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趁着这个时间，几个人开始讨论刚刚的尸体。
“陈副队，你有看到死者的致命伤吗？”
“心脏。我进去的时候，法医正好把尸体扶起了，在死者的胸口有一把刀，陈医生说是刺到心脏，当场死亡。”
陈副队比他们几个人进去的晚，应铮没有开口的问题，陈医生直接告诉了进来的陈副队。
“那么挖眼睛是在死亡之后还是死亡之前？”应铮又问道。
“这个不清楚，陈医生说需要进一步研究。”陈副队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也问了，但是还没有答案。
“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应铮又问道。
“这个暂时也回答不了。”陈副队又是摇头，“刚刚陈医生跟你说了没有，因为现在已经入冬，室内气温很低，尸体实际腐烂时间要慢一些。所以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现在也给不出来。”
“我没问，他们在工作，陈医生忙起来绝对不能打扰。”应铮冷着脸说，顾盼敏锐地感觉到了有瓜。
“难得有应队都说不要惹的人。”陈副队哈哈大笑，前面的马骏开着车，对着没啥表情但明显不知道陈副队在笑什么的顾盼说：“应队有着魔头的称号，他都不敢惹，陈医生是真的不好惹。”
“我刚到市局的时候就跟陈医生合作，他沉浸在工作里的时候根本听不见外界说话，而且陈医生发脾气伤害性很大。”
因为死者的缘故，整个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应铮有心逗逗顾盼，于是就说了自己当年的糗事。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一直问问题，陈医生被说得烦了，带着我去了解剖室，还领我参观了他的珍藏。”
应铮看着前面的顾盼，看她好奇心果然被吊了起来，只是保持着自己的高冷，眼光时不时瞟向后视镜。
“什么珍藏？”马骏问道。
“应队，看来你当时真的把陈医生烦的不轻，珍藏都带着你去看了。”陈副队显然知道是什么，啧啧几声直摇头，然后看向顾盼：“我跟你们说，以前有人看完陈医生的珍藏，第二天就辞职了。”
“法医的珍藏。”应铮只说了这几个字，马骏自己脑补了一下没再问，顾盼偏头看向窗外，偷偷笑了一下。
陈副队和应铮都看到了，陈副队是深藏功与名，而应铮是松了口气。
“这两个案子会并案处理吗？”片刻后，顾盼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需要过去看看才知道。”应铮答话，“新建路的尸体是在河旁发现的，同样是没有眼睛。但是是不是一个人作案，需要对比其他细节。”
钱皓给应铮打电话后，应铮又给新建路片警儿打电话，那边警察封锁了现场，为了不破坏现场，并没有上前看，所以现在大家知道的信息只有这具尸体是在河边发现的，以及没有眼睛。
“如果是并案处理的话，应队，那就可能还会有下一个受害人。”顾盼停顿了一下：“馨苑小区的尸体和新建路的尸体，发现的时间间隔并不长。”
这是顾盼目前最担心的事情，也是这辆车里所有人都担心的事情，只是暂时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眼睛的问题只是一个巧合，那么这两个案子就还有时间，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这就很可能是连环凶杀案，而连环案件就是在时间里抢人了。
“嗯……”应铮点头，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现在还没有到现场，担心也没有办法。
“陈法医他们那边结束了吗？”应铮又想起来：“我们现在过来了，他是不是还在馨苑小区？”
“我们走的时候那边也快结束了，主要是痕检科的那几个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陈副队皱眉，“痕检科最近是不是有几个在休假的？”
“我再打电话问问。”应铮迅速又拨了电话。
“陈医生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会比我们晚到十五分钟，痕检科的老王亲自去了，还抓了两个休息的，大概比我们晚到半个小时。”应铮挂了电话，舒了口气，人员安排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王？老王都亲自出马了。”陈副队感叹了一句，“看来最近人手是真的紧张，老王这几年出马的案件已经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了。”
“干这行不都是这样。”应铮淡淡回了句，陈副队叹口气，他今天不就是，出来的时候姑娘哭得那叫个人心疼。
汽车飞速行驶在道路上，越往新建路走，道路就越黑，周边也没有车辆，马骏聚精会神地盯着道路前方。
当终于到新建路案发现场的时候，大家都松口气，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一下车，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就朝前面有亮光的地方去。
