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做了一个梦,然而梦到了什么她已不记得。只记得整个画面都是红色的,红得妖冶,红得摄魂,红的……如火。
不知为何,最近她偶尔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在她体内有什么沉睡着的东西正在慢慢苏醒。可当她凝神去探查时,却又什么都探不到。
尉迟渊瞧着水华迟缓的动作,不由奇怪:“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被他的声音唤回思绪,水华淡淡一笑:“没什么。粥很好喝,多谢尉迟公子的款待。”
尉迟渊表情变得有些淡漠:“昨日才说不再与我客套,现下便又客套了起来。”
水华面露尴尬:“素日里客套话说惯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
尉迟渊轻笑起来,眼中却毫无笑意:“许是在水华姑娘的心里,我还算不上是你的朋友。”
“怎么会,”水华忙道,“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尉迟公子在我心中便是朋友。”
“既是朋友,便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水华满脸的真诚。
他定定的看着她:“答应我,莫要再与我客套,不必总是谢我。”
水华点头答应:“好。”
尉迟渊表情总算缓和下来:“你可要说到做到。”
水华又点点头:“一定的。”
吃罢午饭,尉迟渊感觉自己的病似乎已经好了,便让木皓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仔细把了把脉,笑道:“只不过才吃了一副药,王爷的病便已全好,这恢复力实在是厉害啊!不过为了保守起见,我再开两副预防的药,饭后半个时辰再喝。”
“多谢梅太医。”听他夸自己恢复的快,尉迟渊忽然就想到了上午水华用手探他额头的画面,与从她手掌心散发的温暖之感。
说起来,自从遇到了水华,他的恢复力就强的惊人。
“王爷好好休息,微臣先退下了。”梅太医恭顺道。
病既已好,隔天,尉迟渊便带着水华去游湖。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竟在湖边碰见了严叱玉。
严叱玉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妙龄女子,长相甜美动人,小鸟依人,巧笑倩兮,与严叱玉相谈甚欢。
严叱玉一眼便瞅见了水华,兴奋地喊道:“水华姑娘!”
水华抬眼望去,瞧见是严叱玉,内心无奈的笑笑。
在哪都能碰见他,这是什么狗屎缘分。
而跟在严叱玉身边的那个娇俏的人儿瞧见是尉迟渊,忽然就变得扭捏起来,害羞的低下了头。
严叱玉上前欣喜道:“二皇子殿下,水华姑娘,还真是巧,竟在这里遇见了!”
那娇俏美人朝着尉迟渊柔声行礼:“乐鸢见过殿下。”
“严少将军,田大小姐。”尉迟渊彬彬有礼。
“水华姑娘,这是我的表妹,乐鸢。乐鸢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水华姑娘。”严叱玉腼腆的笑着说。
“早听我表哥提到过姑娘,今日一见,真是个难得的佳人呢。”田乐鸢看着水华,神色颇为惊艳。
“田姑娘过奖。”水华客气道。
严叱玉朝二人开口:“殿下,水华姑娘,既然相遇,不若一起游湖吧?”
尉迟渊看向身旁的水华:“这得看水华姑娘的意思了。”
他知道水华是不太喜欢这个严叱玉的。
水华却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好啊,人多也热闹些。”
虽然严叱玉有点吵,但其实她并不讨厌他。
“太好了!那便请吧!”严叱玉开心的就差跳起来。
尉迟渊嘴唇微抿。他本以为她会拒绝。
几人走向不远处的船只。田乐鸢慢步到水华的身侧:“水华姑娘。”
水华侧头看向她。田乐鸢扭捏了一下:“姑娘与殿下是什么关系?”
严叱玉一直在关注着身后人的动向,敏锐的听到表妹的问话,自顾回头接道:“水华姑娘是殿下的客人。”
“原来是殿下的客人啊,”田乐鸢略有些安心,“水华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家住何方?”
“非本地人,目前暂居在王爷府中。”水华简单回答。
“啊?住在殿下的府中?”田乐鸢忽然像受到惊吓一般。
水华内心有些好笑,真不愧是兄妹俩,关心的问题都一样。
坐在船侧,水华看着湖中跟着船游动的鱼儿,时不时投放下一些食物。
严叱玉在一旁惊奇道:“咦?这些鱼竟跟着咱们的船游动,还真是有趣。”
“有食物吃,自然要跟着,再加上周遭安静,人烟稀少,这些鱼儿便也不怕了。”水华温声开口,望着水里争抢食物的鱼儿,目含浅笑。
田乐鸢对水华热络的攀谈起来:“水华姑娘看起来似乎比我年长一些,我叫你姐姐可好?”
