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成明显感到夏楠与自己交握的手紧了紧，似是有些愤怒和难堪。
他们到底也算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何时遭遇过此种轻慢？前来索要签名已是极限，不可能再将姿态放更低。
“看来是没有缘分了。”谢子成抬手揽住女朋友的肩膀，得体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们转身欲利落离开，却不料，刚踏出大门便与沈兮直直照面。
少女已不复方才的狼狈，甚至看不出任何“失恋”的难过。
此刻的沈兮，将优雅低调的大衣换成了简洁惊艳的小礼服，脸上的妆容也补过了，不过分艳丽却光彩动人。她眼中些许诧异，嘴唇轻抿似隐隐紧张，若非微垂的双眸还泛着红，看见她肩头披着的assassin签名队服，谢子成几乎真的要以为她是前来追星的了。
“兮兮——”
谢子成驻足唤她一声，想要说点什么。
沈兮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朝眼前的情侣微微颔首，旋即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与之擦肩，直直地走向了前方的江赐。仿佛她与他们，只是圈内不太熟悉的同行而已。
沈兮在江赐面前站定，尽量泰然自若地问：“杀神，我能再和你们一起合个影么？”
江赐的目光今夜不知第几次地又落在女孩的身上。
她应当已经尽全力装作不在意和自然了，她的姿态与表情都无可挑剔，只微颤的声线暴露了眼底的情绪。
见男人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自己，沈兮不由反问一句：“可以吗？”
这一次，不等江赐开口，一旁的龙龙就喜笑颜开到有点狗腿的程度走过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队长没反对那就是答应！”
说着，小胖子便直接将她推到了c位，与江赐并肩的位置站立。
沈兮骤不及防间，轻轻碰到了男人的肩头，然后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与江赐拉开了点距离。
她方才可是目睹了谢子成和夏楠被拒的全过程，也就是想到江赐在台上主动为自己解围的事，她才敢紧接着开口要合影。此时此刻，那两人还在玻璃窗外呢，她担心这些无心的肢体触碰会造成江赐的不悦，进而令自己陷入被拒绝的更难堪境地。
思及此，沈兮又不着痕迹地再度拉出点距离，旋即她侧脸对男人说：“打扰你们了，谢谢。”
江赐依旧沉默着，而龙龙已经在狂拽战队经理：“来，经理，快帮我和女神拍合影！！！”
或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或许是江赐今晚真的有点可怜自己，他在为她破例签名后，现在居然真的也同意合影了——就在拒绝谢子成和夏楠之后的立刻。
虽说江赐全程没说话，可他在拍照时也没有离开。
沈兮和他被一群电竞少年包围着看向镜头，莫名地，她竟觉得自己破碎的心有那么一瞬被熨帖了。
她终于露出了一个不那么苦涩的笑容。
同一时刻，落地窗外的谢子成和夏楠不约而同地驻足，看向江赐为之一再破例的沈兮，复杂又古怪的情绪同时从他们眼中闪过。
而在他们身旁，媒体们的镜头正朝内里疯狂闪动。
作者有话说：
#论杀神的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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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chapter05
“惊爆！杀神江赐给南城cp难堪，为沈兮撑腰！电竞圈大魔王也逃不过国民初恋！”
“南城cp成真，沈兮黯然离场后立刻投入电竞大神的怀抱，谢子成当场后悔，南城cp疑要be？”
