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不太感兴趣，“没兴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传来衣服摩擦的细微声，没过多久，变成了水流轻淌的声音。
他大概是在洗脸，手机被放在水池边，水声透过手机清晰地传过来。
“想我？”
她垂着眼帘，无动于衷地说：“如果我说想你，你会愿意提前回来让我尽快看到录像带吗？”
那头说：“恐怕不行，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
穆瑶一点都不意外，陆昝明不太像是为了老婆连工作都不顾的性格。
知道他今天不会回来，穆瑶觉得任务也算完成了，于是说：“哦，那我挂电话了。”
陆昝明问：“你想不想看你母亲在疗养院的照片。”
穆瑶又迟疑了，说实话，许芝鸢被送出国的时候她才八岁，印象里都是她母亲在家里精神疯癫的样子。
许芝鸢离世的时候，她十六岁，全家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许芝鸢在国外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
所以当陆昝明提起那空白的八年时，穆瑶的心里就像是被人下了个诱饵。
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上去。
但很快，又想起另一种可能，“陆昝明，如果你说的是她神情疯癫接受治疗的照片，就不要发给......。”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一声，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她都没动静。
陆昝明试探地问；“不敢看？”
她老实回道：“嗯，没准备好。”
“放心看吧，不是在医院的照片。”
穆瑶放下手机，迟疑地点开手机里的图片，等看清楚图片上的人时，穆瑶脸上荡漾起浅浅的笑容。
照片里的背景是在一片沙滩上，海岸线连接着落日的余辉，天边仿佛被镀上一片橙橘色的彩墨。
照片里，许芝鸢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样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对着一片红色晚霞，笑得如同清风一样，自然妩媚。
穆瑶记忆里有关许芝鸢所有不好的回忆，都被照片里的这片蔚蓝色海域，洗涤干净。
那些疯狂、歇斯底里对自己的咒骂，都被照片上的笑脸覆盖。
穆瑶擦干不自觉落下的泪，真心诚意地说：“陆昝明，谢谢你。”
“不客气。”陆昝明说完，并没挂断电话，过了几秒，话筒里传来：“穆瑶，你永远是自由的。”
她诧异陆昝明会明白她心底里芥蒂，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李越的催促声，她才缓过神来：“我挂了。”
*
陆昝明不在身边，但陆家别墅上下对她却没有丝毫怠慢。
悦见山庄常年只有四个人，原来是陆昝明和司机老周，加上孙管家和张婶，现在多了个穆瑶。
因为多了个女主人，所以别墅上下都显得格外热闹，每天早上，张婶都一顿不落地亲自张罗早餐。
没几天张婶便摸透了穆瑶的口味，一日三餐，用尽心思。
孙管家将山庄内外打理的进井井有条，偶尔会收到一些请帖，或者宴请，他大多会筛选一遍后传递给穆瑶，不过穆瑶大多都没空去，他便会备份礼物让人送过去，人际往来十分周到。
偶尔他们会跟她讲一些陆家的事情，或者陆昝明小时候的事情。
总之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是一个星期。
以至于陆昝明电话说今晚回来的时候，穆瑶恍惚有一种他好像刚刚离开的错觉。
为此白天的时候，穆瑶工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开完会，何恽单独来办公室跟她汇报工作，见她跟丢了魂似的。
“想什么呢，刚才开会就见你心不在焉的。”
她瞬间回神，进入工作状态，“没事，对了那两家公司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说起那两家公司，何恽脸上立刻换上正色，“我正要跟你说这事。”
“你知道许达山套用这两家公司搭建的平台搞借贷吗？”
穆瑶眉头微怔：“什么意思。”
“你把安科app打开。”
