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承隽一言不发的把他做不了的事情担下了。
有一次实在过够了在外面颠沛流离的日子,想去找找母亲,再吃一次母亲做的饭,哪怕挨打挨骂他都认了。
可那次在一个不熟悉的出租屋里见到母亲,不仅没有挨打挨骂,反而还被母亲抱着心疼的哭了许久。
他那时才知道,原来贺承隽以他的名义给他母亲租了个不大的房间,每个月还会给他母亲一些生活费。
如果不是这样,六儿都不一定能再见到自己活生生的妈。
眼泪积的越来越多,眼眶承载不下,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彻底染湿那片脏污。
污垢逐渐融入清水中,地面上变干净了许多,露出原本的模样。
好奇怪,分明只需要些清水就能融掉的脏污,却硬是没有人愿意来打扫一下。
大概觉得看起来很脏的地方,就在心里下意识认为根本弄不干净,是白费精力。
也觉得与自己无关,大不了避开走就是了,何必浪费时间吃力不讨好。
何况清理干净之后,它还会变脏。
可贺承隽不仅管了他这瘫烂泥,甚至还不居己功的照看了他母亲。
他欠贺承隽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六儿抬起胳膊用沾满污垢的衣袖狠狠擦蹭了把眼里的泪,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屏幕碎裂成蜘蛛网状,早已没电自动关机了的手机递给贺承隽。
在贺承隽略显疑惑的眼神下,紧紧闭着眼,声音颤抖的说,“对…对不起三哥,当时我怕连累我自己,所以没敢找你们。”
“这个手机已经没电了,你…你拿回去充电吧,密码是4个0,相册里面有我当时在酒吧后巷子里悄悄录下来的视频,肯定能证明你和飞鹰的死无关。”
贺承隽轻皱眉,接过他手里那个手机捏在指尖转,“为什么录视频?”
“嗤,还能为啥,指着拿视频威胁他分我两包粉呗,却没想到出了那事儿。”
六儿缓慢撑地站起身来,弓着腰背等腿脚猛蹿的麻意过去,没接贺承隽递来的钱,仅拎起那三大袋吃的要走。
却在走出两三步后,还是没忍住站定身子。
扬了声音,含着难过和哽咽道,“三哥,下辈子别再和我这种烂货交朋友了,是我害了你。”
言罢拎着那几袋东西,加快虚浮的脚步消失在贺承隽的视线中。
贺承隽在原地站立良久,注视着六儿的背影直至再也找寻不见。
将那只旧手机揣进衣兜里,抬脚又返回云记去给时温多打包了份三鲜小笼。
再摁开别墅门已经将近十一点,贺承隽以为一开门就能见到做腔作势,指责他是吃完就跑的渣男的时温。
却没想到客厅静悄悄的,只有听见声音踩着轮椅迅速飞跑而来,直到用头撞在贺承隽小腿才刹住车的时眷。
显然时眷被他坚硬的小腿撞懵,僵在原地傻愣愣的缓不过神儿来,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逗笑了心思沉重的贺承隽,蹲下身来轻轻抚摸时眷的毛茸脑袋很久,才见它又恢复了活力。
贺承隽无声无息的走进卧室,发现时温还在熟睡,被子被她整个蹬到地上,怀里抱着他的枕头侧身蜷起。
捞起被子给她重新盖严实,贺承隽拿好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洗澡。
再出来,只套了条灰色抽绳运动裤,赤·裸着上半身,近看还有些未干的水渍镶在棱格分明的腹肌里,随着走路震荡沿纹理滑下。
用毛巾擦拭了两把冒出的青茬,随手搭在脖颈上,注意到被子里发出的声响,走上前去蹲在床边。
眯着眸子瞧贺承隽的时温立马从被窝里伸出双臂,紧紧圈上他的脖颈,顺势双腿盘在他有力的腰上,被他拖起挂在身上。
还带着刚睡醒后的倦懒声音吐槽他,“贺承隽,你好骚啊,衣服都不穿的。”
“刷牙?给你买了三鲜小笼。”贺承隽没回她的话,带她重新回到浴室的水池边,手臂一松放她下来刷牙。
时温没穿拖鞋,贺承隽也没去给她拿,索性就让她踩在自己脚上。
时温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般,刷牙刷一半猛的抬头,满含探究的眼神锐利的透过光洁镜面打在贺承隽身上。
嘴巴里因为含着泡沫口齿不清,但贺承隽通过她睁大的眸子里散发出的不可置信,成功拼凑出了她的话,“贺承隽,你就这样光着身子出去买的包子?!!”