“江赐爱沈兮，沈兮爱谢子成，谢子成爱夏楠，娱乐圈联袂电竞圈上演史诗级多角恋，你支持哪对cp？”
“沈兮现场辟谣倒追谢子成，与电竞圈神话江赐过从甚密，疑似已融入tmg战队内部！”
……
电竞庆典结束往后三天，互联网的各个角落都仍被以上热点所占据。
沈兮留下与江赐做戏做全套，最终没能有力地辟谣她倒追谢子成的事实，反而还将她和江赐更紧密的绑到了一起。
因为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她找江赐合影时，谢子成和夏楠也恰好在场。采访区媒体众多，沈兮和黎姐挑选此处的本意是，能将她“追星江赐”的画面最迅速也最广泛的传播，不料，最后却成了“多角恋”发酵的摇篮。
谢子成和夏楠拿着tmg的队服铩羽而归，沈兮却一再被亮绿灯和整个tmg战队亲密合影，娱乐热点与八卦风向将如何不言而喻。
——姐妹们我人在现场！我亲眼看见谢子成和夏楠眼巴巴拿着队服进去，然后沈兮一秒赶到现场，紧接着南城cp黑脸离开，沈兮呢正眼都没看这俩人就进去和江赐有说有笑了！好带感好刺激！
——内娱第一花瓶了不起哇，连万古不化的杀神都能撬动，妹妹就别死磕你根本不擅长的演技了，直接开一档传授恋爱秘籍的综艺ok？
——哈？？？看这情况，沈兮搞暧昧的对象该不会真是江赐，谢子成倒追沈兮不成移情夏楠，然后俩人去江赐面前阴阳怪气？
——怎么可能，爱会透过眼睛溢出！南城cp公开的时候，沈兮可是哭着落荒而逃，她绝对喜欢谢子成！依我看，江赐只是沈兮的备胎罢了。
——狗屁不通！明明是我们南城cp众望所归，某废物花瓶非要来插一脚，结果谢子成太爱夏楠干脆官宣堵死花瓶，最后花瓶为了维持体面只好转身去钓电竞大神。杀神快跑，别被废物靠近，会变得不幸！
……
随着电竞活动的各种音频图片物料放出，网友们疯狂解读沈兮、江赐以及谢子成、夏楠的多角关系。
对于沈兮和江赐的暧昧，无论信与否，总之，提到此事江赐也已必有姓名。
tmg战队的经理，一边看热搜，一边翘脚为江赐本人念诵网友们的揣测。
念到“备胎论”时，他忍不住破功笑出声：“现在官博底下有三万八千五百零九个人发自拍照艾特你，说自己也是纯欲花瓶，表示也要你的破例亲笔签名。大魔王，您怎么看？”
电脑桌后，男人懒懒起身，伸手将身后的窗帘拉上。哗一声，他眼镜框金边上刺目的反光消失了。
然后江赐重新握住鼠标，才不咸不淡地回：“我看战队的经理不务正业，可以换一个。”
经理尚无反应，倒是对面电脑后探出颗圆圆的脑袋。
龙龙丧着张脸说：“队长，行行好，要换先换我。兮兮女神给我签了百字特签，你居然不许我发微博炫，这是人干事吗？求你换掉我，我到对面战队发完微博再滚回来算了。”
江赐指尖于键盘律动，眼都不抬：“你女神战服上的破例签名就是你的卖身契，三年约，法务部今晚出合同。三年后，你爱发就发。”
？？？
龙龙腾地起身，一脸蒙蔽：“卧槽！我说完卖身为兮兮拿签名后，咱们就上台了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签名是我开口前就给出去了，队长你套路我？”
此话一出，瞬间另外三台电脑后也纷纷探出了脑袋。
队员们纷纷惊讶地看向江赐，就连队里最稳重的老大哥elephant象哥，都不禁八卦问：“队长，该不会沈兮是你家什么亲戚吧？你怎么对她这么好？”
江赐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合影就值三年约，签名算我给你的附送。至于我和沈兮的关系，谁有异议，自动复盘沈兮道歉片段。下一秒起，谁再提沈兮谁就加训，提一次加训一小时。”
龙龙：“……什么道歉，人家那是道谢好不好。”
他喃喃一句，然后便偃旗息鼓了。
虽说龙龙本来就喜欢tmg战队，早有续约打算，但他还是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似的。不过，想到那晚兮兮和队长道谢的场景，他又觉得队长和兮兮是真不熟，没准一再破例真是看在自己的情分上？
那晚合影之后，沈兮的情绪稳定更多。
最初，她是出于经纪人的指点，是不想输得彻底而来。但留影结束，她开始发自内心的感激江赐。从破例给签名，公开认领签名，再到方才默许合影，他的一次次帮助铸就了她度过今晚的莫大勇气。
