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男人只是亲暱地吻着她的肩颈,留了印记在锁骨上。
「我回去了。」
夏尔雅就觉得他有时候也挺固执,她都说了可以,他还是坚持,甚至也不让她碰,说她没必要做这些事。
十二年前,他也是这样。
两人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有过几次交颈相依,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本就有需求,有时碰上她生理期或是精神疲惫,他从不勉强,也不曾要她用其他方式替他舒缓。
他总说不能让女孩子做这种事,那太不尊重她。
这男人总在某些时刻特别让人心动,分明她这么理性的一个人,碰上他就没了原则,十二年前不过交往一个月就交出自己,十二年后甚至成了主动的人。
「好。」夏尔雅低应,口吻像是恩许,紧接又说:「但你待会得回来。」
「尔雅。」车时勋喟叹,过了十二年,她倒是会折磨人。
「停在这也不只你委屈。」她却坦然,承认女人也会有慾望,他愿意尊重她,愿意保护她,她心里当然感动,但也不能只有她妥协。「我不想要你睡沙发,所以你得回来。」
听出她没说出口的心疼,男人眼神一软,「知道了。」
然而,夏尔雅家的客房出了点状况。
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独居,也鲜少邀人来家里作客,客房早已成了储物间,一年也就开个几次门拿放东西,就连床垫上也堆满杂物,彻头彻尾地没法住人。
两人并肩站在门外,看着房里同一片景象,心境各有不同。
夏尔雅乾咳了声,「我还没打扫。」
男人低笑附和,「看得出来。」
夏尔雅赧睨他一眼,把门关上,拉过他的手往卧房走去,「今天先睡我房里。」
「尔雅。」车时勋反手拉住她,「我回家睡吧,没关係的。」
眸光轻晃,夏尔雅抿唇,心口有些涩了。
他总是替她想,却也总是不给她机会对他好,明知道她会心疼,却总让她心疼。
「我要你留下来。」她仰着脸,眸光似水,清晰映着男人的模样,「车时勋,我也想对你好,我也会心疼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拒绝我?」
这女人太会撒娇了。
车时勋扬唇,满目温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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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曦光自帘后透入屋内,男人被光亮侵扰,痛苦闷吭,睡意被驱逐得所剩无几。
感觉有什么缠上脖颈,他猛然睁眼,翻身想下床,却惊扰了身旁的女人。感觉到他的动静,夏尔雅低嚀了声,下意识挽住他的手,「怎么了?」
车时勋瞥过矮柜上的时鐘,不过五点。
他温哄:「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先去准备早餐。」
「别忙了。」她摇头,把人拉近。「今天假日,你也多睡一点。」
这阵子他因为灿星饭店的事弄坏了身子,当时他们的关係还是朋友,她即使希望他能多休息也只能迂回相劝,现在有了女朋友的身分,表达起来也就名正言顺得多。
何况,相隔十二年后又能在他怀里醒来,感觉太过美好了。
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珍视的存在,彷彿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把她护在羽翼之下,为她挡去所有风雨。
这样被人全心全意守护的温暖,她贪心地想要再多停留久一些。
女人初醒的嗓音软中带哑,隐约掺进了几许撒娇的味儿,挠得男人心尖微痒,车时勋喟叹投降,侧过身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罢了,有她在,也许就不难受了。
耳畔是男人略沉的呼息,夏尔雅听了一会心觉不对劲,睁眼就见他眉宇深锁,眼瞼颤动,看上去睡得毫不安稳。她抬手,指腹轻抚他的眼角,「怎么了?头痛吗?」
「没事。」
夏尔雅知道他没实说,张口想追问,就想起他曾经说过,若是拉开窗帘看得见外头,他会没安全感。
昨晚睡前,她忘了确认是否有把落地窗的布帘拉实,加上她房里的窗帘是能透光的白色,难怪明明是假日,昨晚他们就寝时也已经是深夜,他却还是这么早就醒了。
这样的光亮让他难受了,可因为她一句话,他就选择留下来。
