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情爱爱,向来庸人自扰。
她岂能豁免,偏过头去不看他,语气依然距离疏远,“不过,洗耳恭听。”
程一鑫的下颌骨用力,咬得侧脸微隆,是硬朗的线条。
“如果知道这店是我的,你还会来刷机么?”
程一鑫分明是知道的,她不会来的。
吊儿郎当地调戏她,难道想听她作为分手五年的前女友,亲口跟他说,我很想来找你么。
当然了,程一鑫是社交牛逼症,从来没有他不敢说的话。
金潇早不像以前那么天真,如今话留三分余地,“刚才你刷机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以前我们没在一起就好了。”
她飒然一笑,“那么大概现在,我能找你帮忙刷机。”
真是人漂亮话也漂亮。
程一鑫嗤笑,“我不觉得。”
如果不能在一起,他宁愿从未认识过她。
金潇不再言语,不问他不觉得什么。
两人对视之间,漆黑的眸子里都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周围都是推销的声音,盼望促成一单生意,就算买卖不成照样仁义在,说着“姐,回头再来啊”。
只有他们,曾经耗尽了所有的温存,又失去了最初跌跌撞撞一腔孤勇,连互相嘲讽都自讨无趣,徒留各自安好。
如果非要说一句,那便是再也不见。
程一鑫故作轻松,“行,我听懂了。”
他到底忍住没抬头看金潇离去的背影。
泡面端回面前,冷得彻底,上面漂了一层油,凝固得丑陋。挑了一叉子,瞥见还浮着一只贪吃不慎溺死的小飞虫。
程一鑫索性不吃了,埋头刷那二十台手机的黑解进程。
等他再抬头时候,是黄顾回来了。
黄顾一脸心虚,他老爹在大世界商城楼下开小仓买店,非要中午回去炖猪肘子,让他看一会儿店,话都没说完老爷子就跑了。
然而程一鑫心不在焉,上挑的小鹿眼黯淡无光,黑黑的眼圈吊着,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不然平时肯定调侃黄瓜几句,比如“别人是摸鱼,你是下五洋捉鳖。”“今天又不是肯德基疯狂星期四,去哪儿吃这么久?”之类的损言损语。
黄顾吓了一跳,他以为出了问题不能准时交机子。说白了,黑解机就是利用人家系统bug,前段时间秒封了几天又放开了,别是又封了漏洞。
结果凑近一看,程一鑫手里的机子有条不紊地被解锁呢。
程一鑫直到黄顾脑瓜子凑这么久才察觉,“哟,电子厂打工回来了?”
黄顾:“……”
他就说嘛,话不能说太早,程一鑫怼天怼地咋可能放过他。
好在黄顾早给程一鑫磨炼出来了,乐呵呵地拉开隔板进来,“电子厂竞争压力大,所以,我去鞋厂纳鞋底了。”
黄顾拿起标签打印机,继续工作,回头一看,程一鑫探身过来,在他柜子底下掏。
程一鑫没掏着想要的,“你啤酒呢?藏哪儿了?”
“你咋想起来喝啤酒,”黄顾一边伸手,一拍脑瓜子,“喝完了,算了,我去老爷子那给你拎一箱。”
程一鑫脾胃虚酒量差,黄顾说是这么说,大男人管他这么多呢,该喝还是得喝。
“一罐儿就行,”程一鑫补充一句,“冰镇的啊。”
黄顾刚要重新出去,一抬头看见程佳倩匆匆一路小跑过来。
急忙胳膊肘怼程一鑫,“你妹来了。”
程佳倩不是程一鑫亲妹,俩人都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十几岁起就一起混了,算得上难兄难妹。
因为程一鑫的缘故,程佳倩等攒够钱了,就在六楼二手手机铺子之间,见缝插针地开了一家美甲店,自己又当老板娘又当美甲小妹。
程一鑫时常去美甲店里兜售手机壳和贴膜服务。
因为都姓程,他俩又长得好看,大世界里几乎都以为他俩是亲兄妹,时间久了都懒得解释了。
程佳倩染了个泡泡粉色,还是上个月程一鑫在家帮她染的,梳了个高高的马尾,青春靓丽,满脸胶原蛋白。
她满眼惊喜,双手撑在程一鑫面前的玻璃柜台上,几乎快跃上来,语气迫切,“哥,刚刚是潇潇姐吗?”
