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稷襄赶到楚芸住处时,楚芸已收拾好了包袱,正准备踏出门去。
  秦稷襄见状急忙衝上前,张开双臂,以身体挡佔门框,不让她过。
  「芸儿,你要归褚,是吗?而且,还是不告而别?」面对秦稷襄质问,楚芸明显避而不答。
  「芸儿!」
  「母国有难,战况紧急,芸只能尽速归国。师兄,还请让开。」楚芸不由分说,踩了秦稷襄一脚。
  秦稷襄痛的几乎就要从门框上跳开,却仍强撑着。因此时比起脚痛,他觉得自己心更痛。
  「母国有难,母国有难……究竟,是为母国有难?还是为那王太女之位?」
  自从褚国时任太女与祈国交战,英勇牺牲的消息传至芩国、传到楚芸耳中,楚芸便知道,时机到了。
  而秦稷襄,明显也早早察觉她的异样。
  「芸儿,你当真要为那未定的王太女之位捨弃我?」
  「芸自知志在四方。若在芩为妇,便如鹰迫断其羽,恐难展抱负。身为宗室之女,更不可负我王我民所望。芸不日便达及笄之年,当学成归国,为我王效命。」
  大争之世,自从知道自己或将有机会被封为太女,她便知道自己在情感上切不可再与邻国宗室之子藕断丝连。
  哪怕心中情绪千丝万缕,她也只能强作镇定,冷笑问到:「难到芩国宗室之子秦稷襄,愿放弃芩君之位、杀母之仇,为我褚国楚芸之夫?」
  他们心中都知道,不能。
  毕竟两人的身分摆在那里,又隔着家国。谁也不欠谁,不过是彼此彼此。
  在两人心中,早已装满心中所图和大道。若是有一天,家国利益与情感相衝突,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心中的大道和家国。
  两人都很清楚,今日之后,定是不得不别。而此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至此,秦稷襄与楚芸一时间相顾两无言。随后是感叹命运弄人无奈的一阵大笑,再是撕心裂肺的高声长啸,最后唯有泪千行。
  如果不是来鄢国,楚芸不会遇见他,可也正是在鄢国求学,拜了卫夫子为师,才更加确信并坚定了要归国实行心中的信仰与大道。
  今日他们还是从前的阿稷和芸儿,而明日之后,便是为了母国,需得各自为政。
  恍惚间,两人步伐踉蹌的相拥在了一起。楚芸双臂一点点的攀上秦稷襄的后背,秦稷襄轻轻挣扎一会,便也默默接受楚芸的这一抱。
  「阿稷,你知道,芸儿一直是愿意留下的。是褚国宗室之女楚芸不能想,也不敢想……」
  「芩国宗室之子秦稷襄,又何尝不是?」
  楚芸轻轻退出秦稷襄的怀抱,淡淡的说一句:「我得走了,不能再耽搁了。」
  「走之前,再与阿稷饮一杯,可好?」秦稷襄问,楚芸缓缓点头。
  相传,当日两人在离别前还做过一个约定。只可惜,他们之中,有一人最后至死仍不愿兑现那诺言,一口咬定是酒后乱言,不得作数。
  而芩惠襄王与褚康威女王的故事,真真假假,于两千多年后,至今仍为后世百姓的传说流传在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