水华随和的点了点头:“好啊。”
何止年长一些啊,她连自己的零头都没有。
田乐鸢甜甜的笑了:“妹妹我今年刚满十六,姐姐芳龄几何?”
水华掐指算了算:“也就两万三千两百六十八岁吧。”
不大不大,她也年轻的很呢!
“两、两万?!……呵呵呵,姐姐可真会逗我,什么两万三千两百六十八,是十八岁吧。”田乐鸢笑了笑,面若桃花般的红润。
哎,说实话都不相信。水华又扔了一把鱼食到水里,欣赏着那些鱼儿疯抢的画面。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田乐鸢差遣随侍丫鬟搬来了一把古琴,姿态翩翩地在琴身前坐下,羞答答的望着尉迟渊:“殿下,小女子为您弹奏一曲吧。”
严叱玉闻言接道:“好啊好啊!乐鸢的琴技高超,琴声动听无比,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尉迟渊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未开口说话。
“表哥~”田乐鸢嗔了一声,见尉迟渊也不开口,便自作主张道,“那小女便开始了。”
琴声响起,水华饶有兴趣地看过去。这田乐鸢的琴技委实不错,琴声有急有缓,有柔有钢,跌宕起伏,听着顺畅无比。
一曲毕,严叱玉拍手叫好:“好!趁着这良辰美景,真真是动听极了!”
田乐鸢眼中闪过得意,又羞答答的望向尉迟渊,问道:“殿下觉得如何?可还入耳?”
尉迟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彬彬道:“甚好。”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田乐鸢瞬间红了脸。
“水华姐姐可会弹古琴?”她转头看向水华。
“略懂一些。”水华回道。
“我瞧水华姐姐气质出尘,想来未必只是略懂一些,不若姐姐也来弹奏一曲?”田乐鸢建议道。
一直低头品茶的尉迟渊闻言抬头看向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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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尉迟渊:想听老婆弹琴。
第20章 故事
水华看向田乐鸢,瞧见她眼中的得意,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古云,君子有成人之美,这田乐鸢分明是想在尉迟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留下个好印象,作为旁人,理应不该插手搅和。
“不必了,远远比不得田姑娘的,还是不在这里献丑了。”水华回绝。
严叱玉在一旁两眼放光,饱含期待的道:“水华姑娘便来一曲吧?”
田乐鸢接道:“姐姐还是不要谦虚了,我瞧这里除了我,表哥与殿下也甚是想听,姐姐就莫要再推辞,弹奏一曲吧。”
水华内心有些好笑。若是弹得比她好,岂不是煞了她的威风;若是弹得不如她,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看来这姑娘对她自个儿的琴技甚是满意,认定了自己不如她,意图通过踩低自己来抬高她的光芒。
水华暗自摇摇头,这样做就委实有些不对了。不过,她倒也能理解,谁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一下自我呢?更何况,这小姑娘明显是把自己当作了情敌。
理解归理解,但,水华对外一向以完美示人,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可她也不可能为了那成人之美,故意去做贬低自己的事。她既不想煞了这小姑娘的威风,也不想做那贬低自己的事。
眼珠子转了转,一抹狡黠之色划过眼眸,被尉迟渊捕捉了个正着。尉迟渊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只见水华脸上突然染上一抹我见犹怜的忧愁,她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些踌躇的开口:“我……已发誓不再弹琴的。”
看到她这样,尉迟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瞬间了然。
她又要开始演戏了。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是隐藏着什么故事,田乐鸢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严叱玉见她难免愁容的悲伤模样,心瞬间就揪起来了:“水华姑娘,你,可有什么隐衷?”
“哎……”水华垂下了眸子,眼中有泪光闪动。
严叱玉见状忙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不用为难自己!”
水华哀怨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没事,只是想起,曾经我的祖母最是爱听我弹琴了……”
这是头一次听见她谈论起自己的事。尉迟渊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田乐鸢不禁有些怜悯:“水华姐姐发誓不再弹琴,可是跟你的祖母有关?”
提起自己的祖母,又是这般伤感的模样,不用说,定是跟祖母有关了。严叱玉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水华。
“没有关系。”水华抬手拂去了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啊?”田乐鸢和严叱玉同时傻眼。没有关系提自己的祖母干嘛?
“祖母最是爱听我弹琴,幼时因我学会了一首新曲子,便奖励了我一只云豹……一只小花猫,我给它取名叫云豹。”其实就是一只云豹。
田乐鸢和严叱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