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季东青吃饭的时候仍旧在看书，钟老做到跟前。
“应该是讲过，但是我们那时候没有这么细致的说明，本科考试很简单，并没有把这些作为重点内容，考研究生的时候虽然有些内容貌似涉及过，为了考试我避重就轻了，现在才发现比较重要！”
季东青把自己的餐具收起来，这才发现周围没人了。
“唉，现在我们的本科教育老师太能糊弄事了，你这样的学生如果没注意到，这证明百分之八十的学生没注意到！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都是为了考研避重就轻，我们的材料人才怎么会够用？工业发展了这么多年，真正懂材料的人还是太少了，数学与材料的关系很多人都没有去注意，绝大多数还是在凑合阶段，这件事才是最大的悲哀！”
钟老拍了拍季东青的肩膀并不责怪，而是非常痛心。
季东青其实心里也不好受，记忆中班级里除了自己只有几个人算是用心学习的，积极地学习计算机语言，考试背题。
然后每一个学科都用心点，虽然不是那种研究进去的，最起码能够做到老师课堂上讲的重点能够牢记于心。
可是即便是自己这样的，也没有真正的理解一个学科，这不是个案，而是整个本科或者说应用本科教育的失败。
觉主多，学习的人少，最终教育出一帮拿着高等学历的废物。
季东青也注意过梁法荣的材料配方，貌似根本没有什么配比或者严格的比例计算，完全就是碰！
或者严格地说是多年的经验积累，失败的积累。
这些在现代化的工业社会完全是可以通过工业软件的精密计算，数据积累从而达到精确控制的，尤其铸造厂那边。
即便是干了一辈子的王师傅，此时仍旧是本着一个经验积累，真的让他们说出一个子午卯哟，谁都说不上来，或者说不懂。
即便是很多本科毕业生，进了工厂也是跟随着有经验的老师傅来学习，谁没事苦哈哈的弄了数据模型出来？
这玩意不光是累，而且短时间不会出现效果，私营老板恨不得一毛钱都不投入就让打工人弄出钱，哪里会舍得投入金钱弄什么材料研究？
短平快，抄袭是最直接的经营模式，只要钱拿到手，谁管你什么数据乱七八糟的？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大家都不研究，只好好地抄袭就行了，这也就是社会上最普遍的‘弯道超车’！
工业化道路上，这种抄袭是非常可怕的，玩意源头企业直接把原配方注册了专利，一个官司就能够让你把这些年的红利全部吐出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会导致一个国家的材料学断层。
当源头性企业研发到关键点的时候，直接设置了高门槛，瞬间抄袭者将无所适从。
季东青考察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企业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十年了一直在‘研究’配方！
实际上就是在用结果反推配方合理性，起初的计算一概没有，至于说出来里面的材料性能，电位性，薛定谔方程这些基础的数据构造模型？
这位老兄和季东青最初一样，做脑子面粉右脑子水！这是一种纯纯的悲哀，沉积在虚荣的繁华之下的沾沾自喜的可悲或者说是龌龊。
严格意义上说，季东青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材料学入门，因为懂得了数据模型运用，数据构筑！
为了能够赶上进度，季东青放假只是给工厂打个电话，没事的时候季东青都集中在实验室内做实验，构筑数据模型，虽然有些东西是现成的，季东青仍旧算了一遍，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面对钟老的作业，季东青终于轻松了。
第533章 沉淀下来的人才好用
“你不是有铸造厂么？没事可以试验一下新材料，虽然不是很多材料都能够用铸造实现，也可以试试！”
给季东青的报告签个字，季东青算是放假了。
这次季东青没有直接回鄂尔多斯，而是去了包头。
所有人里面季东青还是最担心小高，包头这边人的脾气都比较火爆，尤其小高的水平还是一般，这次事情后小高处理事情的能力应该能有所增长。
