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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自习铃刚响,钟弋就意识到他的同桌可能迟到了。
  他给楚初发消息,但是左等右等等到大课间都没收到她的回复。
  钟弋不禁想,是不是昨天他的行为导致楚初生气,所以今天才没来上学的?!
  他决定晚上的时候去木屋亲自给她赔罪。
  虽然钟弋是这样决定的,但是还是硬气的在消息里发道:笨笨生气不理人,这是不好的行为。
  每间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拿出手机看看楚初有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可惜的是,一天过去了,那聊天的对话框里,不管他怎么刷新,只有来,没有往。
  随着一整天的音信全无,蔓延在钟弋心底名为不安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当他站在木屋的院外望着黑着灯的窗户,他的不安直接破土而出!
  钟弋脑海里的狂想顷刻脑补到楚初或许遇到了不测!
  只是刚这么一想,他就紧张着,坐着车前往了老街。
  从楼下看,往上数,最顶层的窗户黑漆漆一片。
  就算黑着灯的老街已经昭告着人不在的事实,钟弋也不愿放过任何可能。
  他让司机在楼下等他,随后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然后朝楼房的楼层上走去。
  钟弋从未踏足过这栋楼,刚进来就被台阶上脏污的垃圾弄得皱起了眉。
  他忍着不适,继续向上走。
  钟弋走到最顶层,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敲门。
  他总共敲了10多分钟,在确定这道门真的不会有人从里向外打开后,他的情绪直接低落到极点!
  钟弋停在车旁,手指滑动着手机,毫无头绪的频繁下拉着消息框。
  一天了!她会去哪?
  信息不回!家里也没人!
  钟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云姨家,当他见着云姨家的窗透着光,他所有的不安顷刻化为期待。
  他为了不惊扰云姨,愣是在云姨家的小区里等了一夜。
  钟弋坐在车上,消息不间断的问:笨笨,如果你在家,就从楼上打开窗,让我看看你。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云姨忙忙碌碌的从楼下下来,钟弋是目送着云姨离开后,才悄悄地上了楼。
  叩门叩了十多分钟,就像在老街一样未有响应。
  钟弋连着碰了一夜的壁,忽然恶劣的想让泉哥用不入流的手段撬开云姨家的大门!
  只是刚这么想着,钟弋就强压住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他拿出了手机,继续给楚初发消息,试图在微末的几率里得到一丝希望。
  他道:笨笨,你去哪儿了?
  可是希望是破灭的。
  钟弋穿着隔夜的衣服直接去了学校,再又等了一个早自习后,未见人影。
  他直接去了老师的办公室。
  试问:楚初是请假了吗?
  班主任赵靖说:“昨天有个自称是楚初大舅的亲属来学校给楚初办理了休学。”
  休学?!
  钟弋当场愣住!
  已经生他气到休学了吗?
  不对。
  她的大舅又是谁?
  在她家庭的调查报告里,她根本就没有这些亲属!
  钟弋直接向老师请了假,出了校门后,就上了车。
  可刚被司机问及去哪时,他顿了很久。
  他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找到楚初?
  她会不会被她所谓的舅舅带着离开了?!
  钟弋阴沉着脸,对前排的泉哥道:“楚初什么时候有个大舅!”
  泉哥眼珠子转了一下,恭敬道:“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钟弋极度不安地说:“查。”
  不查他完全安心不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生他气这么简单了!
  钟弋开始回想,楚初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后他想到了网咖。
  他在网咖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熟悉的影子,就在他失落着打算离开时,望见了角落里的司裴武。
  他疲累了一天一夜,在对着司裴武时,调侃道:“你这是把网吧当家了?”
  司裴武见钟弋那张隔夜的脸,阴恻恻的,他道:“大概是的。”
  钟弋面无表情的向司裴武询问楚初的消息,可是司裴武却告诉他没有看到。
  他只能留了司裴武的联系方式,然后说有消息一定要告诉他,随后他就离开了网咖。
  钟弋出了网咖后,不愿坐以待毙的开始动用家里的关系。
  他命大概一千多号的人在洛京城里地毯式的搜索着。
  那群人刚出动一个小时,钟弋的手机就被他爸打响。
  刚接通,就听他爸说:“大张旗鼓的找人?钟弋,你在洛京的名声不想要了吗?”
  名声?
  重要吗?
  他只想知道楚初是否平安。
  钟弋道:“我跟您说过,我要向楚初表白。她以后会是您的儿媳。”
  钟权在另一头失笑:“既如此,那你就找吧。”
  *
  一天一夜的大规模排查,依旧所寻未果。
  在偌大的监控室里,钟弋神情疲累的接起好兄弟顾牧的电话。
  顾牧像是得了消息,调侃而来:“我听人说,钟家丢了个童养媳,钟少丢了魂似的满城的找她。我要不是跟你一起长大,我差点就信了。”
  钟弋:“传的真是离谱。”
  顾牧言归正传:“你找人是真,这是找谁呢?闹了一天一夜了。”
  钟弋不想浪费时间在说话上,直接道:“楚初。你要是有空就帮着找,没空也别来烦我。”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
  深夜。
  钟弋在床上还没睡一会儿,就烦躁的下了楼。
  他实在是担心楚初遭遇不测,又害怕自己找不到她!
  钟弋在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盖子还没拧开,就见泉哥手里拿着文件打算上二楼。
  他直接叫住泉哥。
  问泉哥手里的文件是楚初大舅的资料吗?