安科是其中一家子公司的名称，主要是房屋租赁信息发布和签约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只要用户注册便可以发布租赁信息，同样的只要租客看好某一套房源，就可以在平台上签电子版的租赁协议，而且平台不收取任何费用。
他们看中信息差，房东和租客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真实信息，于是他们将一些房源垄断过来后，季度或者年度的方式从租客那里收取租金，通过月付方式将租金支付给房东。
“那中间的差隔的几个月房租呢？”
“安科app平台上开发了一键贷款，他们把这些差额的资金高利率贷款给部分付不起房租的租户，赚取利息。”
说完，何恽将手机上的安科app递过来：“不信你自己看。”
穆瑶想了片刻：“安科公司应该没有金融放贷的资质。”
“没错。”
“许达山为什么这么搞？”
“无本暴利。”只要有利润就自然有人铤而走险。
穆瑶稍想一下便知道了，一套房一年租金2.4万，安科公司每月付2000元给房东，剩下的2.2万高利放贷出去......利息就是公司的利润。
“还有，我查了安科公司发过来的财务报表，里面没涉及到放贷后的利息。”
“你预估多少？”
何恽伸出五个手指：“起码有这么多。”
五千万.....这算是集团的利润了，许达山眼睁睁地把他们抹掉了。
“这事你先别急，不要打草惊蛇。”穆瑶想起许芝鸢给她的8%股权还有在许达山的手里代持。
“先尽可能多的搜集证据。”
何恽点点头，聊完正事儿后，他看向穆瑶，“有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穆瑶好奇地问：“谁？”
“商琮。”
穆瑶抬起头，眼神略带一丝不自然：“怎么突然提起他？”
何恽说：“他最近回国，这几年在华尔街挣了不少，回国打算搞房地产，做些投资。”
穆瑶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她颇有些无奈地合上笔：“何恽，你觉得陆昝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恽愣了一下：“陆总，很优秀啊。”
穆瑶明白他引荐商琮的意思：“再优秀的男人，会大度到让情敌投资自己老婆的公司？”
何恽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你跟商琮？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穆瑶也不太想提及，怎么说呢，跟商琮比，穆瑶最多是算个塘主。
当初她色心意起，看中商琮美色，接触下来才发现，商琮比她还花心，立刻悬崖勒马，连个分手都没提，就立刻逃之夭夭。
“在国外？”
穆瑶表情微妙地点点头：“追了半年，谈了三天。”
何恽立刻喷笑出声：“没想到最后跟陆昝明结婚了，你也有今天！”
想起陆昝明，穆瑶心里下意识就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商琮你就别往我这里领了，最好也别照面了......陆昝明那醋劲儿，一般人真吃不消。”
何恽还在乐不可支，“你说你结个婚，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可是宣扬灵魂不羁，自由至上。”
穆瑶头都大了，“消停点消停点，毕竟已婚人士了。”
在何恽的取笑声里，穆瑶接到了陆昝明的电话。
那头估计刚下飞机，还带着一丝困顿后的疲倦问她：“下班了？”
穆瑶收拾包：“马上。”
“嗯，我回公司开个简会，你在家等我。”
穆瑶立刻说：“好，我在家......”说完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已经默认把悦见山庄当成自己加了。
挂了电话，见何恽在一旁嗑/药似的，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你知道你刚才打电话像什么吗？”
穆瑶正回信息，头也不抬：“像什么？”
“特像偷腥忘记擦嘴满身都是破绽的出轨后的男人。”
穆瑶：“......”
这什么破比喻！
作者有话说：
二更
晚安宝子们！
催更起来~
第34章
一路上, 车轮疾驰，穆瑶从未如此期待地，想要见到陆昝明。
心底里升出隐隐的迫切, 分不清是因为他手里有关许芝鸢的录像带，还是单纯因为两人分别了有一个多星期。
陆昝明说去公司开一个简会，果真就很快，穆瑶的车刚进院子里没多久，就听到山庄外面的门岗处出传来一阵鸣笛声。
她车一停稳, 从车上下来, 转身，透过清冽的冷风穿透的初冬灰景, 看到了坐在车里的陆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