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所做的，已经是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真的。”
“至于这个太阳光嘛——我想，我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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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黑暗中的阳光 [v]
刚刚还在“哭哭啼啼”的箱子，突然没了动静。
屏幕上，一根线条一个字符都没有，一片黑暗。
路琪按按额头，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继续道：“不过，听上去，是不是先得把那个抗阻断剂的药先取回来才行？有阳光，有药剂，这棵树才可以苏醒，对吧？”
箱子沉默了足足5分钟以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出半句话：
【您……您怎么……】
【……】
路琪叹口气，道：“你是想问，我打算怎么弄来阳光，还是想问，怎么认出你的真实身份的？”
箱子屏幕上飘过一团乱七八糟的线。
路琪挠挠头：“其实，我并没有百分百认出来。只不过，看你现在这个反应，我应该是猜对了？”
箱子：【……啊！】
【狡猾的人类！】
路琪拍了拍箱子：“我之前只是有些疑惑。但刚才，你表现出来的情绪，太真实了，完全不像是ai所能模拟出来的。而且，这种情绪，不是单纯的抱怨和憎恨，更多的……是自责。”
“会对五十年前的事了如指掌，同时又自责至此的，我想，只有霍顿博士一个人了吧。”
箱子不吭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箱子才说：
【总之，您稍微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先去把药剂取回来吧。】
【霍顿把药剂也藏在潜艇里了。】
路琪自然不会反对。
*
次日。运输机上。
路琪并没有打算在追问箱子，反倒是箱子磨磨蹭蹭半天，终于还是把屏幕转过来正对着路琪：
【主人，我并没有刻意骗您。】
【最开始，在e区的固定平台醒过来、遇见您的时候，我并没有‘霍顿博士的意志’】
【我只是一部ai，一部用来协助先遣队完成工作的ai。我当时所持有的记忆，是先遣队成员给我输入‘启动’的指令，然后命令我操作浮动平台，为采矿提供辅助工作。】
【我的数据库里，的确存储了霍顿博士关于种子、关于改造计划真相的信息。但是，对我而言，这些信息和其他信息——比如矿藏的变化，比如星球的温度——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并且，在我的程序里，还有一段很奇怪的代码。这段代码，既在引导我向您不断地暗示一些信息，同时又在阻止我，禁止我向您披露全部的事实。】
【所以不管您怎么问，我都没有办法告诉您完全的真相。】
【但是，或许是触发了某些特定条件，那段阻止我说出真相的代码，开始不断地自我改写。我能向您披露的信息，越来越多。】
【然后，当我第一次看到您展示出霍顿博士的日记时，我突然发现……突然发现……】
【他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我’所经历过的。他在写下日记时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历历在目。】
【而且，他的情感，他的情绪，我全都可以体会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将自己的思维与意识都上传给了我，还是用了其他什么方式，总之，如果我是一个有人格，有思想的ai，那么我的人格、思想与情感，或许全都来自于这位霍顿博士？】
【可能我没有霍顿那样的分析能力，没有霍顿那么聪明，但是，我确实拥有他的记忆，他的情感。】
【我……某种程度上，是他。或者说，我在逐渐变成他。】
【很抱歉……或许这些话会让您有些混乱，但，这的确就是我目前所知道的，全部的真相。】
路琪点点头，用一种安慰小朋友的语气说道：“别紧张啦。对我来说，其实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总之，对我来说，你是一个非常棒的，又聪明又多功能的ai。之前是，之后也一定是。”
箱子听到这句话，屏幕上打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有表示害羞的几条红线。
