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课,我都听得无精打采,完全提不起精神。
  下午倒数两堂课是数学,老师边发考卷,边叫同学起来回答测验卷里犯错的题目。
  轮到我时,虽然周映沁从后方再三尝试用气音提示我答案,但我因整个人心情太过低落而呈现麻木状态,无法集中心神去聆听背后那断断续续、模糊微弱的声音,最后乾脆选择不回答,被骂也显得无感。
  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显然惹恼了台上的老师,她摔笔,鄙夷地唾骂道,「没救了,考这什么烂成绩啊?你怎么有脸活着啊?」
  她举高我的试卷,故意让同学们瞥见上面的分数,接着将之扔向地上,手一指,「去捡。」
  我不确定她这样算不算仁慈,上次她把班上一位同学的考卷从窗户丢出去,还命令对方要在三分鐘之内找回来。
  她平时总是依照成绩断定学生的优劣,成绩好的人她就给予高度讚赏,成绩一般般的人,就等着迎接她的冷嘲热讽和百般苛责。换句话说,全班有半数以上的同学都曾被她的言词羞辱过,学生很讨厌她的为人,私下给她取了几个难听而贴切的外号。
  当我跛着脚慢慢走上前去时,她走过来用鞋尖踢了几下,故作好心地想将试卷朝我挪近些,脚印却有意无意地印在上面。
  印上脚印的考卷更加惨不忍睹了。
  她洋洋得意地坐回讲桌前。
  在一片静默中,她刺耳尖锐的嘲笑声格外响亮。
  如果是平日我一定会忍下来,然而今天心情已经糟透了,加上她这一滥用职权的挑衅,含着眼泪的我实在气不过,忍不住朝她的位置瞪一眼。
  以为不可能被察觉到,哪知她的视线正好和我不偏不倚撞上了。这一瞪,她似乎觉得有辱她的威严,顿时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厉声拍桌:「不爽你可以出去啊!」
  「出去就出去……」
  极度沮丧的情况下,我的压力已然到达临界点,索性连脏污的考卷也不捡了,自顾自地走回座位揹起书包,在全班一片哗然声中走出教室。
  背后传来她怒不可遏的叫声,但我什么也不想管,双手摀住耳朵,一跛一跛地往前走。
  行经走廊尽头的转角时,我迎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呀!」捂住发疼的额头痛呼一声,心想,这时间点,走廊上一般不会有人,除非是巡堂的老师吧……
  「翘课?」
  怯生生仰头一望,竟是崔焕遥!
  我张大双眼,不敢置信,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他挑高眉梢,双眼亮着光,看起来有点惊喜,夸张的是,他身上也揹着书包,摆明就是和我一样……翘课。
  「哈,看不出来,你也会翘课喔?」
  「你管我!有谁规定只有你能──」
  语音未落,他擅自扯下我肩上的书包,揹在自己身上后,又旋即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扬起笑说:「这样也好,我本来就在等你放学。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任凭我再怎么扭动身子、抡拳捶他胸膛,嚷着要他放我下来,但他始终无动于衷,牢牢抱住我,并迈开长腿匆忙下楼,一直到学校西侧偏僻无人的围墙边才停下脚步。
  他轻柔放下我,然后把我们的书包往墙外的人行道扔过去。
  「……现在是怎样?」望着这堵高耸的红砖墙,我满脸错愕,「非得爬墙吗?」
  「不爬墙,难不成你要用飞的过去?」他转头过来看我,露出招牌痞笑。
  我灵机一动,提议:「我们要不要趁着警卫不留意的时候,弯下腰快速跑过警卫室?你可以先想办法引开警卫的注意……」
  「教官这个时间大多会在附近值勤走动。」他双手抱胸,挑了挑眉:「况且,你走路像蜗牛一样慢,我看,只有一种情形才会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