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x小姐就感觉自己的腿要废了，又酸又软，一路走一路打颤。
这是明显缺乏锻炼的症状，就像文扬说的，她平时太懒了，稍微运动量过大，后遗症就比别人严重。
今天她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不同的是，这次陪她一起垫底的不是文扬，而是嘉玛。
昨晚她和文扬商量了个计画，虽然文扬一度认为那是个餿主意，不想採纳，但经过她不断劝说，再三发誓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后，文扬也就勉强同意了。
“你真的觉得能骗过他们两个吗？”文扬将信将疑。
“应该可以吧。”x小姐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只要你安排妥当，不穿帮的话，吓唬他们两个应该够了。”
文扬摸着下巴，又把这个计画捋了一遍，还是无法理解中国人的脑洞怎么可以这么复杂，反正他是绝对想不出这么损的招，所以反过来推理，伊利亚和嘉玛应该也不会想到这是个圈套，成功几率还是很高的。
两个人确定好细节之后，文扬用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联系了薇薇安，叫她那边提前做好准备。因为x小姐想的这个办法需要有地形的配合，所以他必须走在前面，和伊利亚一起，引导他往高处走，自然就没有办法在后面陪x小姐。
四个人往山林的深处出发，原本开阔的草原渐渐被茂密的树木取代，路也越来越不好走——那都是未经开发的地区，很多还保持着原始生态，更别说被人类踏足了。
x小姐也不想做个娇弱的女主角，处处要人照顾，但实在没有贝爷的天赋，就一个普通人而言，她能做到不掉队已经很不错了。
在照顾人这点上，嘉玛显然比文扬要体贴。她昨晚睡得很好，今天精神不错，走在x小姐身前，还时不时提醒x小姐注意脚下。这让x小姐由心底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过意不去，可能是仅存的一点良心作祟，一想到等会儿要陷害她，x小姐就有点于心不忍。
“你下来小心点，这块地很滑。”嘉玛站在下坡处，习惯性向她伸出手。
x小姐紧紧握住她的手，踩着小碎步有惊无险地从上坡移动下来。
嘉玛的手很温暖，昨晚过河的时候x小姐就发现了，正好现在没什么话说，她刚好想起来，就随口问道：“你不冷吗？我感觉很多女孩子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你的手倒是很热。”
“真的吗？我没注意过。”嘉玛一边赶路一边笑着回答，“我从小就这样，不畏寒，我爸说我跟我妈一样，就像猫咪的小肚子……”
她突然顿了一下，却又很自然地带了过去，“你要是冷的话我牵着你。”
x小姐挑起了眉，状似不经意地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你妈妈是亚洲人吗？因为我看你的脸像混血。”
“嗯。”嘉玛含糊地说：“不过她很早就去世了。”
“抱歉。”当对方说自己的亲人去世，通常就意味着话题结束。x小姐很遗憾，倒不是因为去世很遗憾，而是她对嘉玛的母亲还挺感兴趣。
但嘉玛却刻意回避了。
不过“猫咪的小肚子”这个形容词倒是很特别，她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
似乎是很久以前，在一个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地方，有谁也同样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我的手是不是像猫咪的小肚子一样，很暖和？”
记忆太过模糊，x小姐也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那个人的声音非常温柔，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也许只是记忆错乱了吧？
x小姐没有细想，等他们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坡，她隐隐约约听见有水流的声音。文扬和伊利亚已经停止前进了，伊利亚打开地图，似乎在和文扬商量路线。
“怎么了？前面过不去吗？”嘉玛大声问道。
“有瀑布！”伊利亚喊了一声，对她们招手。
瀑布在野外并不少见，遇到雨水季或者气温回暖，雪山上的积雪融化，都会形成水流从山涧流下。不过那种大多都是小瀑布，落差顶多半人高，从x小姐的位置听到的声音判断，前面的瀑布绝不止于此。
