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阿辰。”
沐辰顿住，转头，果然看见沐天吉威严的不容反驳的神色，还有点薄薄的愤怒。就和三年前一样。但又不一样，这一次怒意并不是被人唆使的。
“是我误会你，是我只听了一面之词，错了就是错了，并不是我向你道歉一两次就可以抹消的。我们欠了团团的我也会弥补，会对她好，但你们俩是分开的。”
“我会努力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弥补过去的罪恶，”
“你也有生气的权利，你可以不开心，你可以对我抱怨生气，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爱你和爱团团都是一样的。”
沐天吉眼里的真挚让沐辰移不开目光，之前虽然隐约能够感觉到父亲的意思，但这一刻才能够浓烈的感知到——他是认真的。
沐辰眸光顿住，唇角微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沐天吉：“果然，还是要像书里一样追儿子/女儿火葬场才能证明我的真心！！”
“……”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
今天是周五，下午上的手工绘画课。
青青老师首先在黑板上给小朋友们画了一幅妈妈的模样，然后涂上水彩笔，再粘贴在硬纸板上用一层黑色的手揉纸给外面裱起来，一副相框画就完成了。
老师给每一个小朋友都发了一张洁白的画纸，
一盒水彩笔，
中间的小框里放着美工剪，双面胶，硬纸板，折纸等。
还有黑色的勾线笔。
青青老师一面发工具，一面说：“小朋友可以展开思维，不仅可以画妈妈，还可以画别的家庭成员哦，用黑色的勾线笔勾画出来就可以了。”
小朋友们拿到白色的画纸，抢先拿起勾线笔，这才安安心心的开始思考起来。有的小朋友开始说起小话。
“你准备画什么？”
“我喜欢爸爸，我要画爸爸。”
“我喜欢姐姐！”
“我想画妈妈，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最漂亮最温柔啦。”
“团团。”
团团听到有人在叫她，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眨巴杏眼看着沉沉：“怎么啦。”
沉沉酷酷的小脸被团团澄澈的眼睛一盯着就染上红色，他没话找话：“团团想画什么？”
团团仔细的想了想：“我只想画哥哥的，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
可是秋姨和沐叔叔可能会因此难过的。
因为团团没有改口叫爸爸妈妈，他们在忍耐不开心，团团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这一点的。
团团轻轻地说：“我想画一家人。”
沉沉说：“那我也画我们的家人。”
“嗯！”
两个小朋友商量好要画什么以后，都开始认认真真的动起笔来，后面的摄影师如实记录下孩子绘画的过程：先学青青老师画一个大圈圈，两个大圈圈，三个大圈圈，四个大圈圈。
然后用小圈圈做眼睛，两个小圈圈做耳朵，还有一张红红的嘴巴。
以及乌黑的头发。
还有衣服！
沐叔叔今天早上穿的衣服是黑色的，里面是白色的衬衣；秋姨穿着贴身的旗袍；哥哥穿着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哎呀，画纸太小了没有办法画下半身啦。
就这样吧！
团团认真的一笔一笔画下来，成功的将一家三口都给画在了纸上，然后将背景的颜色用黑色的水彩笔给涂得满满当当。
【弹幕】：嗯……前面都很不错，为什么到这一步变得奇怪了。
【弹幕】：对不起，这个黑色的背景真的容易让我想到吃席的时候，上面挂着的那什么。
【弹幕】：是那什么吧，果然是那什么吧。
【弹幕】：或许是因为背景是满满当当的黑色，以至于我现在看见团团用黑色勾线笔划出的眼睛，都有了那么点阴森可怖的味道。
【弹幕】：团团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画手吧……
【弹幕】：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是灵异画手？
【弹幕】：可怕，我再看一眼感觉晚上都会做噩梦的感觉。
就连站在旁边远离镜头的导演，看见小孩画出来的图都陷入沉思。
当小团团认真作画的的时候，
