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之,你在干嘛呢?」
  「读书,准备考试。」
  「怎么那么多试好考?」
  「就没过考过。」甄予之看着眼前厚重的书籍,烦躁感顿生,「姊姊,不聊了,我继续看书啊。」
  「好啦,你加油。」
  现在是甄予之落脚上海的第六个月。
  起初只是以避难的心情来到这,但在这个房价高、物价高的高低的低又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她重新思考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决定完成学生时代的梦想──开一家咖啡厅。
  为了筹措资金,甄予之回到台湾抵押掉婚前买的小公寓,曾妮妮知道此事后,非常豪气的借她两百万,更牵线另一位合作中的小企业家投资。
  在上海要开一家咖啡厅手续很多,要申请各种营业证照,要通过各种考试,花钱的地方不少,努力的事情更多,却也在忙碌中,甄予之慢慢找回内心的平静。
  待一切准备就绪,咖啡厅正式营业的那天,已经是一年过去。
  晚上九点半,玻璃门的推动让门把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叮铃铃。
  「不好意思,我们……」甄予之抬起头,言语戛然而止。
  曾妮妮把行李摆在门口,选了张顺眼的沙发椅,全身几乎要陷在里面,「老闆,一杯卡布奇诺。」
  「我都开了一个多月,你才来了。」
  「没办法,我爸临时出事,没人想处理,我只能能者多劳囉。」
  「能者过劳吧你。」甄予之有时还真难明白曾妮妮的想法,她父亲那么垃圾,她怎么还是尽心尽力呢?
  甄居信不是个好丈夫,但无法否认,他是位很好的父亲、很孝顺的儿子。
  在她小学时,甄居信开计程车、何玉兰到代工厂上班,除了要养三个小孩,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家里经济并不富裕。
  可周末,甄居信绝对会空出一天的时间,带小孩们到野外踏青玩耍,没有间钱买玩具?甄居信会把塑胶袋塞满报纸,让他们当足球踢。
  甚至有一次何玉兰和他大吵要离婚时,甄居信回说:「可以啊,但三个孩子我都要带走。」
  差点把何玉兰气死。
  有时候甄予之会想,这么爱小孩的父亲,天下难寻吧。
  但反观曾妮妮的父亲,他就是个标准的糟糕丈夫兼父亲。
  他的原生家庭是暴发户,对他称得上是予取予求,后来认识曾妮妮的母亲,交往和刚结婚时对她也不错。
  再后来老人家相继去世,原有的土地房子卖了差不多,为了养家餬口,他起初也有开个小公司包工程,可每次都三分鐘热度没有做完、要赔偿违约金,他没钱,全是由曾妮妮的母亲一肩扛起。
  最后,连工作都不做了,他整日在家喝酒,会殴打家中的女儿们出气,神奇的是从来不会误打到唯一的小儿子。
  甄予之是在国二被分到前段班时认识连夏日炎炎都穿着长袖长裤的曾妮妮,后来有一堂体育课,曾妮妮热到晕倒,甄予之被体育老师指派到保健室照顾她。
  甄予之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曾妮妮的袖子被捲起,原应是白嫩的手臂却佈满一条条鞭打痕跡,新旧交杂、怵目惊心。
  两人成为了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