沈兮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没有立刻离开。采访室媒体众多不方便私人交谈，她便特意等到江赐全部工作结束，然后于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第三次地走向了这个男人。
并非出于经纪人的叮咛，而是发自真心地，她对着江赐标准的鞠了一躬。
彼时，江赐身边跟着整个tmg的队员，五个男生包括江赐本人都猛地驻足，或惊愕或诧异地看向她。
而沈兮煞有介事，语气真诚地道：“谢谢！杀神，谢谢你一再替我解围，今天真的万分感谢你的帮助！”
少女语调诚恳和姿态夸张的致谢，仿若在上演什么电视剧，令对面的五个人都愣住了。
停车场陷入诡异的寂静，人人脸上皆是震惊，连喜怒不形于色的江赐，眼里都满是意外。
沈兮再直起腰时，对上的便是一双双发愣的眼睛。
许久。
还是江赐身后的龙龙，打断了这沉默：“兮兮女神，你该不会就为了说句谢谢，一个人在车库又等了一小时吧？这里连暖气都没有，你得多冷啊！”
的确如此。
沈兮试想过很多种致谢的方式，送礼物、也为对方实现一个愿望……甚至，是为tmg战队注资，但想到江赐那恬淡无欲的气质，她又觉得那些外物意义不大。思虑再三后，她决定当面诚恳表达谢意。
不过，倒也没龙龙说的这么夸张。
她解释：“没有。我哪那么傻，在车上等的，见你们过来才下车。”
“哦哦哦！”龙龙长舒一口气，然后伸手拉了拉江赐的袖子，“不过队长，兮兮这么诚恳和你道谢，你不回复一句么？”
作为粉丝，他今晚也可谓是在尽心尽力地帮助沈兮达成愿望了。
沈兮想起合影时龙龙的热情，也对着他弯眼一笑：“龙龙，今晚也非常感谢你，谢谢你做我和杀神之间的桥梁。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对我开口啊。”
“嗷呜！能为女神服务是我的荣幸，兮兮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如就加我个微信吧！”龙龙刹那间被女神的致谢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就立刻要索取回报。
这时——
江赐伸手拎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扯，上前淡声说：“我不过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话毕，他迈出长腿，对身后的四只小鸟般的队员道：“走了。”
江赐在队里似乎很有威信，简单两个字，便成功号令所有队员。
擦肩而过，沈兮没有刻意追逐上去，她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一行人渐行渐远，忽然，她提高了音量说：“江赐，但还是谢谢你，你的举手之劳却对我意义重大。然后泄露你破例这件事我很抱歉，是我食言了，是我欠了你，以后有机会的话请一定找我归还！”
男人的脚步微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只短暂的一瞬，便又继续领着那四只频频侧目的队员离开了。
沈兮兀自笑了笑，在他们消失于视野的时候，她也终于挥别这个伤心之地。
*
一直到回家房门紧闭后，沈兮整晚绷紧的神经才彻底放松。
她以为进入了安全的私密空间后，自己会放肆大哭，会崩溃不能自已。可最后，她只是木然的坐在客厅空荡荡的沙发里，脑内一片空白无泪也无痛。仿佛一只空洞的蝉蜕，丢了魂，连血肉都蜕空，独留了一个易碎的死气沉沉的壳。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但沈兮也仿若未觉，她就这样麻木地枯坐了一宿。
直到天边阳光乍现，透过窗帘上的星月镂空装饰，在地板上映出一个个光斑。往日那浪漫的星月光斑，此时却像是烧红的烙铁般，灼痛了沈兮的眼睛。
她想起，自己会买这面星月镂空窗帘，是源于谢子成的某次手滑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