬装作不知才更有可能引起怀疑。于是乎,她用着平常的口吻道:江菡幼时学医,知道天地广阔,天下药物不计其数,觉得不可太过信赖此法。江菡也想问问王嫂是如何看的?礼尚往来,同样的问题,徐江菡也问了回去。
  正想洗耳恭听,不料章婉青没想好好答题,笑了笑道:我与江菡的看法一致。
  这句话,没什么内容。但徐江菡却在语气里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祝王妃说话之时,有刻意拿捏自己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自然了。
  再结合方才她看季王的眼神,分明是带着打量与探寻的意味再结合那日季王从外头回到祝王府之后,祝王妃问的那些话徐江菡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祝王妃已经怀疑她们了
  具体怀疑什么,又是如何从信任的状态转变成怀疑的,徐江菡不得而知。
  在章婉青看不见的地方,徐江菡的眼珠左右晃动了两下,旋即又恢复如常。她早该知道的,深宫之中的人不简单,要在皇室生存下去,耍点计谋是必不可少的。
  更不要小看女人。
  女人在皇室斗争中的地位,素来是难以撼动的。皇位,明面上是男人的争夺,但暗地里却有一群女人在以自己的方式谋划、推动。
  大意了,自己算过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人,却把祝王妃给忘了,徐江菡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些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第78章 抓住
  明日便是皇帝的寿宴了,宫中封锁了死了人的消息。外廷毫不知情,仍是一派祥和,送礼的送礼,贺寿的贺寿。
  消息在内廷蔓延,造成了内廷的惶恐与担忧。三人成虎,逃脱的那名刺客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相当厉害的人物,目的更是从谋害皇后便成了行刺皇帝。
  说法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版本,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连锦衣卫的人都出动了,谁若是还敢乱说此事,先去诏狱走一通。
  这般,宫中才平静了下来。
  熙儿,查得如何?太和殿,皇帝一脸阴郁地坐在龙椅上,手肘撑在扶手,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夏霖熙抱拳行礼,满脸愧色,道:熙儿无能,父皇恕罪,还未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望父皇再给熙儿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