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找借口了!你不过就是欺负他们夫妻一个是炼气期一个没修为,打不过你们这伙人,才来找麻烦,换个比你厉害的人来接手采买的事,你们还敢来堵人吗?”
他让沐闲闲说得垂头丧气,不敢反驳,最后赔了灵石灵药,又发誓不再来找麻烦,灰溜溜的捂着伤口走了。
赶走了这群人,沐闲闲却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凌云意问。
“这次虽然教训了他们,但他刚才肯定是迫于你在,才低头认错,根深蒂固的想法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他若有所思,这时,被打的两人搀扶着走上前道谢,“多谢,今日要不是两位,我夫妻就要受难了。”
沐闲闲看了看女子长相,只觉眼熟,“……做苍蓝宗外门的采买生意,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小九?”
夫妻对视一眼,女子道,“是,不知两位是——”
这一叙话才知,他们碰巧救下的就是小九的姐姐和姐夫,两人本来是来这边街巷打听灵草价格的,没想到被人给堵了,都被打得不轻,他姐夫是炼器修士还好,姐姐脸色惨白,正想带她去找大夫,就听巷口传来人声,“不用找了,大夫在这呢。”
“白及。”
“熟人?”沐闲闲看向来人,这人浑身纯正木灵气,带着草药香,一看便知是位医修,“你的神医朋友?”
白及听人叫他神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神医不敢当。”他也打量了一阵沐闲闲,“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沐小姐。”
“传说中的?”她疑惑地看向凌云意,怀疑他是怎么跟朋友介绍自己的,他这用词分明是有故事。
凌云意不动声色,“先照顾伤者。”
三人合力将夫妻两送到了白及的医馆中,原来他就住在这条街背面,听到吵闹来看究竟,没想到遇上了他们,也算是巧了。
白及本来还想留两人喝茶,但这一耽搁,天色已全黑了,凌云意怕他这张嘴乱说话,便道,“不是还要逛灯会吗?”
“对哦。”沐闲闲心系灯会,和凌云意一起告辞离开了。
白及摇了摇头,“我这茶这么好喝,怎么就没人欣赏呢?”他将目光转向小九姐夫,“不如你来陪我喝吧!我来仔细给你说说,这苍蓝宗外门灵植采买的门道……”
两人从白及医馆离开,出来发现城中已变了番模样,颜色形状各异的彩灯悬挂在各家门口,街上有人拉着巨型灯笼游街,不一会儿又有人舞着灯经过,孩子们提着各式小灯笼笑闹着跑过,半空中还飘着琉璃玲珑灯盏,整座城池被点亮,烛火灿然,好不热闹。
两人信步于灯海中,沐闲闲说是要看灯,心里还在忍不住回想刚才的事,“阿意,我有些想法。”
凌云意停住脚步看着她。
沐闲闲道,“我曾经在烈熔火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把生意从栖云城做到苍蓝城去,并不只是为了争取他的支持,我是真有这样的想法。来了苍蓝城之后,除了炼器大会的事,我一直在考虑城里开一家分铺,卖那些不需要灵气就能使用的东西,像是铁锅、灵粉灯,它们没什么威力,修士看不上,也不屑用,对一些人来说,却可以方便生活。”
她接着说,“修士看不起凡人的事,古已有之。我没有高强的武力,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改变不了那么多人的想法,但是我想可以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你会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傻吗?”
烛火落入她眼眸中,奕奕有光,凌云意哪会觉得她傻呢?他只觉得越是了解她,越是被她吸引,因而摇了摇头,“我觉得很好。”
沐闲闲笑道:“那你做好长期在沐家庄打工的准备啦?”
第33章 灯会相逢
凌云意眸色微沉, 似有深意,“你想的话,长期也可以。”
沐闲闲自然乐意, 还未及回应, 她又被街边推着小车卖冰糖葫芦的吸引了注意力,“我要吃那个!”
另一边, 苍蓝宗, 催雪阁内。
此阁位于侧峰最高处,是闻风远的洞府所在,修得十分奇诡, 建在山巅上,平时他弹琴之处, 下临万丈悬崖, 山风呼啸, 呼气成冰。
闻风远回来之后, 神色就有些冷, 童子跪于他面前, 瑟瑟发抖。
他是闻风远的心腹,实际年龄已百余岁, 因练了特殊功法才保持童子身材,没人比他更了解主人的手段, 因而十分惶恐。
“十日,整整十日你才回来复命。”闻风远道,“若是误了我的大事,你有几条命来赔?!”
