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急忙回过身弯下腰问:「你、你还好吗?」
  穿着同校制服的他收回手,躺在地上仰望着我说,「别打电话,我没事。」那沙哑的嗓音略带点慵懒,彷彿只是刚睡上一觉而已,还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眼睛。
  「你有办法站起来吗?」我担忧地问。
  听我这么一提,他皱皱眉,伸了伸右脚,沉思两秒后说:「能不能拉我一把?」
  我点点头,伸出手迫切地想将他扶起,熟料他居然抬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往下一拽,害得我一个重心不稳,连站都站不住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直接跌进了他的怀中。
  这还不打紧,最糟的是,我的嘴竟不慎擦撞到他的唇。
  短暂的尷尬一瞬,思绪一片紊乱,我浑身赫然僵住,脸颊如被火烧灼般热辣,恨不得时间能倒带,抹去这一切的连环失误……直到他肩膀抖动发出一声闷笑,我才从恍神中惊醒过来。
  「喂!你、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我气急败坏放声大吼,急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他力道快而坚决的双手牢牢箝住腰,动弹不得。
  「都有。我只是想把你看个仔细,看看你是不是──」
  他讲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想也不想地大叫:「放手!啊,你该不会是出没在这附近的变态吧?」
  「我看起来像吗?」他一手霸道地扣住我的下巴,要我正眼认真瞧瞧他的脸,「看清楚了,我到底哪里像变态啦?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五官轮廓极为俊秀而深邃,一头漂染成亚麻白金色的短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衬得白皙面色更显透亮,活脱脱像是天生自带主角光芒。
  而在我观察他的同时,他同样也在审视我。
  他眉目轻蹙,那双澄澈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直直望入我的眼,纤长睫毛眨也不眨,高挺鼻樑下,带着玫瑰般红润色泽的嘴唇微啟,勾起了一抹轻浮的浅笑。
  这一近距离对望,我才惊觉这张脸愈发的眼熟,也许是刚才撞车后心情太过浮躁紧张,眼眶因泛泪稍微模糊了视线,我才没及时认出他是和南栩陌同班的男生,都读三年六班,名字叫做崔焕遥。
  之所以对他特别有印象,倒不是我们和他之间有什么交集。而是因为崔焕遥一天到晚在学校闹事,作为学务处的常客,三不五时便被生辅组长广播请去处室喝咖啡,搞到几乎全校没人不认得他的名字。
  然而,真正让他出名的不光只有这点,而是他超醒目的外型,让他顺理成章成为学校公认的不良校草,顏值妥妥在线,人气丝毫不亚于南栩陌。
  虽然我私心还是认为南栩陌比他更好看,更有魅力……
  但,眼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放肆地喷吐在我脸上,淡淡的菸味掺杂着薄荷清香扑鼻而来,难以形容的曖昧姿势几乎把我逼到抓狂的崩溃边缘。
  「你是谁关我屁事啦!快放开我!」我拉扯他的衣领,忿忿然吼叫:「你就长着一张不折不扣的变态脸啊!」
  闻言,他愣了下,因一时错愕而不自禁松开手,困惑嚷道:「什么叫长着一张变态脸?」
  我趁隙逃脱,起身后退好几步,并不忘补刀几句:「字面上的意思,你这坏蛋!大坏蛋!」
  不知是不是阳光转强的缘故,我的脑袋一下变得热烘烘的,加上情绪激动使然,心跳太过急促,有种快要虚脱的无力感。
  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本以为左脚只是轻度挫伤,没想到从脚踝处渐渐传来微微肿胀感,大概是刚才动作太大,疼痛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现在只要一踩地就觉得刺痛。
  我只好蹲坐在地,尝试揉压脚踝外侧,企盼可以减缓些许疼痛。
  「你找死喔?」
  一道黑影压上来,抬头一看,崔焕遥不知何时已走到我面前,一手揣在长裤口袋里,一手撩起凌乱蓬松的瀏海,神情带着明显不悦,视线朝下睥睨着我。
  找死?他该不会想修理我吧?
  我作出防备的警戒手势,壮胆大叫:「你、你是想怎样?想打我吗?只是骂你几句不行吗?谁叫你先不礼貌的!」
  「……白痴。」他轻轻摇头叹气,「我指的是,你刚才骑那么快,是想送死喔?」
  「我干嘛想不开?你才想送死。你骑得更快好吗?」
  「我是为了救你,白痴。」他翻了一记大白眼,比手画脚的与我争辩,「你没注意到我抢先拦截在你前面,机警充当你的缓衝垫吗?否则的话,你早飞到外太空了。」
  我差点没被气死。
  这傢伙是不是说谎从不打草稿?
  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夸口说是为了救我才疾驰过来的?
  「哈,救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咕噥道,继续揉捏脚踝。
  「你的脚扭伤了?」他蹙眉,指着我的脚问。
  「嗯,只是稍微拐到而已,没有很严重。」
  「傻瓜,脚踝扭伤不能搓揉,那样只会愈揉愈肿。」他以责备的口吻斥道。
  「是、是吗?」我怔愣住,停止了手部动作。
  他没答腔,兀自屈膝半跪在我跟前,并在我来不及阻止前,双手已轻捧起我受伤的那隻脚踝,擅自脱下我的鞋子,低下头仔细评估伤势,「虽然轻微,还是得赶快冰敷。」
  他手指的冰凉触感使我浑身不自在,我尷尬极了,脸颊燥热,忍不住缩回了脚,「好啦,我会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难不成你打算一跛一跛走路去上学?」
  「谁……谁说我要走路去?我有脚踏车,就算脚受伤还是勉强能骑。」我逞强地说。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起身绕过我身旁,指向前方不远处的脚踏车说:「我们的车子毁了,要送修才行。」
  「咦!」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