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时勋的案子搁在一边,夏尔雅用无数的工作淹没思绪,一整天下来只喝了咖啡,直到天色暗下,空了彻日的胃开始绞疼,她才肯稍微停缓。
她瞥了眼萤幕右上方的时间,已经九点了。
夏尔雅将电脑关机,把几份资料收入包里,熄灯下班。
返家途中,她特意绕了远路,找了间网路上的人气餐馆,买了一份要等上一段时间的蒸饺,接着又绕到c大附近,去大学时期经常光顾的豆花店买了红豆汤,最后才回家。
到家后,夏尔雅如常去收了信。
进了电梯,她稍微检视来信,除了信用卡、电费帐单以及缴税通知外,还有一只黑色信笺,上头未留隻字片语。
电梯抵达十六楼,夏尔雅缓步走出,同时拆开信封,却感觉指尖传来一瞬刺痛,她皱眉抽气,定睛一看才发现指头被割出一道裂口,鲜红的血液汨汨滚出。
随后手腕被一双温厚的大掌圈住。
夏尔雅一怔,意识过来时,人已经被带进屋里。
「车先生?」
车时勋没理会她,翻箱倒柜了好一会,最后拿着医药箱回来,在她身旁落座。他躁急地掀开盒盖,拆了散装的食盐水,一把抓过她受伤的右手,替她冲洗伤口。
「车先生!」夏尔雅没好气地吼,使劲抽手。
男人不发一语,指节稍加施力,轻而易举就把女人挣扎的手固定在掌心里,接着从医药箱里拿出棉棒,将她指头上的血水擦拭乾净。
夏尔雅忍无可忍,气得大骂:「车时勋!你到底在做什么?」
车时勋却是不为所动,继续替她上药,贴扎完成后才松手,侧过身去收拾桌面上丢得一团乱的药材,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
夏尔雅气结,起身想走人,馀光却看见他左手食指也破了,伤口周围是半乾的血渍。
「⋯⋯」
她一怔,立刻回头,这才发现他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恐吓信。
心下剧颤,夏尔雅顿时没了声音。
男人闔上医药箱,沉声道:「是金恩娜。」
夏尔雅立刻拿过信封,抽出里头的东西。信封里总共有十四张相片,相片上是她各种角度的身影以及她的车尾,从拍摄角度几可断定对方是在跟踪她,而且至少跟了一星期。
金恩娜是在警告车时勋和她,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是吗?
夏尔雅沉了口气,打算报警,男人却在这时开口:「夏律师,我们解除委任吧。」
「⋯⋯」
思绪白了片刻,仓皇渲染目色,夏尔雅想也没想就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离婚了。」男人扬唇,「毕竟我要是离了婚,对灿星集团也没什么好处。」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戏謔,像是不明白她怎么会问他为什么。
夏尔雅沉下脸。
他又来了,每一次出事,他就想赶她走。
「金恩娜的父亲是国会议员,又是民主党党团的召集人,最近韩国的反托拉斯法要修正了,如果有金议员的帮忙,对灿星集团在市场上的竞争地位更有利。这种时候要是离婚,可会影响我的接班计画,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老实说,当初会找上你,不过是好奇业界口中专打离婚官司赚钱的夏律师到底有几分实力,没想到夏律师你并没有我想像中的聪明啊。」他弯着眼,笑意张扬。「居然连报酬也没谈清楚就接受我的委任,现在我要解约了,你可能一毛钱也拿不到,怎么办呢?」
夏尔雅攥拳,气得眼角发红。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在遇上事情时把她推开?
他明明就担心她,明明就担心得一看见她受伤就把她带回家里替她上药,他明明就不是像嘴上说的那样,只在乎什么该死的集团利益、该死的接班计画。
「你说谎。(거짓말.)」
听闻,车时勋敛起所有笑容。
半秒后,薄唇再次扬高,语气却冻,「你刚刚是和我说半语吗,夏律师?我们之间是亲密到可以说半语的关係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夏尔雅颤了下眼,不愿示弱,「说半语怎么了?你之前不也都和我说半语吗?真要计较辈分的话,我还比你早出生两个月,怎么不能和你说半语了?」
没预料她会如此反击,车时勋哑了口,眼底是少见的慌张。
见他终于不再出口相讥,夏尔雅无声喟叹,不自觉放软语调,「车时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故意激怒我的话,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
男人别开眼,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