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祖儿拎着外卖便当走进司岸的办公室
“老师,吃午饭了”将餐点放上桌几
“我没叫餐”司岸的眼睛继续对着电脑
“我帮你叫的”
司岸抬眼瞥过,“我不饿”
“你最近都没吃中餐,三餐不定对胃不好”
祖儿手走到男人眼前,手拎着另一份便当
司岸打趣笑道“祖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囉嗦?”
“我没有”祖儿无辜的摇头“老师,就算不饿也吃一点”
他不想破坏女孩的一番好意“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起身走往沙发
祖儿抿唇而笑“那我先出去了”
司岸见她手中的另一个便当“你也还没吃吧?”
“正要去吃”祖儿差一步就要跨出门
“一起吧”司岸打开便当纸盒,闻它飘出来的香味
祖儿立刻点头,嘴角藏不住高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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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医生一面大口吸炸酱麵一面玩电脑游戏
耳朵传来的敲门声他也懒得理
小护士将门打开一小缝探头进去
“东医生,有位阿红小姐找您”
“让她进来吧”
东医生舔了舔嘴边的炸酱
阿红没想到自己推门进去会见到一隻乌嘴兽
她噗滋一笑“东医生你好”
东医生左手推了推金属框眼镜,右手放下筷子,拿起水杯要喝“阿红是吧”
小眼睛里里外外的端详起这名女子
看她的黑白混色毛衣与酒红色长裙
再细瞧她的大眼睛和红唇口,以及那对梨涡
“坐吧”感受不到一丝独特魅力
阿红坐上那张平日病患专属的转椅
都说来者是客,东医生起身拿纸杯从饮水机倒了温开水给阿红,做做样子
“可以开始了”而后往回坐
“东医生”阿红打开提包,掏出面纸递上“不如先擦嘴巴?”
东医生面带不悦的接过面纸,随便擦拭然后扔在桌边
阿红盯着那盘剩不到一些的炸酱麵“不如等东医生吃完再聊?”
“我不介意边吃边聊,你介意?”东医生拿起筷子,也不等人回话便开吃
阿红笑,从这位医生的眼底看到轻蔑“我不介意”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瞿少的右手掌是被玻璃杯的碎片给割破的”东医生嚼了嚼麵条说“伤口深得几乎要见骨,缝了十多针”
阿红双手摩娑温热的小纸杯,缓缓问“他现在还好吗?”
“没事,皮肉伤终究会癒合”东医生无所谓的吸麵条
“麻烦医生多关心他”阿红喝下温开水
“瞿少这个人虽说品行不怎么样”东医生嚥下食物“但身为旁观者还是替他感到可怜,就为了一个无情的女人伤害自己,是不是很傻?”朝阿红冷笑
阿红将空纸杯放在桌上,能听不出他拐弯骂人?就差没指名道姓
东医生拿筷子搅拌最后那一口麵条“原来世界上还真有人没心没肺”
阿红拿指头轻触纸杯“东医生,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
“什么?”东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截住
“检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那还用说?”东医生嚥下最后一口麵,搁下筷子“有心就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
阿红将空纸杯弹出去,它直向前进撞到了东医生的手指
“做人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东医生伸手将空纸杯弹了回去“谈恋爱不认真,那何必谈恋爱?”
空纸杯又落在阿红手边“东医生交过几个女朋友?”她再将它弹出去
东医生这次抓住空纸杯,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一个”
“有想过跟她结婚吗?”
他弹出空纸杯“没想过”
阿红单手收住空纸杯,眼笑了笑“为什么?不想跟她认真?”