  泉哥道:“是的。”
  钟弋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着急忙慌的翻看着泉哥手里的文件。
  他看了也就没一会儿,面容变得凝重。
  然后文件重重的就被他扔在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文件上到底写了什么,钟弋像是含着巨大的怒火,拼命压制一样。
  几秒过后,压制失败。
  钟弋抬腿,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桌子。
  桌子颤颤巍巍的摇晃着,上面放着的玻璃杯,倾斜着,霹雳吧啦的砸碎了一地。
  闹出的巨响,惊动了别墅里的狮子猫。
  猫炸着毛,赶忙躲在了沙发底下。
  站在一侧的泉哥,识趣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问声而来的,还有站在二楼护栏边的钟权。
  钟权看着儿子因痛苦而蔓延在脸上的苍白,不忍似得打破着宁静:“你根本就没有本事保护她,也没有权利去帮她处理一切。”
  钟权说的话,像是在回答前不久钟弋在后山说的那句:我会一直帮她料理一切。
  钟弋闻言,眼里未散的怒意睨了一眼钟权。
  他爸手里拿着玻璃杯,好似只是半夜起来接水。
  可那文件上分明就写着,楚初的休学申请是钟权插手处理的!
  钟弋甚至怀疑,他爸这个时间起夜,以及泉哥拿给他的这份文件都是他爸亲自安排的。
  钟弋深吸了一口气,倔道:“您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夺您的权?”
  钟权没有回答,只是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合适。”
  钟弋耐心耗尽:“我警告过您,不要动她!”
  钟权:“一个有着精神疾病的病人,跟踪狂的变态。你把她当个宝?”
  钟弋听着这些刺耳的用词,强压着对钟权的不满,克制道:“您看着我满城的找她,不阻止我,玩弄傻子似得强调您不赞同的言论?就是想看我妥协吗?!”
  钟弋苦笑:“那我可以非常认真的告诉您,她就是我的宝。”
  钟权严肃的面容上带着很轻很轻的笑,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他懒散地手支在护栏边,微微弯着身躯,居高临下的俯视楼下的钟弋。
  钟权话里带着提醒:“就你这个宝。她在你初三的时候就开始跟踪你,到现在整整三年。”
  “多么变态的行为啊,她这样你还喜欢她?”
  钟弋听此很诧异,但没有一秒动摇心底对她的喜欢。
  他坚定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您不该插手。”
  钟权不赞同:“不。我不觉得我身为你的父亲,看着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在你身边,无动于衷。”
  他忽然心情变得不错,好心道:“我把她关了起来。”
  钟弋紧握着拳头,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你把她关在了哪?”
  钟权并不打算瞒着钟弋,居高临下的吐露:“静安院。”
  钟弋脸色一变,双目震惊,眼白爬满了红血丝。
  他像是喉咙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静安院?
  是他家名下的医院!
  钟弋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栏杆处的钟权。
  空气的宁静,好似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又像什么话都说了。
  钟弋极力抑制发自内心深处的愤怒,脚步不稳地跑出家门。
  泉哥在身后想要跟上钟弋。
  钟弋怒火中烧的直接吼道:“滚!别特么跟着我!”
  他在停车场里随便开了一台车,轰着油门,向京郊驶去。
  *
  留在原地的泉哥很是无辜的向钟权询问:“就这么放任三伏走了吗?”
  钟权走到家门口,看着早已经没了人影的马路尽头,勾唇浅笑:“他要是闯进去,就让守门的给我辞职,滚蛋。
  泉哥无语,“早晚三伏要恨上你。”
  钟权很有信心道:“他不会。”
  泉哥不想理睬钟权的盲目自信,很是头疼道:“你先把我从三伏的黑名单里救出来再说吧!”
  钟权顽皮的笑言:“那有点难。”
  他拍了拍泉哥的肩膀,想到儿子穿着睡衣就跑走了,嘱咐道:“你去拿点衣服,人快倒下的时候,给他披上,别把他给我冻死了。”
  冻死了,他还得心疼。
  *
  浓黑车身的霸王龙还没行驶到静安院的门口,就被早已经等待多时的保镖们阻拦着去路。
  钟弋凝视着眼前一横排的人影,未消的火气让他甩上车门。
  今夜的夜晚漆黑寒冷,席卷着他内心的狂风怒吼让他与寒冰一起走向闪着车灯的前面。
  他阴着眸光,向第一排的二十个人勾手。
  钟弋赤手空拳,围攻的保镖手持铁棍,好似今晚钟弋注定没有胜算。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楚初被关在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
  就算今晚阻拦他的人有上千个人,他也要进入静安院里。
  保镖们面面相觑,但命令已经下达,他们硬着头皮举起铁棍,奔跑着,一窝蜂的涌上钟弋。
  钟弋毫不退缩的迎上他们的攻击,赤手空拳的狠揍着第一批出气包。
  这群人,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职业保镖。
  他们挥舞着铁棍丝毫不胆怯他是谁。
  好似就算今天把他打残,都是可以的。
  钟弋分神的想,他爸对他是真狠!
  他强撑着身体,迎战着车轮战的殴打模式。
  将人打趴下后,保镖一个接一个的上前。
  就算钟弋再怎么抗揍,也架不住被这样消耗体力。
  打到最后时,钟弋疲乏的身体出拳都没有了狠劲儿。
  他不能幸免的被人围攻着,铁棍挨个的锤在他的身上。
  他被人打趴在地。
  围攻的保镖把他围成了一个圈,好似他只要从地上站起来就会给他一棒槌!
  钟弋躺在地上,意识渐渐薄弱的望着天上的星月。
  那月亮很是暗淡,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让本就清冷的街头,变得漆黑一片。
  他的笨笨啊。
  *
  泉哥从车上下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貂绒大衣披在了昏过去的钟弋的身上。
  他望着惨兮兮的钟弋,狠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手下的屁股,吼道:“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