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玫瑰之下 > 玫瑰之下 第63节
  在路上,周序之已经安排好了去歌剧院看演出,原先是想跟云清梨约会的,如今意外多加一个人,他面不改色又订了张票。
  说出口的是,以夫妻名义请谢音楼看演出。
  “你准前夫……要想宠女人,多半是经验丰富的很。”谢音楼看车行驶的方向,是直接往歌剧院去的,只好暗地里跟云清梨发短信。
  就这前前后后多长时间?
  什么都被他安排的滴水不漏,连借口都找的天衣无缝。
  以夫妻名义邀请,云清梨自然是会跟着去歌剧院,她垂眼,也给谢音楼回道:“是吧,就算我单方面觉得这场婚姻索然无味,他都觉得有趣的很,一个人就能演完。”
  谢音楼笑了笑,极美的侧颜被屏幕的光淡淡照着。
  明明是坐同一辆车,两个女人却拿手机在聊天沟通,周序之端坐在副驾座位,猜到聊的话题肯定是他,收回了沉静的视线。
  四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了歌剧院门前,来看演出的客人不少,票是周序之安排的,临时购买的那张,显然座位是不在一块。
  走到光线明亮演出厅的观众席时,周序之停下脚步,气定神闲地将云清梨搂了过来。
  修长的指,将那三张薄薄的票里抽了一张,递给了谢音楼。
  第63章
  观众席的灯暗下时,谢音楼指尖拿着票,走到了前排左侧的位置落座,这儿看演出台是最佳的视野角度,加上她一身及踝长的白裙又轻搭着傅容与衣柜拿的西装外套,衬得身影安静,周围的观众都没注意过来。
  有多留意两眼的,顶多是看到谢音楼乌锦秀发下露出的侧颜,根根细密的睫毛柔软地垂着,在眼下还有颗胭脂泪痣,犹带一分摇摇欲坠的美感。
  觉得很熟悉,又一时忘记哪里见过,顾着看美色,忘记想起是某档爆火节目里的嘉宾。
  谢音楼到不在意被盯着看,端坐好,又回头看向后方的云清梨,即便光是暗的,都能看出她素净无妆的眉眼皱了皱,不太情愿跟周序之坐在一处。
  奈何现场客满,临时也没有票了。
  见演出开始了,谢音楼重新将视线看向台上,随即瞥见了一抹秀丽身影,是程元汐,最先开场是她的独舞。
  还真是巧了。
  谢音楼换了个轻松的坐姿靠在椅背上,手指慢悠悠地转着芙蓉玉镯,也没离席,真欣赏起了程元汐的演出,都是有跳舞基础的,不难看出她舞技苦练多年,最后那一个甩袖时,右臂也暴露在了强烈的白光下,肌肤雪白一片,已经彻底寻不到梵文刺青的图案。
  谢音楼确定没看错,眼下的情绪微微意外。
  而程元汐并没有发现观众席暗处坐着都有谁,独舞一曲,又换了装和众人继续演出。
  演出厅的现场很热闹,就越发衬得谢音楼这边安静,她不再去看台上,拿出手机时,恰好已经抵达晋城的邢荔给她发了张照片过来。
  指尖轻轻一点开,看到屏幕上背景是在中式的豪宅庭院内,深秋季节下着雨,浓重的夜色连暖黄灯光也化不开。
  而傅容与穿着极为正式场合下的深灰色西服,笔挺地跪在了屋檐外,他从肩膀至腰部都几乎勾勒成一条直线,雨打下来,从精致下颚的轮廓往下滴,沿着路过脖线的喉结,肤色冷白的晃眼,最终都被深色的西服面料给吸走。
  谢音楼倏地挺直了背,发消息问邢荔怎么回事。
  五六分钟之后,邢荔才回道:“跪了快三小时了,连你爸爸一面都还没见到。”
  傅容与当年走的诀别,把婚约取消了,一句话都没给谢音楼留下。
  也害的谢音楼高烧病了一场,这笔账,谢家是记着的。
  而且十年后,他还违背了退婚时答应的条件,别说跪三个小时了,三天三夜都是要跪。
  邢荔深知这点,没有提傅容与喊苦,而是偷偷的发给谢音楼看,又说:“你那两个弟弟,也挨了训……真是想喊救命,我终于知道你那小戒尺弟弟气场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
  也终于理解,为什么谢忱时一下飞机就收起那股放纵不羁的作风,规规矩矩打领带,把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地,没有半点皱痕。
  谢音楼指尖停在傅容与这张跪着淋雨的照片上,心里牵挂着,没有心情跟邢荔调侃两个弟弟,随后,快速编辑了几个字过去问:“我妈妈在吗?”
