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很多人在一楼那间废弃的生物教室,看到她穿着红色洋装,盯着路过的学生。半夜的时候,教室里会传出菜刀的声音,甚至有人看到银色刀锋闪过的光芒——」周达仁右手成手刀姿势,在空中比划而过。
「可是,」副社长张培立顶了一下眼镜,说:「生物教室没有刀啊?」
「所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啦。」周达仁说。
「我知道,我有听说过原因⋯⋯」冯咏箏突然插口,大家一齐看向她。高晓婷连连催促她快说。
「听说,她的男朋友不要她的孩子,所以她才选择流產的。」冯咏箏说:「她流產之后,为了要报仇,每天拿着刀子望着走廊,看看有没有负心汉经过。听说,她只要看到负心汉,就会衝上前去,剁掉他的小指头。」
又是一阵吸气的声音。手电筒再度转动,柳映寧只觉得手脚越来越冰冷,刚刚那一道黑影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让她头皮发麻。
她拉了拉周达仁的衣袖,附在耳边小声说:「我想回家了。」
周达仁点点头,说:「好,等这轮结束就回家。」
冯咏箏注意到他们的互动,说:「映寧想回家了?」
就在此时,手电筒刚好停下,光线再一次直射柳映寧的眼睛。
「又轮到胆小寧。」高晓婷说:「看来就是要叫你说鬼故事。」
「那就说完一个鬼故事才再走吧。」冯咏箏说。
社长都开口了,柳映寧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想了几秒,清了一下喉咙,说:「好吧,我⋯⋯我有听说过⋯⋯三楼厕所的传闻。」
她话一出口,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往布告栏瞥了一眼——
没有人影。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两年前,有个男学生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旧文艺大楼三楼的厕所。他走进最后一间厕所里,把自己关在里面,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什么意思?」高晓婷说:「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斯⋯⋯」张培立吞了一口口水,不敢说出「死」这个字,于是食指向下弯曲,说:「那个⋯⋯在厕所里吗?」
突然间,一阵冷风袭来,把窗户撞得「砰砰」作响。大家都吓得跳了起来。
「他消失了。」柳映寧说。
「消失了?他就这样不见了?」高晓婷说。
「对,他失踪了。」冯咏箏点点头,说:「我之前也有看过这个新闻,警察后来以失踪人口办理。可是,大家都知道⋯⋯」她压低声音说:「他是被鬼抓走的。」
几个人缩着肩膀,眼角馀光不断往走廊瞥去。张培立的屁股动来动去,显得坐立难安。
「你⋯⋯你说的是,走廊尽头的那个厕所?就离我们几步远的那间厕所?」高晓婷比着走廊的方向。柳映寧点点头。
剎那间,「轰隆」声响震动了整间教室,暴雨夹带着闪电袭来,照亮了整间教室——
柳映寧猛然瞪大眼睛。
教室后方的公佈栏前,立着一个白衬衫黑长裤的男学生。他的体型细瘦,五官模糊看不清楚,面朝着他们。
一定是她眼花了,一定是——
身边传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她才发现一切不是幻觉。一瞬间,桌子被撞倒,手电筒掉落地面。所有人都衝出教室,四下逃窜。
灯光顿时熄灭,黑暗的深渊笼罩着每个人。
一团混乱中,柳映寧似乎听到周达仁在呼唤她。
「映寧——映寧——你在哪里?」
她双手伸向前摸索,似乎踢倒了一个水桶,发出「匡噹」巨响。她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膛,喉咙乾涸,完全发不出声音。
「映寧——柳映寧——」周达仁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她摸到了墙壁,然后是门框。她衝出教室,用尽全力奔向楼梯。眼泪夺眶而出,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必须要用力吸气,才能够继续呼吸。才刚要奔下楼梯,赫然想起十三阶梯的传说——
「一、二、三、四、五⋯⋯」她口中数着数字,脚尖快速跳下。「十、十一、十二、十三——」
当「十三」的数字脱口而出,她的身体已经来不及煞车,右脚悬在空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右脚落下——
那一瞬间,世界天旋地转,她的脚底踩空,直直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