身边的沉沉悄悄咪咪的抬起头，看见团团的画纸上没有花花绿绿的可怕颜色，心头松了一口气。在看见团团用黑色作为背景，虽然看着有点怪异，但是他在心里为团团开脱：深色也比奇奇怪怪的花花绿绿颜色好呀！
沉沉放下心来，继续埋头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青青老师喊小朋友将手工收起来的时候，沉沉满意的举起自己做的手工：“团团，我做好了。”
“我也是。”
沉沉目光转移过去，看见团团的作品以后愣住了：阿这……
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的手微微颤抖，
导演也在一边欲言又止。
隔了一会青青老师也走过来，看见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家三口都愣住了，青青老师看着可怕的颜色搭配，还有裱起来的白色边缘，声音都是颤抖的：“团团，你做的手工是？”
团团天真无邪的举起自己的手工：“我画的是爸爸，妈妈，哥哥。现在我们因为过去有一些小小的磨合，不过我相信哥哥会和爸爸妈妈很快和好哒。这是我们的全家福！”
这是小朋友期待的画面，期待哥哥，妈妈，爸爸能够和好如初。
成为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只不过被团团的审美一阵搅合，画面变得一言难尽。
团团是非常敏感心细的小朋友，飞快的觉察到老师和沉沉的表情不对劲，不明所以的眨巴眼睛：“青青老师，我做的手工不好吗？”
面对澄澈的目光，面对孩子美好的愿望，
青青老师艰难的将即将出口的“不如我们还是重新做一个手工吧”这句话吞了下去。
“还不错，还不错……”
“你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看到一定会非常惊讶的。”
如果做出手工的不是乖巧绵软的团团，可能换成任何一个家长都会将直接让他们去世的孩子揍一顿，这是毋庸置疑的。
…
……
………
幼儿园的一天很快结束，金灿灿的阳光临近傍晚变得微红，将整片蓝天白云都烧红了。
非常壮观。
放学的喇叭声想起来，通知各位老师幼儿园即将开门。
在喇叭响了三遍之后，幼儿园的门被打开，清瘦俊秀的沐辰，优雅温柔的秋如晚，西装笔挺面上无比威严的沐天吉站在第一排，随时门打开以后一步一步走进来。
这一次弹幕上没有人感慨他们一家人就是整整齐齐，
也没有人夸三人出现以后的颜值就像阳光一样耀眼。
而变成了同情。
沐天吉摸了摸鼻头：“我怎么觉得导演看我的目光有点不对劲？就像是看追妻火葬场的男主一样。”
沐辰：“虽然很想反驳你举的例子，但我现在也有相同的感觉。”
秋如晚也是同样的感受。
“团团，我们来接你了。”
青青老师欲言又止的将团团叫出来，等团团将小椅子放在桌子上，高高兴兴拿着自己做的全家福相册出来，高高举起给家长看的时候，三位都沉默起来。
团团的手工是一家三口，按照衣服的样式不难看出是穿着圆领t恤的沐辰，穿着西装搭配白色衬衣的沐天吉，还有穿着盘扣旗袍的秋如晚。
但是。
三个人的背景图被涂满了黑色也就罢了，
为什么相框的裱边是白色的手揉纸啊！！看起来真的特别像是某种吃席宴会上挂着的遗照，背景还是深色的，三个人的表情都看起来十分可怕了！
沐辰沉默几秒，指着背景色：“为什么选择黑色？”
团团轻快的回答：“因为黑色特别立体好看，我很喜欢黑色的。”
哦，是审美的问题。
下一个。
沐天吉指着外面的一层白色的包边：“为什么要用白色的手揉纸？”
团团眨巴一下眼睛：“我喜欢黑色和白色做搭配，上一次的手工，青青老师说颜色看起来有点脏脏的。”
——不，那不是脏。
是满满的塑料色调，看起来土里土气又有塑料感。
现在的三个人都很后悔，宁愿要上次的色泽搭配，也不想现在全家福试试就逝世。偏偏眼前的小女生好像觉察到三个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将举高的相框落下来抱在怀里。
团团轻轻地说：“哥哥你们不喜欢团团的手工吗。”
小猫咪似的圆圆杏眼出现迟疑和失落，
团团是不擅长隐藏情绪的，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不开心了，她总是默默的忍受这一切。
深知这一点的三人怎么舍得让可爱的团团伤心。
沐辰/秋如晚/沐天吉诡异沉默几秒：“不，团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