“主人饶命!”童子磕头求饶, “属下并非故意拖延, 实在是事出有因。您要查那沐姓女子, 属下问了牙人,得知租下院子的人是望月城来的,便赶到望月城调查一番,走了弯路,原来那女子身边的仆从是望月城的,她与这仆从只是半道相遇,她本人住在栖云城,属下又赶去栖云城,因此才耽搁了时间——”
“废物。”
童子叩首,赶在他出手之前道,“主人,在栖云城,那女人的身份我都查到了!”
闻风远脸色稍霁,“说。”
“这沐闲闲身世并没什么特殊的,她是栖云城沐家庄的大小姐,其父沐长风,娘亲叫做琬娘,是一对散修,去年结婴失败双双去世,留下她一人看顾家业。”童子道,“我又打听到当年为她接生的稳婆,年岁已久,那稳婆也死了,亲戚因为分家产断了关系,俱不知她生辰八字,更奇怪的是,沐家庄里竟没有留存族谱。”
“这庄上还有一个老管家,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他应该知道才对,但属下去时,他竟然不在庄里,打听才知他往苍蓝城来了,如今恐怕还在路上,属下急于回来复命,便先赶回了苍蓝城。”
“所以,你的结论是?”
童子低头道:“等那管家来了苍蓝城,再从他身上下手。”
闻风远冷笑一声,“以他一个凡人的脚程,你要我再等上十天?夜长梦多,你还打算让我等多久?”
察觉到他话中的杀意,童子一抖,伏地道,“主人,您曾说过,时辰不可有一点偏差,属下才想着稳妥行事,如今除了这老管家,还有谁能知道——对了,浑天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主人,宗主有一宝物名唤浑天鉴,只要人身上之物,哪怕是一片指甲、一根毛发,即可照见人的过去,生辰八字也包括在其中。”
“他还有这样的灵器?”
“宗主的洞府中藏宝不可计数,主人您不知也正常。”童子道,“在选贴身侍仆时,宗主会用到它查探侍仆的过去,我也经历过,所以——”
闻风远略一思索:“你将东西要来,就说我要用。”
“是。”他知道主人和宗主虽是亲父子关系却有些一言难尽,作为一个合格的心腹,他只需要将事情办好就行,“那女人身上之物,是否要属下去取来?”
“不必,?????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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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苍蓝城灯会,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沐闲闲和凌云意一路闲逛一路赏灯,只觉琳琅满目,百看不腻。两人不觉走到河边,河中也漂浮着许多河灯。
沐闲闲正好走累了,蹲在河边看灯,只见红的、粉的、紫的各色花灯沿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往前飘去,看得入了神。
直到一盏造型别致的花灯递到自己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偏头一看,是凌云意递来的,“让卖家弄成这个形状,费了一些时间。”
“哇。”她轻呼一声,凌云意竟然知道去买灯,他开窍不少啊……
她接过花灯造型仔细看了看,硬是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羊驼?”
凌云意:“……小鸡。”他又问,“羊驼是?”
“一种偶蹄目动物。”她认真回答了一句,看凌云意的表情更迷惑了,她又说,“哪有花灯做成小鸡形状的?”