  邢荔左顾右看过了院子里里外外,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在娱乐圈堪称仙品的女神。
  “没在。”
  谢音楼看到消息发来的这两个字,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悄然地离席观众台,在外面走廊寻了个安静地方,拨打了谢忱岸的电话。
  顶上照射的光晕是暖色,清晰衬着一面墙的色彩浓艳壁画,她仰头看着,片刻后,手机那端终于被接听,是谢忱岸清冽的嗓音入耳:“姐。”
  谢音楼在短暂的几秒里,已经想好了说辞,先温温柔柔的问:“忱岸,爸爸有没有因为我的事责罚你和二妹?”
  要是她一开口就急着替傅容与求情,恐怕会适得其反。
  先关心弟弟,才能让谢忱岸情绪保持平静的氛围内,单手抄着裤袋,略显得几分闲散道:“被训了几句罢了,别担心,这是你二妹自幼的家常便饭。”
  谢音楼略松了空气,又问:“那……”
  她想试探地问父亲对傅容与的态度,毕竟晋城还下着雨,这样跪到下去,傅容与的身躯也是骨肉做的。
  才开口一个字,谢忱岸就已经猜到她想的意思。
  抬起冷漠的眼,看着院子里那道黑色的身形,挺拔料峭的线条如同断崖边缘的雪松般,这样的人,无论在哪,整条脊梁永远都是直的。
  傅容与似乎是感知到视线,忽然抬起头,俊美的侧脸轮廓在月下泛着水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敛着情绪,却没有一丝疲惫不耐。
  直直地,对视着正在通电话的谢忱岸,似乎猜到是谢音楼打来的。
  “姐。”谢忱岸先一步移开视线,在雨声里,对那端的谢音楼缓声道:“你不让他跪,当年他害你高烧险些断送了命这事,在父亲这里就过不去,别忘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谢家一天对外不承认你和他的婚事,傅容与就永远别想堂堂正正进我们家的门。”
  这道理不难懂,可是谢音楼一想到傅容与这样跪在雨夜,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她无法保持冷静客观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
  “忱岸……”
  “各退一步,我会帮他备一碗姜汤。”
  这已经是谢忱岸最大容忍极限,未了,又补充一句:“至于父亲什么时候愿意见他,姐,这不是我和二妹能做主的。”
  谢音楼许久没说话,盯着壁画的飞天神女,视线是逐渐模糊的。
  半响才启唇,声音很坚定说:“忱岸,在我这当年解除婚约的事不作数,傅容与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是我谢音楼的未婚夫,我亲口承认的。”
  谢忱岸那边挂了电话,耳边没了声音,走廊内一下子就冷清的厉害。
  谢音楼收起手机,刚一转身,却看到身着石绿色舞衣的程元汐,演出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她路过这儿要去后台卸妆,凑巧听到最后那句话。
  先前在舞台上还不够很清楚,这会儿程元汐腕间没有了刺青图案,却留下一道浅白的疤痕,是无比清晰暴露在谢音楼眼里。
  被她轻柔的目光扫到,莫名的,程元汐有种没打麻醉洗掉纹身的痛感又复苏了,脸色微微变白,时至今日才可笑的反应过来。
  原来那个音,是指谢音楼。
  藏在傅容与心中整整十年的白月光,就近在咫尺间。