男人照顾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却连这点小事都没能为他做好,意识到两人之间付出的差距,愧疚自心底油然而生,夏尔雅难受地抿唇,有些讨厌自己。
她抬手,以掌心轻覆,替他遮去所有光亮。
女人的手温自眼上漫漶开来,车时勋轻怔,无声笑了。
后来,夏尔雅主动和车时勋换了位置,让他侧身背向落地窗,本意是希望他能再多休息一会,结果男人反倒像昨晚一样轻抚着背哄她入睡,她不敌睏意,又沉沉睡去。
十一点时,摆在矮柜上的手机响起,唤醒了落入深眠的女人。
夏尔雅翻过身,定睛一看,响的是男人的手机。她拿过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的特助邱洋,她回过身把手机拿给车时勋,也同他坐起身。
男人轻抚她的发,无声为吵醒她道歉,她则将头轻倚在他肩头,重新闭上眼。
「什么事?」
「总经理,提醒您,今日下午五点三十分的班机飞仁川机场,需要我过去接您吗?」
听闻,夏尔雅立刻坐直身,恬淡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昨天和他过得太开心了,她差点忘了他要回首尔开惩戒会的事。
「不用,我自己去。」答覆完,男人又简略交代几项公事,才把电话收线。见他结束通话,夏尔雅张口想问,他却早先一步,「别担心,明天就回来了。」
夏尔雅睨他,他却继续转移话题:「饿了吧?我回家弄点吃的,你梳洗完就过来。昨天你喝了不少,头痛不痛?我弄点热汤让你醒酒,好吗?」
「车时勋。」
她真的不喜欢他避重就轻。
为了回到她身边,他已经牺牲得太多,要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被解任,他就会在一夕之间从巔峰摔落谷底,一如她母亲当年,她不想要看见车时勋也变成那个样子。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要。
「告诉我,你不会有事。」
车时勋知道她害怕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口吻越强势,态度越逼人,甚至抓着手的力道越紧,她就越害怕。
车时勋也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
她害怕他失去一直以来所拥有的权势地位,害怕他褪去灿星集团的光环变得什么也不是以后,会像她母亲当年一样陷入癲狂,最后用最残忍的方式离开她。
她害怕永远失去他。
男人伸手将人拥入怀里,沉声允诺,「尔雅,我不会有事,我保证。」
夏尔雅还是没能安心,拧着他衣角的手没放,反而攥得更紧。
「尔雅,相信我,即使没了灿星集团,我还有其他事业,我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你知道的吧?」
夏尔雅知道他这句话是可信的。
就拿离婚的事来说,即使在家族的安排下被迫与金恩娜结婚,他一样在最小的限度内给自己留了退路,不但避开韩国婚姻法繁复的规范与程序,同时也让韩国媒体无法在第一时间掌握消息,替自己争取了更多时间应变。
的确也如他所说,除了灿星集团,他也有不少海内外的投资项目,甚至创立了tears,更入股知名餐饮集团及葡萄酒庄,若是有心,他甚至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餐饮品牌。
凭他这些年的歷练和人脉,失去灿星集团,他也不会走投无路。
和她母亲不一样。
心里的忧惧被逐一抚平,夏尔雅渐渐松了手。
她曾经希望他能相信自己能面对风雨,如今地位互换,她也该试着相信他的。
「尔雅。」
男人低喊,音色温沉,似还带了点蛊惑,夏尔雅抬起眼,唇上多了重量。
车时勋亲吻她的嘴角,不轻不重,不带情慾,单纯安抚。「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我让你看一眼我的存摺,还是我把我的身分证号给你,你去查一查我名下有多少财產?」
夏尔雅气笑,这男人哄她总有一套。
「有多少?」
男人沉吟,「不多,就几栋房子、几块地、几辆车、几间公司的股票⋯⋯」
「好了。」她仰高脑袋,主动吻他。
车时勋低笑,玩性来了,还不住嘴,「其实我最近有考虑是不是要在地中海买座岛,还是你觉得在西班牙买个庄园比较好?」
夏尔雅睨他,「车时勋,我说好了。你是怕我不晓得你多有钱吗?」
「我怕你不相信我会好好的。」
她一怔。
这男人太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