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尔雅吃完粥也吊完点滴,车时勋开车送她回事务所。
抵达时,天色已经暗下,夏尔雅回办公室里继续把预计该在下午时撰拟好的起诉状写完,中间还接了几通客户询问案件的电话,好不容易忙到一个段落,时间已是八点。
止痛针的药效退了,下腹隐隐作痛,她拿着水杯打算去盛些热水,却有人敲门。
「进来。」
梁禹洛推门而入,「尔雅,有空吗?」
见来的是他,夏尔雅皱眉,淡瞟了眼被卷宗覆满的桌面,「你觉得我有空吗?」
她可是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待到八九点才离开,哪像他这个结了婚当了爸的人?每天七点一到就准时熄灯,嘴上不是说着要去接老婆下班就是要回家陪儿子,婚后老拿妻儿当藉口不去应酬,连所里每个月固定的餐叙都推辞,完全就是标准的妻奴兼儿奴。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这副模样,夏尔雅压根不信梁禹洛会是爱家的男人。
过去交往时,他就是连早餐要吃中式还是西式都能和她争半天,每次吵架都是得理不饶人,从不曾因为她是他女朋友就礼让,哪里有现在凡事以妻子为圭臬的模样?
梁禹洛抿笑,反手带上门,熟门熟路地走至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夏尔雅皱眉,「梁禹洛,你今天不用回家顾小孩吗?还是跟知凡吵架了?」
「知凡今天和同事去看电影了,达达有我爸妈带。」
「⋯⋯」
谁要他解释了?
夏尔雅翻了个白眼,索性无视他,开始动手收拾桌面。
早习惯她动不动就把人当空气,梁禹洛勾唇,温声关问:「你身体还好吗?」
夏尔雅分神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非常好,不劳梁大律师费心。」这人今天是怎样?不回家陪老婆小孩,却跑来关心他这个分手十多年的前女友身体如何?
「尔雅,你和灿星集团的车总经理是什么关係?」
听闻,夏尔雅动作一顿,眼神倏凛,半秒后就继续收拾,直当没听见他的问话。
「今天下午,他抱着你,说要送你去医院。」
「⋯⋯」
眸光轻颤,夏尔雅抬眼看他,抿唇不语。
梁禹洛知道她顾虑什么,「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没和任何人说。」
今天下午的合伙人会议她临时缺席,开会前他打了通电话给她,是车时勋替她接的,说她睡了,让他过段时间再打来,后来是他找了个听来合理说法解释,才没让人起疑。
听见他这么说,夏尔雅松了口气,将整理好的卷宗摆回柜子上。
「尔雅,你和车总经理是什么关係?」
问题又一次重复,夏尔雅听得烦躁,口气也差了,「梁禹洛,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结婚了。」
「车时勋是我的当事人。」夏尔雅扯唇,口吻冰冷,「梁大律师,如果你真的很享受讯问被告的感觉,不如转任检察官吧?」
梁禹洛没被惹怒,反而抓住了重点,「当事人?他委任了什么案子?这件事你怎么没有提过?你知道就算是合伙律师也不能随意接案的吧?」
被人质疑的感觉一向不好受,尤其当对象是自己信任的人。
「你放心吧大律师,车时勋的案子和你们手上所有的案件都没有任何需要回避的利害关係,我不是新进律师了,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懂,用不着你特地跑这趟提醒!」
她的情绪越激动,梁禹洛心里的疑虑就越深,他耐着性子问:「尔雅,车总经理委託的是什么案子?」
夏尔雅反唇相讥,「找上我的人难道会委託什么专利侵权还是内线交易的案子吗?」
「所以他是要离婚?因为你?」
「梁禹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夏尔雅会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吗?」夏尔雅被彻底激怒,铁青着脸自座位上起身,指着门口要他离开,「你给我出去!」
「尔雅,我没有那个意思。」
「出去!」
天杀的梁禹洛!他们认识了十五年,甚至还曾经交往过,他居然是这么看她的?
梁禹洛知道她正气头上,没坚持把话说完,提步走向门口。开门前,他再次转身,语重心长地道:「尔雅,我相信你,但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和他保持距离吧。」
夏尔雅一怔,下意识攥紧手。
话说完,梁禹洛拉开门,正巧碰上要进来的杨心安。
「梁律?」
梁禹洛微笑以应,又朝办公室里的女人说了句:「早点下班吧,我先走了。」
向梁禹洛到别过后,杨心安走入办公室,这才发现上司的脸色难看到不行,看起来就是刚发了一顿不小的脾气,她顿时觉得进退两难。
「夏律,你和梁律⋯⋯」
「没你的事!」夏尔雅低斥,疲惫地坐回椅子上,刚才这么一吵,下腹又痛了。
杨心安立刻闭口,识相地打住问题,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放递上,「早上您要我送去医院鑑定的东西,鑑定报告已经出来了。」
「你下班吧,替我把门带上。」
「是。」杨心安恭敬回应,退出了办公室。
空间重回寧静,夏尔雅抬手压着太阳穴,闭上双眼,浑身都是疲惫。
休息过后,她重新睁眼,拿过桌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里头的报告书,第一份是金恩娜与胚胎的血缘鑑定,不出所料,两份检体之间具有亲子关係。
她接着抽出第二份报告,结果依然如她所想。
车时勋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现在她已经能证明金恩娜确实和车时勋以外的男人在婚姻关係持续期间发生性关係,接下来她只要想办法搜集她试图杀害车时勋的证据,就能够替他争取到自由了。
他很快就能从那场恶梦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