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日子短,步调也偏快,很快就到了春节。
  郑菈菈打了通跨洋电话给夏沐晨。
  「喂?小夏?」
  「嗯。」
  「小夏你在干什么呀?」
  夏沐晨看了眼满地的盆栽,「种花?种草?」
  「⋯⋯喔。」郑菈菈有些无语,「我在美国度假呢!」
  「真好。」
  「我爸爸现在在跟那个什么马克思医生聊天,我好无聊。」
  夏沐晨一听马克思这个名字,才有些比较大的反应,「你能帮我要一下马克思医生的电话啊?」
  「嗯?为什么呀?」
  「有事想请他帮忙,说是summer要的就好了。」
  「包在我身上!我晚上在给你回覆呦。」
  「谢谢。」
  夏沐晨第一次遇到马克思,是在两年前美国的某座公园,她当时满身是伤,而马克思到公园採集实验数据的时候,就看到夏沐晨正扯着他辛苦种下的药草,他的助理正要上前阻止,马克思就拦住他,两人一齐看着夏沐晨的动作,她扯下药草敷在自己的伤口上,虽然疼痛难耐,但还是坚持下来了,随后又踉踉蹌蹌的到处找,终于找到暗红色和紫色的果子,她仔细了看了两眼后,摘下红色的果子,并狼吞虎嚥的全都吃掉了。
  马克思走上前用英语和她沟通,「小朋友?」
  夏沐晨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们要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个药草可以用在伤口上?」
  「我就是知道!」
  「那为什么挑红色的果子吃?」
  「紫色的那个有毒。」
  「你爸爸妈妈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要!」
  「你不用紧张。」马克思蹲下身,让夏沐晨俯视他,「我叫马克思,这些都是我种的。」
  夏沐晨小小的卸下心防,「真的吗?」
  「真的,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没有家。」
  她说的是事实,房子早在她来美国的第五年后就被拍卖掉了,后来的几年居无定所,偶尔在公园待上一宿,偶尔也会偷便利商店的东西吃,今天运气不好被发现,才会弄得满身是伤。
  「你叫什么名字?」
  「沐晨。」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我会的全部都教你?」
  年仅十四岁的夏沐晨,独自生活在异国,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伸出友好的手,虽然全身佈满了刺,可当接收到善意的时候,还是会敛起锋芒,伸手握住那残存的希望。
  马克思帮夏沐晨取名叫summer,和郑菈菈一样,希望能叫着叫着就融化她寒冰般的内心。
  第一年,他把毕生所学的全都传授给夏沐晨,没有私藏任何一点,他早就看出了夏沐晨的潜力与天赋,盼她能青出于蓝胜于蓝,而夏沐晨也没有让他失望,培育出了新的植物,发现了新的物种,就连医学方面都略有涉足。
  第二年,夏雨川看到国家杂志后,远赴美国寻人,也是这时,夏沐晨才知道自己有个舅舅和表哥,后来她主动要求回国,并述说这几年的经歷,还提出为自己母亲復仇的事。
  夏沐晨没有留任何马克思的联系方式,她说:「等我成功,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马克思笑着答应,夏沐晨是他学术多年来的骄傲,虽然地位还不足以和他匹配,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夏沐晨会超过他,甚至狠压那些国际级的教授。那些曾经伤害她、拋弃她的人,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陆鸣几乎每天都跑到医院偷看夏沐晨,偶尔还能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她在做什么,不外乎就是那几样,做实验、浇水、查资料。
  日復一日一直到开学。
  英才高中除了学术优秀之外,还兼顾了学生的心理、身体素质,为了最重要的这半年,特别安排了三天两夜的野营。
  郑菈菈挨着夏沐晨坐在游览车靠后的位置上。
  「小夏,我告诉你,这个活动我听学长姐说过了。」
  「嗯怎么样?」
  「没水没电没东西吃,全部都要靠自己,如果真的没办法才能用对讲机沟通!」
  「没什么好怕的。」
  「没⋯⋯没什么好怕的?在深山吶!」
  「你跟着我就好了,没问题。」
  郑菈菈垂头丧气的,「可是⋯⋯老师说每组分一个女生,我们要被分开啦呜呜呜。」
  「我偷偷摸摸去找你?」
  「嘿嘿嘿,好呀!」
  到了集合地,果然像郑菈菈的他们两个被拆开了。
  「夏沐晨同学,好巧啊我们一组!」朱炎乐呵呵的说着。
  叶斐举起手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叫我就好!」
  夏沐晨、陆鸣、朱炎、叶斐和另外两个男生一组。
  陆鸣找了一处靠河的地方准备扎营,「搭帐篷吧。」
  男生们没有让夏沐晨做事,她拿着竹篮到处走,途中看到能吃的植物就会摘,顺便捡了一些乾柴。
  回到营地的时候帐篷已经搭好了,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哀号声,大多都是嫌没网路、哭肚子饿的。
  朱炎眼睛放光,「哇!这些是能吃的吗?」
  夏沐晨点头,「可以。」
  叶斐纳闷,「不用煮吗?」
  「要。」
  夏沐晨蹲下身从竹篮里挑出乾柴,开始用传说中的鑽木取火,不一会儿火果然升起来了,几人连连讚叹。
  「夏女神!」
  「太棒啦!你们看看那组连帐篷都还没搭,我们已经准备来一场野外烧烤了。」
  「战神夏沐晨,请接受小的一拜。」
  夏沐晨也没忘了郑菈菈,「你们去把菈菈叫来。」
  「哎!得令!小的马上去办!」
  郑菈菈抱着从别组抢来的水跑过来,「来来来,我不能只蹭吃,喝水喝水都喝水!」
  明明是一场提升素质的野营,变成了几人快乐的郊游。
  但夏沐晨採回来的都是蔬菜水果,吃着吃着就有些腻了。
  郑菈菈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有肉就好了。」
  夏沐晨转头,「你想吃肉吗?」
  「啊?可是这边没有呀?」
  「你等等。」夏沐晨站起身,「我可以抓鱼。」说着就要往河的方向走。
  陆鸣握住她的手腕,「天快黑了,危险。」
  感受到手掌的温度,夏沐晨顿了下,这是一两个月以来,两人之间最亲近的一次。
  她抿了抿唇把手抽回来,「我很快。」
  陆鸣没办法只好跟在她旁边,也不阻止她,只是看着她身手俐落的抓鱼,再熟练的剖开清洗。
  有一种⋯⋯看人妻做菜的感觉。
  郑菈菈瞪大双眼,「你⋯⋯你们真的抓到鱼了?」
  「嗯。」夏沐晨用细的木柴穿过鱼肉递给郑菈菈,「给你。」
  「小夏你真好。」她高兴的笑了,看到夏沐晨又站起身,「小夏你去哪?」
  「吃饱了去走走,你慢慢吃。」
  陆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每每他试着接近,换来的就是更远的距离,一次两次三次,他会累、会乏、会厌,可还是得不到一个回头。
  夜幕降临,夏沐晨蹲在河边,抬头望着天空,黑压压的布幕,被星星装饰的璀璨耀眼,或许是深山没有城市的污染,吸进的空气都能让人放松身躯,河水的流动声都是那么的悦耳。
  心无杂念的,融入大自然。
  夏沐晨从领口处掏出一条项鍊高高的举起,浩瀚星海都没有手中物来的珍贵,很可惜它的主人只能将它暗藏起来,还好它依然是最重要的东西,唯一陪伴十年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