东医生露出慌乱“不是,我以前很爱她”好几年前的事,自己也忘了当初怎么分手的
“那东医生有没有玩过?”阿红将空纸杯轻轻弹过去
“为什么要玩?”东医生怒“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狠狠的将纸杯弹回去
“谈恋爱最重要的正是享受当中的过程”
阿红的手指绕起杯缘“太认真反而破坏了恋爱的美感”
最后把纸杯弹向对方“东医生不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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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儿有点小紧张
这是冲绳回来后她和司岸第一次的单独相处
她抓着筷子不知自己吃下了什么
司岸吃完便当后见女孩只解决掉一半
“祖儿”他怎会不知女孩的想法“以后好好工作,别东想西想”
他扭开矿泉水喝几口“遇到不懂的就去问恩姐或是大卫”
祖儿失落的搁下便当“老师,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看缘份”司岸笑,手拍女孩的头“等你成了设计师,以后有机会合作也说不定”
待司岸收手时,祖儿连忙拉住他“嗯?老师,你的指甲…”
她摸着他的指甲片上的涂鸦“这是什么?”
司岸低头瞧,原来是阿红留下的表情符号,他摆手说没事
“老师”祖儿眼睛深深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心噗通噗通的乱跳
“怎么了?”
大脑管不动身体,她向前往男人的嘴唇一碰
司岸手摸嘴唇残留的气息,叹道“你不能这么做”
“我只要一点点就满足了”祖儿咬唇
司岸不再多话,他没有心思周旋在这上面“我只能给这么多”
“我不会再多要”祖儿眉开眼笑,露出可爱的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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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时,司岸又接到李总的电话
他打开扩音,双手忙着敲打键盘
“哥你干嘛掛我电话!”
“你不说重点我当然要掛断”
“我让你猜我见到谁嘛”
“要就直接说”
李总呼出一声感叹,司岸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干嘛?”左眉尾不禁微微挑上
“哥,我觉得你挺可怜的”
“你什么意思?”那根好奇的神经活活被挑起
“人家婇尼…阿算了,不说也罢”李总说一句藏半句
“婇尼?”司岸立即停下手边动作,拿起手机关扩音听“为什么扯到婇尼?”
“她现在春风得意,而你整天只知道熬夜工作”
“你说清楚点,什么叫春风得意?”司岸眼皮直跳,有股不祥的预兆
李总忍住不笑“那我说了,你听了可别生气”
“快说”
“婇尼跟瞿少住同一间病房”
司岸手紧紧抓住铅笔“婇尼生病…”
“你不用担心,婇尼有人贴身照料,想吃什么水果瞇瞇眼二话不说乖乖削皮”
李总使出他最拿手的本事,加油添醋
“还有瞿少,你都不知道他们多有话聊,病床靠得又特别近,都说日久生情,你说婇尼会选哪一个?“这傢伙嫌火还不够旺继续浇汽油
“那间医院?”司岸硬生生拗断一支铅笔
“xx医院543号病房,记得别…”
打断他的是无情空音,李总朝手机抱怨“喂?喂?喂?又掛我电话!”
司岸拿起外套衝到门口,打开门迎面撞上祖儿
“老师?”祖儿手中的资料掉落一地
“对不起”司岸露出罕见的慌张“资料放桌上就行,我先下班”
男人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司岸头一回提早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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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少正要享用医院的晚餐
手刚碰汤匙就被几声噪音干扰
是猛烈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
父母不在国内,八成是朋友
司岸捧着一束向日葵推门进去
他环顾四周,病房里却只有瞿少一个人
不见婇尼,他一下坠进谷底
但就算人不在也不能掉头就走
司岸强掩住失落不让情绪写在脸上,硬着头皮迈向那张病床
“司岸”瞿少的笑假得像是麦克笔画出来的“怎么这么好特地来看我?”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今日不是来探望自己的
司岸将花束递上“我们是好兄弟,听到你住院我很担心”
“还送花”瞿少接过它“你真有心”正眼不瞧直接扔在身旁的柜子上
几片黄色花瓣落在地上,司岸满不在乎的踩过去,眼睛微微瞥了餐盘,他扬起笑容,同样也是惺惺作态“在吃饭?那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要走了?”瞿少伸手拉住他“何必这么快,坐嘛,一个人吃饭好闷,陪我聊几句”
手腕被一团蛮力扣住,司岸不得不坐下“好”
瞿少左手拿起汤匙不疾不徐的舀着碗里的清汤
“司岸最近过得如何?”
