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某日傍晚,客厅开着冷气,甄予之和孟安之坐在沙发上,她斜靠在他怀中。
  「我家人七月想来找我们。」
  「几个人?我好订餐厅。」
  甄予之折起手指数了数,「加我们俩七个。」
  「好。」
  半晌,孟安之再度开口:「你会想……结婚吗?」语气带了点小心翼翼。
  终究谈到了。
  「嗯……这可能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甄予之和孟安之的视线交会,「如果我想的话,你的母亲和孩子们都会很担心抗拒吧。」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这是从古至今不曾变化的道理。
  甄予之笑了笑,「幸好,我也不是很在乎虚名的人。」
  她的话说得如同逞强一般惹人心疼。
  可事实上,她这段时间早就想了很多、很深。
  她对于奉养别人的子女没什么兴趣,毕竟当后母是件吃力不讨好的活,做的好应该,做不好婆婆和左邻右舍的间言间语是会逼死人的。
  孟安之为之动容,内心產生难以言喻的愧疚感,他说:「对不起。」
  他的道歉宛如压下按钮的那隻手,甄予之的笑容染上了苦涩,「可是,孟安之,我好想要生一个孩子,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那就生吧。」孟安之说的斩钉截铁,然后低首吻上她的眉间,像是承诺、也像是安慰。
  七月中旬,甄予安一行五人在浦东机场入境,招了辆计程车直奔甄予之的咖啡厅。
  店内客人颇多,甄予之匆匆替孟安之和家人互相介绍,端上大家想喝的饮料后,又忙碌去。
  甄予之的外甥女对大人们坐在户外聊天的内容没有兴趣,啪搭啪搭跑入室内,寻了唯一的吧檯空位坐下。
  「阿姨,今天是放假日吗?」
  「不是啊,今天是上班日。」
  「那怎么人这么多?」外甥女微微张嘴,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压低音量:「我差点以为上海人都不用上班。」
  甄予之笑了笑,「就跟台北一样。」
  台北啊,她已有两年没回去。
  就像有些事情在匆忙间蹉跎,变成上一辈子的了。
  晚上一行人到黄浦江边装潢富丽的中式餐厅包厢用餐,孟安之订了满满的桌菜。
  席间,甄与之陪何玉兰到洗手间,后者又坏毛病发作的问:「今天这桌多少钱?」
  问了难道是要出钱吗?
  甄予之本来不想回答,但想到如此久未相见,还是说了一个数字,实际价格的一半,不愿让老人家觉得她和孟安之挥霍。
  这趟见面,甄居信和何玉兰没对孟安之多加刁难,倒也算是相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