等她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瀑布和她想的还有点不一样。她以为是那种悬崖断壁式的瀑布，没想到这个瀑布截面很宽，中间断了好几层，每一层的间隔都参差不齐，水流也比想像的稍微缓一些，看起来不是那么难以翻越。
x小姐抱着胳膊，盯着瀑布皱眉。文扬朝她看了一眼，投去询问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意思代表她决定在这里实行计画了。
虽然这个地形和她预先设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谁知道下次碰到合适的地形是什么时候，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伊利亚朝大家徵求意见：“现在有两条路，一个是翻过这个瀑布，继续前进，还有一个是原路返回，重新寻找别的路线，你们觉得呢？”
因为瀑布两边地形陡峭，很难绕道而行，如果不翻越瀑布的话，就只能下山返回，他们这趟等于白来。
嘉玛道：“翻过去吧，原路返回恐怕又要在山下住一晚。”
x小姐也耸肩道：“只要你们两位男士负责好安全问题，我是可以的。”
伊利亚展眉一笑，朝文扬抬了抬下巴，“肌肉练得怎么样？”
文扬悠悠道：“反正不比你差。”
伊利亚笑出两排大白牙，从包里拿出绳子斜背在肩上，左右活动筋骨，“我先上去，找地方把绳子固定好。vk你在最后，保护好女士们的安全。”
“没问题。”文扬点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伊利亚卷起袖子，站在瀑布下，先试了几块石头的承重力，然后才开始往上爬。
那些石头长期被水冲刷，非常光滑，就算没有水流的地方也长满了苔蘚。伊利亚细緻地摸索着断层的石头中可以承受身体重量的缝隙，每一步都踩得很小心。
看他越爬越高，x小姐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一想到等会儿轮到自己，真摔下来不知道要断几根骨头，她心里就有一丝丝后悔。
可是事到如今，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伊利亚有惊无险地爬到瀑布顶端，把绳子绑在一棵树上，然后对他们打了个手势，“好了，两位女士谁第二个上来？一定要注意脚下啊，这里的石头太滑了，一定不能急，慢慢来。”
嘉玛看向x小姐，后者做了个请的动作，嘉玛抓住绳子，在腰上缠了一圈，俐落地向上攀登。x小姐紧随其后，也有样学样地缠了一圈绳子。
不过她没有缠紧，而是故意松开了一些。
嘉玛很快爬到第一个断层的地方，她停下来，顺手拉了x小姐一把。瀑布的水来自阿尔泰山脉顶峰融化的积雪，溅到身上一片冰凉，x小姐拽着绳子的手冻得发白，她抓住嘉玛的手，好不容易爬上断层。
即使被这么冷的水浸湿，嘉玛的手依然温暖，并且紧紧地抓住了她。
没有丝毫要害她的心思。
x小姐心里的那点于心不忍，不禁又多生出几分。
如果她们不是以这种身份认识，如果她们之间没有利益衝突，如果她不是德里斯的女儿，如果她的目标不是伊利亚……
她应该，能跟她做朋友吧？
在攀上第二个断层的时候，嘉玛同样向她伸出了手。x小姐艰难地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觉得下腹一阵疼痛。
……喂喂，不会吧，难道撒的谎要成真了吗……
她忍着疼痛，踩上一块覆盖着苔蘚的小石头，手上力道松了一半，趁着嘉玛以为她站稳了，松懈手臂之时，猛地放开她的手。
她坠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嘉玛的惊叫，还有伊利亚慌张到声音都变调的大喊。
“雪丽！！！”
倒是文扬还算靠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在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从断层摔下去时还撞到了背。
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疼。
不过最疼的还是肚子。
x小姐痛得脑袋嗡嗡响，手从腰摸到屁股，揉了揉，抬手一看，竟然一手血，吓得几乎停止了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文，文扬……”她颤抖着声音，嘴唇哆哆嗦嗦，一脸不敢置信看向那个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她用沾满血的手拉住他的衣领，抖得话音都带着哭腔——
“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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