这个地址是之前钱皓发过来的，马骏按照导航走，他们现在其实并不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庄外的河流旁。
片警拉来了几盏大灯，应铮等人过去的时候，天色虽然昏暗，但是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清。
只不过因为尸体是在水边发现的，在痕检科的人没来之前，应铮也没有贸然上前，担心破坏了现场，而是先开始了解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
“死者身份查到了吗？”应铮问守在旁边的片警，顾盼开始记录。陈副队和马骏去了旁边，看看周边的环境。
“死者叫叶巧云，新建路人。不过她是在市里上班的，这两天休假所以回来住。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下午的时候爷爷奶奶就来跟我们说找不到人了，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我们派出所就派人还有一些帮忙的村民一起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晚上的时候，村里的大富家的狗不见了，他出来找的时候发现了尸体。”
“叶巧云的爷爷奶奶现在在哪里？”
“奶奶知道消息就晕过去了，爷爷也状况不稳定，不敢带他们过来，现在叶巧云的叔婶正在照顾着。”
派出所离新建路并不远，平常总打交道，对于村子里的事也是比较了解。
“她的父母呢？”应铮本以为叶巧云家里只有爷爷奶奶的话，应该是没有别的亲戚的。
“她的父亲去的走，车祸。当时叶巧云十六岁，她妈把人家车祸赔的钱都留给她，然后就走了，这么多年没点音信。她就跟爷爷奶奶住一起，十八岁上大学之后就在华阳市定居，只是偶尔回来。”
“她和叔叔婶子的关系怎么样？还有别的亲戚吗？”应铮在思考，直觉这个案子后面的人物关系又是十分复杂，旁边的顾盼插话道。
“不太好……”守着的警察叹气，神情很明显的告诉他们，叶巧云和她叔叔的关系并不好，“村子里亲戚都是一个连一串，比较近的就是叔叔婶子了，叶巧云她爸就这一个兄弟。”
“那她妈妈那边呢？”
“她妈那边比较复杂，她爸死了之后，跟那边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真要调查叶巧云的社会关系、亲族，恐怕又是一长串，当地警察知道的也就是最浮在表面的，深入就不知情了。痕检的老王来了，应铮和顾盼没有再问，匆忙去了尸体那边。
这回终于走近尸体，只一眼，他们就可以确定——这是连环杀人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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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镜中人（4）
尸体头朝河面，其他部位在岸边。死者的脸直直对着水面，仿佛在看水中的自己。同样，眼球消失。
死亡时间已经有几个小时，所以尸体已经僵硬，也更好地显示了死者死亡之时的形态。
老王带着人过去，先看附近的脚印等痕迹，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应铮才过去。
因为死者是正面朝下，而背部并没有明显的伤口，所以无法寻找她的致命伤。
因为老王已经来了，等了很久的陈法医也赶紧带着人过去看尸体。
应铮大致察看了一下，陈副队和马骏也问好了，几个人会面，交流一下信息。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这是连环凶杀案。目前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应铮脑子里过了一下思路，“第一，这两起案件的共同点，两个死者的共同点，他们的生活是否有交叉部分？第二，馨苑小区的卧室和新建路的河边，是否是案发第一现场？
第三，凶手的作案特征、作案目的、作案时间，我们要给凶手做一个初步画像，并且推测下一次可能的作案时间。”
“有什么问题吗？”应铮大致说完，问面前的三个人。
“没有……”陈副队答道，而后进行补充，“我们刚刚问了一下，新建路这边基本没有晚间活动，家家户户十点睡觉，九点半以后路上几乎没有人行动。今天大富的狗丢了是一件偶然事情，平常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但是基本不会在晚上发生。”
“陈副队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件极端偶然的事情？”顾盼沉思。
“对，我们同时问了一下村里人，这片地方一般是没有人来的。首先，村子后面有度假村，来旅游的人会住在那里，村子里的人都住在新建路里，家家户户有自己的房子。
其次，农家乐的人也会住在村子里。然后，新建路的地理环境是环山临水，这个地方不在大马路边，上山的人不会注意到这里，这条河很长，这块也不属于村子里人种地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这等同于一片荒地？”应铮听了，大致明白了陈副队的意思。