从呼和浩特到包头并不远，过了土默特就是，修配厂就在河东区，这里常年拉矿料的车来回跑，很多司机习惯性的在这边检修车辆。
季东青到的时候小高这个带着人检修一批卡车，十几台车看得出车况都很新。
“怎么回事？”
见到季东青过来，小高放下手里的活迎了过来，季东青打开后备箱让小徒弟们搬东西。
“这批车应该是一个厂弄得，也是组装货，先期烧干燥罐，换了两次以后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干燥器换了，克诺尔的，不少钱呢！打气泵也换了，再往上其他元器件弄不好也保不住！”
季东青走到正在检修的卡车跟前，粗略看了一下，小高已经懂的做标记了，检修过得地方用石笔画上了。
“师傅，你们行不行啊？我们还着急干活呢，这都一个小时了，不行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司机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司机，表情很不耐烦，小高站起身。
“别着急，你们刚开始烧干燥罐，紧接着是干燥器总成，打气泵，这次我尽量把原因给你们找出来，不然下次还得烧，弄不好拐上发动机你们车就报废了，修车不是啥坏了就换啥，那样你们自己都能做，再等我半个小时，马上排查完了！”
经过家庭的变故，小高成熟了很多，说话速度也舒缓了很多，没有以往的张狂，季东青很满意。
“你说的，就半个小时，不行我们就走……浪费时间！”
司机边走边小声嘟囔，小高并不生气，季东青找过椅子坐在旁边，小高点了一根烟开始和手下探查，从打气泵开始。
“咕噜噜！”
“找到了，看看另外几台车是不是？”
“也漏！”
十五分钟后，小高终于找到了事故点，打气泵和压力罐之间的气管漏气。
这样压力罐的压力肯定不够，汽车运行的时候必须保证压力罐的压力是满的，这一漏气打气泵必须不间断的给压力罐送气，时间长了可不就烧了么。
另外几台车都是一个毛病，小高这才叫过司机。
“小师傅的意思上两次如果把这个气管换掉就不会烧总成和打气泵是么？”
“对，你的这几个件都是品牌的，克诺尔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你的车坏了这几个件都不会坏，这是超压弄坏的！”
小高接过司机的香烟，说话的时候语速非常平缓，指挥小工到汽配厂那边找品牌的编织管换上去。
“小师傅，你说能不能是修车的故意这么弄的，我特么在他那修两次了！”
小高开出的单子是6000加，这着实让司机肉痛，这么多钱，得拉多少趟能够赚回来。
“不好说，这年头本来大家的水平就良莠不齐，我师父教我修车是发现什么坏了，往源头找一找，不能那个东西坏了就换那个完事，弄不好给司机耽误事，小毛病给人家耽误成大毛病！其他人咱们真不知道……上次在哪修的？”
小高回答问题的方式现在也越来越像季东青了，季东青心里彻底放心了。
“鄂尔多斯，康巴什工地那边，我看很多车都在那修，还是朋友介绍过去的！”
小高微微一愣，嘴角生起苦笑。
“以后别去了，那换人了，有毛病您就开到这来，以前那边的车是我修的，现在不是了！”
“卧槽，我特么说的呢，马勒戈壁的，等我在俺们的那个群里喊喊，你换地方说一声啊，让哥们白花那个钱，留个电话，以后大伙找你！”
“在牌子上呢，以后电话号码都不变，您照顾着！”
小高指了一下修配厂的大牌子，一帮司机都忙着记下来，送了小高两条烟众人离开。
十几台车一下流水就是个不小的数字，这边忙活完，季东青组织自己的这帮小徒弟和手下团建，来车不着急的都先存着。
“那车是不是咱们的车？”
小徒弟们都在另外的桌子，季东青和小高在一起，有专门的人烤串，季东青和小高轻松了很多，在这片土地上就不缺少会烧烤的。
“不是，我们的产品我见过，没有这么糙！但是很奇怪这车组装技术跟我们几乎相同，而且他这车有些零件明显是拆车件，也不是大石桥的件，看不出来是哪里的！”
小高其实也担心季东青的车出问题，刚刚检查那么久也是在想这些事情，季东青点点头。
“市场上干组装车的人很多，我回去查一下，你现在做得很好，修车别怕慢，把司机的问题给解决了，你也同时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就这么干，费点时间不怕什么，踏实!”