她很喜欢金潇。
之前他俩分手,程佳倩骂了程一鑫大半个月的负心汉薄情郎,每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知道还以为金潇是她亲姐姐。
程一鑫赏她个爆栗,“你店里没客人吗?”
“客人刚走,”程佳倩很委屈,急得不行,“不然我早出来找她了。”
程佳倩抄起黄顾桌上的手机传单,卷成话筒状,举到程一鑫面前,憋着笑意,挤眉弄眼。
“哥,采访一下,五年不见的前任更漂亮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邀,刚下飞机。”
程一鑫顿了五秒,想不出来词儿,顾左右言他,“难道哥没变得更帅了?”
程佳倩早对他这张俊脸免疫了,嗤之以鼻,“你?”
她转头对黄顾说,“黄瓜哥哥,麻烦给我哥开一下手机gps定位,免得他心里没有b数。”
“噗!”
程佳倩穷追不舍,“说嘛说嘛,什么感觉?”
程一鑫低头拧螺丝,“说啥说,智者不入爱河。”
黄顾来了精神,“冤种重蹈覆辙。”
程一鑫:“???”
特么真是脑子短路了,二话没说成了大冤种。
他还没来得及还击呢,受他耳濡目染,毒舌程度有过之无不及的程佳倩娴熟接梗:“潇姐终成富婆。”
程一鑫:“……”
程一鑫给他俩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敷衍几句,死活不肯说,不动声色地低头单手发了条微信。
鑫哥二手手机专卖:江湖救急。
章鱼二手手机专卖:来了。
没过几秒,那边有人鬼哭狼嚎地喊鑫哥,“鑫哥,鑫哥,江湖救急。”
程一鑫优哉游哉地从玻璃柜台底下摸了刚才藏起来的烟,重新别回耳侧。
他松了口气,拍了下黄顾,“你继续贴签儿,我去瞅一眼。”
玻璃柜台旁边,是一个可上下的木板作为进出入口,被程佳倩堵死了还在那追问他。
程一鑫不以为意。
单手撑着玻璃柜台,一个侧翻,就轻松地一起一落越出去了。
鹞子翻身不过如此,因为他瘦又轻盈,相比嘈杂的大世界,落地堪称无声无息。
这玻璃柜台好歹也有齐腰部那么高,半米那么宽,上面还放了几部手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动作扫落在地。
程佳倩目瞪口呆,她有几年没见过程一鑫这么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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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程一鑫把早上开哥给他的烟丢收银台上。
黄顾他爸,老黄看了看,啧啧两声,“两包软中华,给你转100啊。你小子,整天光吃骨头不吐,我一个开仓买的还天天倒给你钱。”
程一鑫不抽烟,练体育的时候,虽然不怎么走心,也知道抽烟是作死行为。
那烟摆耳朵上,纯粹是个摆设。
装社会也好,骗烟卖钱也好,一箭双雕。
程一鑫敲了敲,“等会吧,我还买东西。”
“你拿呗,你能拿啥值钱的?”
老黄不在意,照样给程一鑫转了一百块钱,把他拿来那两包软中华放在他身后的架子上。转眼看程一鑫拎了罐儿冰哈啤,他似乎还在转悠。
“鑫哥,找啥?”
鑫哥快成程一鑫名字了,认识他的,无论男女老少都这么喊他,连老黄这样五六十岁的也这么喊。
“洗手液有没有?”程一鑫思索几秒,“免洗的那种。”
“我给你拿。”老黄感到奇怪,“你竟然要洗手液?”
程一鑫哼了一声,没回答。
等老黄钻进去货柜后面,程一鑫喊,“再给我个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