“对。如果不是大富的狗这件突发事情，那么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我们都说不准。”
陈副队点点头，此时还有些庆幸。很多案件能破就是发生了凶手都意想不到的巧合。
“你们认为馨苑小区的尸体发现有巧合吗？”应铮联想起另一具尸体，静静沉思。
“应该没有。因为馨苑小区是一个高档小区，而且梁惠文的社会关系比叶巧云应该要复杂一些，首先她旷工就会出现第一个不正常现象。
第二是小区的物业和清洁比较好，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被人们闻到只是时间问题。虽然凶手已经在气温上做了努力。”
顾盼进行了分析，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叶巧云也在市里上班，她旷工时间久了也会被发现。而且她住在爷爷奶奶家，失踪的话不是更加明显吗？”
之前的警察说过，叶巧云这几天是在休假，所以才住在了新建路。
“叶巧云辞职了。刚刚打了电话跟叶巧云的单位确认，他们说她已经辞职了。”
陈副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这个消息对于目前案件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直接会影响判断。
“也就是说，叶巧云大概率跟爷爷奶奶撒谎了，她已经辞职，所以她如果失踪的话，爷爷奶奶会以为她去上班了。而单位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行踪。”顾盼脑袋快速运转，问道：“叶巧云跟爷爷奶奶的关系也不好？”
“不能说不好。爷爷奶奶养了她三年，高中的时候叶巧云就是住在爷爷奶奶家。只不过始终是孙女，所以并不是很尽心。
叶巧云心里一直有隔阂，跟爷爷奶奶的关系并不亲厚。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了尸体，明天他们可能就会认为这孩子回市里了，再感觉不对劲儿的时候就更晚了。”
陈副队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这些家长里短背后的世俗约定，谁也说不清，就算是有感慨，也只是过一下脑子。
“这么看来，凶手很了解叶巧云家里的背景和情况？”顾盼简单整理了一下，叶巧云的家庭关系基本就是孤岛，和这个世界谁也不相连。她如果真的失踪被害，单位不知情，亲人不在乎。
“但是这是连环凶杀案，凶手对叶巧云很熟悉，那么对梁惠文应该也很熟悉，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有生活交叉的地方？”
马骏在一旁首次对已经获得的信息产生了怀疑：“这真的是连环凶杀案？”
“是，你们没有想错。”这道声音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陈法医走了过来，将一个初步结果递给了应铮：“致命伤一样，手法一样。”
“谢谢……”应铮道谢，陈法医挥挥手，径直走了，马骏刚刚所说的怀疑自然就不成立了。
“目前重点就是找两个受害人的交叉信息，马骏，你跟周熙临说一下，这件事让他去做。”应铮打开陈法医的报告，果然是死者心脏被刺入刀，当场死亡。
“对了，应队，还有一个消息。”陈副队刚刚因为感慨了一下，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叶巧云这回的辞职是没有征兆的，接电话的公司hr说，猜测是因为失恋导致的。”陈副队说了这件事，众人都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失恋，叶巧云也分手了？”顾盼眼睛微微睁大。
“对。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深入调查，但是基本信息就是前段时间和男友分手了，而且分手没有几天，叶巧云就辞职了。”
“叶巧云前男友是谁，查到了吗？”应铮点点头在这忙碌的时候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心思。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训练场和顾盼讨论分手不分手的问题。
当然，是应铮自认为的分手不分手讨论，在顾盼眼里两个人早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他现在办的这个案子就充满了前男友和前女友。
“嗯，就是华阳市本地人，叫做曾哲荣。”陈副队办事十分利索，这么短的时间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嗯，马骏，曾哲荣这个人就让钱皓去查，你在群里说一下。”应铮笑笑，这一天绷着的神经松了一些，“梁惠文的前男友是不是明天会去局里。”
现在距离梁惠文的尸体被发现了已经长达五个多小时，如果还没有联系上梁惠文的前男友，那未免太过失职。
顾盼的手机「叮咚」一下，她察看了信息，仰头对着应铮说：“我们现在可以选择，是现在过去询问梁惠文的前男友，还是等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