凌云意沉默片刻,“这个可爱。”
沐闲闲偷笑,“知道你喜欢小鸡了。”
她和凌云意一起将花灯放进了河里,因为小鸡花灯造型独特,在一众花灯中格外显眼,水波轻漾,这两盏花灯挨挨挤挤顺流飘去,明明是两盏灯,看起来也像人一样亲昵似的。
两人并肩站在河边,沐闲闲说,“我小时候也很喜欢放花灯,可惜栖云城没有这样的节日。”有一年我生辰时,爹娘为了给我惊喜,把我带到河边,变出三盏花灯,那一年,我们放了花灯,还许了愿望,之后又去城里大吃一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开心。”
“听说不同的地方习俗不同。有的地方放河灯是为了追忆逝者,在这里,人们放河灯是为了美好祈愿。”她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懂了,人世间的快乐要一点点享,不要一次享尽了。遇到高兴的事赶紧记下来,时时拿出来回味,能收能放,这样每天都能有一点开心。比如此时此刻,我就很开心,希望我老的时候,还会记得今天……”
她说完,闭上眼睛,双手交握,认真许起愿来。
凌云意望着她的侧脸,暖黄烛光,粼粼水波,使得人心都轻柔起来。
他心念一动,抬起手,一缕凌厉剑意在他指尖荡起,师父曾说过,他的剑是一往无前之剑,若有一天他能真正将剑意收放自如,那他离剑意八层就不远了。
在这花灯漂满的河边,听了她一席话,他忽有所悟,指尖凝聚的剑意从凌厉无匹转为春风化雨,他以为难以领悟的剑势变化,竟在这瞬间完成了。
过了会儿,沐闲闲睁开眼睛,见凌云意正看着自己,他看得那么认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你许愿了吗?”
“许了。”
“许了什么愿?”
“等炼器大会结束之后就告诉你。”
“阿意,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当我没问过好了。”
两人在河边站了一会儿,折返闹市中,除了赏灯,趁着节日出来卖其他东西的商贩不少,沐闲闲在一家卖镜子的摊子面前停驻的脚步,这摊位还挺长,比人还高的架子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镜子,都蕴含着淡淡的灵气,是有不同作用的灵镜。
商贩见她看得认真,给她介绍起来,“这一面镜子,名唤美颜镜,可以使镜中容颜看起来完美无瑕,可是件新奇之物。”
“新奇吗?”沐闲闲不以为意,她早都看腻了。
商贩心道她是见过世面的,伸长手臂指了指摊子尽头,“你看那一面,那是阴阳镜,正反两面都能用。”
“哦?”她走到摊子末端,顾名思义,“莫非正面照是人,反面照是鬼?”
她看了看正面,好似没什么新奇,就想走到背面去看反面,刚走一步,从摊子后面绕出一个人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齐齐一愣。
乍一看,沐闲闲还以为这人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吓了一跳,愣神之后,只觉她面貌陌生,可陌生中又透着一丝熟悉,对视的瞬间,双方心中同时冒出一丝明悟,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沐柔儿?”
“沐闲闲?”
与此同时,苍宇也看到了凌云意,他刚想叫嚣,又想起道心誓言,现在不可以随便对凌云意出手了,只能干瞪眼,不由气得肝痛。
沐闲闲认出了沐柔儿,还多看了一眼,谁说她们长得像?她自己觉得不像。
她在看沐柔儿,沐柔儿却在看凌云意。
四周灯火通明,他穿着一身黑,却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眉峰如剑,双眸如星,身姿挺拔如松,双手抱着一把雪白长剑,衬得其人也如剑锋锐。他也注意到沐柔儿,眼神只是淡淡,剑意却是凛然。
沐柔儿心道这人长得倒是不错,“你就是凌云意?”
她在苍蓝宗见过不少天才,凌云意身上就有这样的气质,这样的人竟是一介散修?
“可不就是他。”苍宇道,“眼神就很欠扁。”
沐闲闲忍不住道,“我觉得你这张嘴比较欠。”
“又是你。”苍宇怒视沐闲闲,“你、你这女人——”
他刚露出一丝怒意,凌云意就看了过来,威胁之意不言自明。苍宇不由歇了气焰,嘴上尤不服输,“金丹后期了不起啊!也就是没碰上我们大师兄,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
“一会儿靠亲哥,一会儿靠大师兄,你就不能靠自己吗?”
“你——”
“行了。”沐柔儿打断了苍宇,她看向两人,微抬下巴,对凌云意道,“看你天赋不错,只要你跟我说两句好话,我就在宗主面前帮你说说,引荐你成为核心弟子。”
她甚至没忘了沐闲闲,“你嘛,勉强可以当个外门弟子,如何?”
“没兴趣。”凌云意连眼神都懒得给。
沐闲闲心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沐柔儿。
沐柔儿看他们的表情像看两个傻子,“苍蓝宗是天下第一宗门,多少修士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你们怎么这么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