贺承隽眸色表情全然不变,对着镜子点点头。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很。
时温含水带勾的眼睛瞪的更大,好像马上就要冒出火来。
急忙吐掉口中的泡沫,转身想狠狠捶他,却因为站在他脚上平衡不好,歪歪扭扭差点摔倒。
还是被贺承隽扶着才站稳。
“你要勾引谁啊贺承隽,你是不是又睡腻我了想换别人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不仅门没有窗户也没有,你要是敢我就…”
一句比一句话的语速快,小嘴张闭像火药充沛的加特林只管输出,却在对上贺承隽含笑的眸时歇了火。
睡的太多脑子都糊了,不自觉就被贺承隽的话带跑,也不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时温转身继续认真刷牙,看都没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直到她漱了口洗好脸,正拿毛巾擦脸时,才听贺承隽问了她一句,“就怎样?”
“就让你净身出户呗,反正这是我家。”
时温将毛巾展平搭回去,脚尖一转又勾上贺承隽的脖颈,跳起来继续挂在他身上,命令他带她去餐厅。
贺承隽甘之如饴的带她下了楼,给她摆好刚买回来的餐食,同她一起吃饭。
吃完照例打算出去扔垃圾,被时温始料不及的拽住裤腰的松紧,又被她猛然松开手狠狠弹了下。
空气中响起清脆一声‘啪’的声音。
吓得正埋头吃饭的时眷都迅猛回头看两人。
贺承隽刚想回身去‘教育’时温,却看到她明眸善睐,对他甜甜wink了下。
嗓音甜腻腻的,在冲他撒娇:
“完了,忘了刚刚我想说什么了。”
第50章 迷迭香 贺承隽,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缘分……
午后日头高挂正是该惬意享受的时候, 本应睡午觉的点儿,却因为上午睡的太多。
时温吃过午餐后就好像是打过鸡血般,浑身上下躁动不堪。
一会儿撩撩时眷, 一会儿逗逗贺承隽。
把时眷抱在怀里握着它的前爪,让它跟随她口中哼唱的歌曲有节奏的摇动身子,远看像在跳舞。
又把头凑近时眷的脸,轻轻蹭了几下后,频频眨巴着眼睛, 冲时眷喵喵喵直撒娇。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个小皮筋,要给时眷头顶中间绑一个冲天辫。
吓得时眷拼命挣扎, 下地刚踩上轮椅就迅速跑走, 躲在老远处的角落里偷偷瞄时温。
见她找到了它还往里缩了缩。
看神情, 大概是觉得时温今天被鬼上身了。
没了时眷,就只能折腾坐在旁边的贺承隽。
奈何贺承隽是寸头,时温没办法在头上给他绑小辫子,手拿黑色小皮筋四顾茫然。
最后实在没办法,大拇指和食指撑着小皮筋, 凑近贺承隽的胸口。
另一只手使劲一拉, 再放开。
“啪——”
那道清脆响亮的声音,震的躲在大老远处的时眷都没忍住抖了抖身子,跑的更远。
贺承隽的胸口处迅速浮现出一道颜色艳丽的长条粉红,逐渐往深红发展。
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最后闭眼叹了口气, 嘴角眼梢只剩无奈。
乐的时温趴在他怀里直笑。
大概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等会儿不是时眷疯就是他疯。
贺承隽当机立断问她,要不要去宜家逛逛,再添点她喜欢的家具什么的。
时温双手一拍, 恍然大悟道,“啊对,我刚刚就是想和你说这个来着。”
被贺承隽抱上楼,时温风风火火的洗了澡穿戴好,临走前不忘对着落地镜搔首弄姿,“我美吧?嗯?”
贺承隽生怕他说错一个字又要让时温逮住机会发癫,盯着她十分认真的观察了三五秒,表情坚定诚恳的颔首,“很美。”
待时温春风满面的踏出卧室门,贺承隽才轻吁了口气,赶忙跟上。
临出别墅大门前,贺承隽遥遥对上远处不敢上前来的时眷那双明黄色的瞳。
瞬间察觉出,这是时眷眼里第一次没有往日的期待希冀,只有如释重负。
可时眷是开心解放了,徒留他还在‘受苦受难’。
时温一窝在副驾驶上,就顺手连起车载蓝牙放电音精选,声音重到贺承隽觉得整条街上都能听见她的音乐。
他的耳膜鼓动带动脑神经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都要破开脑袋蹦出来,在他头顶上跳jazz。
那是贺承隽第一次把油门踩到城市限速的数字上,不多不少刚好保持着那个数字,飞速穿行于林荫大路。
尽量忽略那让眼皮子都跟着震颤起舞的电音。
【if fairy deserts me tonight
如果今夜童话将会实现
it's you & i
那必然是你和我
it's you & i
那只会是你与我
it's you & i
唯有你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