“不过……我想问问你，当年霍顿博士，真的是遇到了事故吗？还有，你知道r在海底到底发现了什么吗？另外，这个星球上，先遣队在撤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路琪再次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霍顿博士的最后时刻，很抱歉我确实没有资料……】箱子说。
路琪想了想，倒也觉得不难理解——假设箱子所具有的的“意识”是霍顿博士主动上传的，那么这个行为必然发生在他遭遇事故之前。所以，箱子没有这部分信息，也很正常。
【至于r的发现，和先遣队的遭遇，那段代码依然在阻止我向您披露全部的细节。】
【但是，我可以告诉您的是，r的发现与先遣队的遭遇之间，存在着高度相关的联系。】
【一旦您明白了r发现的究竟是什么，就能很快推导出先遣队的最终遭遇。】
说完这段话以后，箱子就缓缓把屏幕转了个方向，以行动表明“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
“哦。”路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深蓝色星空。
箱子所说的“奇怪的代码”，是什么人提前给它设定好的吗？
难道是霍顿博士自己，不想让箱子储存的宝贵数据被其他人利用，所以给箱子加了这么一道锁？只有符合霍顿博士预设条件的人，才能得到最终的真相？
几小时后，运输机悬停到海面上方，完全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路琪套上潜水服，本想直接跨入海里，不料箱子却伸出一只机械臂：【您坐上来，我带您下去。】
路琪愣了下，还是扶好面罩，依言照做了。
这看似笨重的箱子，将路琪托在机械臂上，稳稳当当地没入海面，连多余的水花都没有。
而且，到水中后，路琪也不需要再踢动脚蹼。箱子就像一个大型助推器一样，带着她自如地在水中潜行。
很快，路琪再次进入了霍顿博士的潜艇。
这一次，果然“药柜”提示她可以拿取的种子，又发生了变化：
【需要在河流区域种植的种子】
【这类植物，对土壤的需求量不高。但是，它们需要相当充裕的淡水。
这类植物，对气候比较敏感。在寒冷的长夜季节，它们会缓缓生长，可能10天也只能长出1厘米；但进入长昼季节后，它们会以惊人的速度拔高，然后开花、繁衍，让自己的后代，顺着河流蜿蜒而下，在下游扎根生长；或者是随着风，飘向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
【注意：如果没有河流，您还是不要种植这类种子了！它们根本无法存活！】
【同样，从密封箱取出的72小时内，如未能得到种植，种子将会枯萎。】
【您是否要取回这类种子？】
路琪选择了暂时不取回。
箱子没有在“药柜”前多做停留，而是潜到墙角处，伸出机械臂，拧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柜子。
接着，它将机械臂伸进柜子，很慢很慢地取出一个黑色瓶子，以及装在透明匣子里的一个针筒，再小心地调转身体，游到路琪身边：
【主人，这是能抵消阻断剂的药剂。】
【这是最后一份了……请您，收好它。】
路琪在水里比了个ok，然后双手接过了针管和小瓶子：
【植物用注射针筒+1】【植物用神奇药剂+1】
【植物用注射针筒】
【属性：特殊道具
等级：a级
特效：顾名思义，用来给植物打针的？
能制作出这样东西的人，一定是真心喜爱植物的吧！】
【植物用神奇药剂
属性：特殊道具
等级：s级
特效：恢复净化之树的生理机能，将这棵树从漫长的冬眠中唤醒。
这是霍顿博士尽其毕生所学，扛住巨大压力，所研发出的神奇药剂。
请领主妥善对待，不要浪费霍顿博士的最后心血。】
嗯，不会浪费的。路琪在心中默默说着，同时将两样物品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
【主人，您说您能解决阳光的问题……这，是真的做得到的吗？】
在回程的路上，箱子坐立不安。它一会儿坐在驾驶位，一会儿又去后面的机舱转两圈，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路琪只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一人一箱再次回到岩洞后，箱子溜到已经枯萎成雕塑的净化之树旁边，将探照灯的亮度调到最大，照得四周雪亮。
路琪从背包里取出植物用针筒，然后抽满了药剂。
【主人。】
箱子没忍住，再次提示起来：
【主人，在注射药剂之后，一定要在3分钟内得到阳光照射才可以。】
【否则，这个药剂就会彻底失效的。】
“放心。”路琪一脸镇定。
按照箱子为她圈出来的地方，路琪将针尖插入了和岩石一样坚硬的树皮。
路琪原以为，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推动注射器完成注射，没想到，针尖插入之后，自己毫不费力地一推，浅绿色的药剂就顺着针管被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