司岸随手拿起柜上的画本翻阅“还可以”毫不掩饰他的冷漠
他随口问“说说你吧,怎么弄到这地步?”无心欣赏纸上的涂鸦
瞿少哼哼而笑,斜他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痛过就算了”
“有些事过去就算了,别放心上”司岸又翻过一页“不然苦的是自己”
“我没你这么豁达”瞿少拿汤匙戳了戳白饭,揭过话题
“听李总说你要离开公司了?”喝下一口汤后开始动饭菜
“下个月”
“威尔森人也真是的,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司岸听到后立即回绝“人不能总待在同一个地方,是要向前看的”
“司岸真厉害”瞿少搅乱盘中的食物自嘲“哪像我,什么都不会”
“说这什么话”司岸抬眼,拍下他的肩“你会的我也不见得会,比如鑑赏艺术这方面,我就输你一大截,上帝是公平的”
瞿少咬了口青椒,掀起微笑问“对了,送给你的那幅画收到了没?”
“收到了,画很美,就放在客厅”事实是,那幅画被司岸扔进婇尼家的画室
“画里头的少女笑得很纯真,但不切实际,所以我不喜欢”
“真可惜”司岸没仔细欣赏过那幅画,压根忘记画作长什么模样
瞿少埋头吃了几口饭后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位朋友,跟我挺谈得来的”
“什么样的朋友?”司岸竖起耳朵,预感告诉他重点要来了
“是个绘画家”瞿少搁下汤匙,伸手拿起柜上的绘本
“她叫婇尼,儿童绘本家”他将它递到司岸眼前“不晓得你有没有看过她的书?”
司岸接过那本书,盯着封面上童稚的色彩与线条“看过几本”
“这本书过几天会上架”瞿少看着封面,明摆着炫耀“我算是她的第一个读者”
司岸打开绘本,抚摸书中的主角,小乌龟的色彩与形状“原来是新书…”
“难得能够遇上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瞿少的笑沾染着讽刺“真开心”
司岸双手紧抓着书“她傻呼呼的,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瞿少托腮,斜着嘴角“你们认识?”
“有段时间没连络了,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司岸轻轻闔上它,来回扶摸封皮和书页,但想起它现在是别人的“我挺喜欢的,能不能送我?”
瞿少笑,下秒垮下嘴角,表情转换的速度极快,让人跟不上
“你喜欢?”他夺回它“但很可惜,这本书是她亲手送给我的"
随即又拉开阴险的笑容,"要的话,自己买”
………………….
司岸离开了医院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四处兜转,也不回家也不去吃饭
最终,不知不觉的行驶至曾经熟悉的小区
他将车子停在对面街道,抬头仰望那间公寓
灯光昏暗,司岸瞥了眼手錶,开始等待
等了一个多小时,肚子也不觉得饿,只知道要等
婇尼慢吞吞的徒步回家
手里一手捧纸袋一手拎大塑胶袋,里头装着从卖场採购来的蔬果鲜食
儘管穿着大衣配戴围巾毛帽
冬日的冷风还是冻得她瑟瑟发抖
红鼻子让她像隻夜行的麋鹿
就要抵达公寓大楼时
一颗柳丁很不给面子的的从纸袋掉出来
原来底部破了小小一个洞
青黄色柳丁像颗圆球滚呀滚的滚出行人道
婇尼连忙追上前去捡
柳丁却调皮的不让她抓到,一路滚到马路中央
婇尼终于追到柳丁
她气喘吁吁的蹲下捡拾,徒手擦拭果皮沾上的灰土
庆幸它没受伤“好在你皮糙肉厚”随即将其扔进塑胶袋
正要起身之际
一双皮鞋完整落入她的视线
耳边听到似曾熟悉的一句话“需要帮忙吗?”
她匆匆抬起了头
….
“需要帮忙吗?”
“那个…我掉了东西”
二十九岁那一年,他遇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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