“我记住了师傅！”
这边季东青简单和小高对了一下账，第二天返回鄂尔多斯，转向泵这边第一波装车小高峰刚刚回落，整个工厂人员规模扩大了一倍还多。
光装配线就装了三条，日夜不停地装车，检测线那边丝毫不敢怠慢，前两个月工人的工资都开到了三千以上，人人脸上都是笑容。
“这是什么油？粘度这么低？”
检测车间季东青拿起一个正在控油的转向泵，转过头望着付圈。
“低粘度液压油，其实就是回收油，这种油成本低，而且易于流动，如果都用标号的高粘度液压油成本高而且不容易提高效率，我做了对比实验，这两种介质检测的给结果没有差别！”
面对季东青的提问付圈对答如流，现在付圈越来越像一个管理者了。
绝大多数事情都能够按照季东青的思路完成的很好，很多中层管理现在都是付圈提拔的，总体来说运行的还算顺畅，只不过细节方面仍就存在问题。
第534章 新工厂老问题
来自大连研究中心的年轻人在这边办公也非常的卖力，现场季东青看到了很多工装，自己车间能够加工做什么都非常的省心。
“诶，这个电动扳手你们是不是可以做个支架啊，这么拿着多累啊！”
现场工人正在装配转向泵的齿轮，一个个大型电动扳手发出嘶吼，比气动扳手的扭矩还大，但是拿扳手的人看得出非常费力。
“暂时还没找出时间……”
付圈一阵脸红，最近事情多，其实就是还没想到。
“领导，不光是这个，你看这个板子什么玩意，打几下就秃了，特别耽误我们干好活，这都有产量跟着的，还有拆解泵子，一锤子下去轴就不行了，然后我们就赚不到钱，这不是扯犊子呢么？”
一个老工人看到季东青过来知道是老板，直接开始嚷嚷，付圈脸色有些不好看。
“老师傅，你有什么好想法？”
“你做一个外齿轮，是不是？直接往上一套，我们往上一按，然后电动板子一打就完事了，这个电动扳手给我们弄起来，太特么费劲了啊！”
看得出来老工人在工厂干的时间不短了，说话能够抓住重点，季东青点点头，让付圈记录。
“付圈，给你提个思路，这边弄出一个支架活动臂，然后底下装上弹簧，电动扳手就装在伸出臂上，下面这里安装外齿轮，底下车推过来这边固定，扳手拉过来立马就能够打紧，不用了推回去！改这种拎的力变成往下拉，这样能够省力不少，工人们的劳动强度有时候我们适当考虑一下！”
拿着本子画了一个模型，季东青现场讲解，老工人也在跟前看着，直接竖大拇指。
“这个好，多做两个，我们几个人一起弄，现在产量高！有了这玩意我们可省劲了……”
“付圈你记一下，还有这个拆泵子齿轮，你弄一个最简单的，外面红一个套，用齿轮上面的外圈做定位，然后中间销轴导套，一锤子就下来了，不用那么费劲！”
季东青又现场给付圈画了一个图，付圈恍然大悟，到现场办公室拿了个卡尺简单测量一下，马上下去制作。
季东青又在检车车间看了一下，地上有很多油脂，现场记录，气密检查这边地面上很多的液体。
工厂正轨了，很多东西都需要做精细化的延伸，不然问题会越积累越多，季东青走了一圈，付圈也回来了。
最先做好的是拆解齿轮的工装，一个角铁框子，转向泵塞进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