  她很想谢音楼能嫉妒自己,哪怕只有片刻的。
  而显然希望彻底落空,谢音楼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表情淡淡的,踩着高跟鞋越过身旁走向演出厅。
  程元汐站在原地许久,似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从未赢过。
  **
  谢音楼想去演出厅找云清梨,谁知已经人去楼空,观众席早就清冷一片了。
  她只好转身离开,出门时,不小心被同样穿着石绿色舞衣的陌生女人急匆匆地撞到肩膀,对方差点儿被裙摆绊倒在地,好在及时伸手扶住:“当心。”
  女人满脸泪痕说了句谢,顾着跑到前面拦下歌剧院的领导就没停留。
  谢音楼正好顺路跟在后面,不经意间听到几句:
  “老师,能不能别把我调离舞团……我有认真跳舞,是,是元汐姐在针对我。”
  这话,不管是歌剧院里的谁听了都不会信。
  领导语重心长劝道:“路桐,你平时跟元汐关系最亲,她有什么理由针对你?把你调去另一个舞团也是元汐跟我提的,想好好磨练你。”
  路桐哀求未果,擦了把眼泪道:“元汐姐都是装的,她被我发现了在论坛发帖爆料自己和大佬的恋情假料,就怀恨在心开始孤立我。”
  “她在剧院里是温柔善良的女神,脾气好,被人欺负也不争不抢,其实比谁都精明,早几年前就在舞蹈界的论坛里散布自己跟豪门之间的假料了。”
  “哪有人会清楚那么多内幕啊,都是元汐姐自己编的!”
  “她现在整天变着法子孤立我,就是为了把我赶出舞团……老师,我不走,我没日没夜的练舞,付出了多少血汗,好不容易才有资格入团的。”
  谢音楼足音极轻路过,微卷的眼尾淡淡扫了下情绪崩溃的路桐,便头也不回离开。
  回到别墅当晚,她没将歌剧院的事放心上,倒是牵挂着傅容与那边,夜里睡不太好,醒来几回,迷迷糊糊地去摸索枕头下的护身护和香囊,攥紧在手心里才能安稳入睡。
  到第二天,窗外的亮光微微透进窗帘,照着雪白的床沿。
  谢音楼就已经裹着温暖的被子坐起来了,乌锦般的秀发懒懒披着肩头,白净脸蛋毫无困倦,拿过手机给邢荔发短信问情况。
  此刻屏幕上方,显示是凌晨五点钟。
  邢荔被吵醒,细长手指用力揉了揉冷艳的脸蛋,妆都没画,就跑到门外去看,恰好看到院子斜对面的房间被打开。
  谢忱时在父亲的地盘上向来起得早,没穿西装外套,深秋寒气重的早晨里,就穿着深绿暗纹的衬衫,精致纽扣也没规矩系着,正抬起修长的指骨,转过脸时,防不胜防地看到邢荔在鬼鬼祟祟的偷窥自己。
  “!”
  谢忱时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衬衫敞开,三两下的赶紧系上,领口处连半寸脖线都不露,警告似冷冷扫了过去:“别惦记老子强壮性感的身体啊。”
  谁知,下一秒邢荔就抬手捂脸,都忘记要给谢音楼回消息了。
  用小嗓儿喊着:“啊,我眼睛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狐狸:“好脏!”
  二妹:“?”
  小观音:“只有我关心,我未婚夫还在跪着吗?”
  第64章
  清晨第一缕稀薄的阳光透过屋檐,洒在秋叶的树枝,玻璃窗台和青石地砖上,已经看不出这庭院里外被雨夜洗过的痕迹,傅容与就这么跪着,黑色挺拔身形几乎更幽静的环境融为一体。
  早起的佣人从长廊那边路过,看到这幕,都会极为隐晦地打量过来。
  脚步却不敢多停留观望,又匆匆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