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车时勋偶尔还是会回他家,比如替她料理三餐的时候,比如每个早晨换装梳理的时候,比如他们各自需要在夜里加班的时候。
但每一晚,他都会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入睡,和她一起醒来。
而今,她的浴室里多了他沐浴用品和刮鬍刀,衣柜里放了几件他的衣裤,书架上也摆了几本他习惯阅读的财经杂志,至于原本打算给他睡的客房,自从发现醒来时没有他在身边就很难重新再睡去以后,夏尔雅也就没打算另外整理了。
其实也不过几个星期的时间,她就已经习惯有他哄着入睡的安然,若是他起得早一些,没多久她也会跟着醒来,要是在床上找不到他,她就瞬间没了睡意。
换了房里的窗帘后,他能稍微睡得晚一些,但许是长年都没能深眠的缘故,即使假日他也醒得早,却为了让她多睡一会而勉强自己留在床上,直到她的闹鐘响了才和她一块下床梳洗。
她的生理期结束以后,男人还是管她的三餐管得严,为了调养她的身体,他甚至特地学了几道补汤,她不喜欢中药材的味道,他就耐着性子哄,有时还陪着她一块喝。
有一回,她下班前被态度傲慢的客户气到,回了家也没好脸色,衝着他发脾气时意外把他端在手里的鸡汤打翻,当下她虽然知道是自己过分了,还是拉不下脸道歉,男人却只在收拾完满地的狼藉过后拿来了医药箱,让她替他烫伤了的手背上药。
他总是这样,知道她不轻易道歉,就替她搬来台阶,也用这样的迂回冷却她的情绪,只为了让她愿意开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她总认为自己的情绪就该自己处理,找人抱怨无法解决问题,反而还徒增旁人困扰,偏偏车时勋就不怕她撒气,被迁怒了还向她道歉,说都是他的不对。
他们就和十二年前那个寒假一样同住于一个屋簷之下,只是比过去多了拥抱和亲吻,男人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和她抢浴室和遥控器。
如今,他总习惯让她先沐浴,好让她能利用睡前的时间处理公事,若是她没把工作带回家,他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忙,他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新闻,偶尔她会陪他看看球赛,却老是看没几分鐘就犯睏想睡,男人总体贴她,看没一会就说今晚的比赛有些无聊,替她转回了新闻台。
这些天,他开始愿意送她去上班,为了不让人认出,还特地把先前的休旅车和房车都卖了,换了两部新车,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替她避掉不必要的纷扰。
儘管她交男朋友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事务所,他还是把自己藏得彻底。
夏尔雅出了书房,远远就见男人在厨房里替她准备明日的早餐,她缓步上前,自背后轻环上他的腰际。「都说了买现成的就好,你都上了一天班了,不累吗?」
「不累。」车时勋轻笑,侧首吻了下她的额,「再等我一下,快好了。」
夏尔雅拿他没办法,松了手,转而从酒柜里拿了上回开封后只喝了几次的红酒,给自己斟了半杯,走至落地窗前眺望夜幕里的灯火阑珊。
车时勋收拾完厨房,来到她身旁,把人搂进怀里。「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事。」夏尔雅低应,抿了一口酒,回眸看他,「要喝一点吗?」
男人摇头,「刚刚吃药了。」
夏尔雅明白地頷首,将酒杯凑回唇边,缓缓啜饮。
她没有心情不好,就是这两天太忙碌了,连续开了几个庭,又接了个棘手的案子,客户不断追问案子该如何处理,搞得她精神有些紧绷,所以才想在睡前喝点酒放松。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倒也自然。
夏尔雅挺喜欢有他安静相伴的时光,即使有再多疲惫,只要他一个拥抱就能抵销。
一会,杯里了红酒喝得差不多了,夏尔雅在心里估量了下,回眸看他。男人垂眼对望,听见她问,「梁禹洛和知凡明天约了我吃晚餐,你要一起来吗?」
这场晚餐邀约其实已经被她拖延了一星期,她总担心他会介怀她和梁禹洛过去的关係,毕竟十二年前和他交往时,她压根儿没提过梁禹洛的名字,重新和他确认关係以后,她也是过了好几天才想起要和他说。
后来得知两人曾经短暂交往过,男人起初看着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是她意识到他话变少了,追问之下才知道,她因为生理痛昏厥送医那天,梁禹洛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最后是他替她接的,当时他还不晓得梁禹洛结婚了,只觉得对方对他似有敌意和防备,对她更是关心,从问话的方式和词句听来交情甚至不差。
从那时候开始,他对他们在同一间事务所工作就有疙瘩。
再后来,当知道梁禹洛就是她那个大学时期的前男友,他对他就更有意见了。
上星期她在某个合办案件上遇到点问题,稍微徵询了他的看法,却意外和他闹了意见,争执过程中她不小心提及梁禹洛的看法与她相近,男人立刻变脸,直接进了厨房。
那晚,他就只煮了一人份的晚餐让她自己吃,坐在对座却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要冷战还捨不得她饿,她就没见过他这么心软的男人。
果不其然,一听见梁禹洛三字,男人唇边的弧度立刻垮下,连眸色都冷了。
车时勋也不吭声,拿过她手里的高脚杯,转身走进厨房。
看着那明显又闹脾气的男人,夏尔雅无奈喟叹,走上前,在他转身之际抬手轻捧他的脸,主动送上亲吻。
浅淡的酒香混合着女人身上的恬淡佔据呼息,车时勋半瞇着眼,讶异她突如其来的主动,身体却本能接下邀约,他揉着她的腰,指掌隔着衣料摩挲几回,把人搂得更近一些。
耳鬓廝磨了一阵,男人缓下吻,额轻靠着她,眼底星火灼然。
他哑笑:「你是为了要让我答应去吃饭,才借酒壮胆,想用美色说服我吗?」
「⋯⋯」
夏尔雅没好气地睨他,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她一个当律师的人,要说服人还不容易,哪需要用色诱这么不入流的方式?他要真不想去,她也不勉强,干嘛讲得一副她非要带他去和前男友见面,强迫他们相见欢?
她只不过是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心情,又让他一整晚没能好好睡,才想稍微安抚他的,结果他倒好,把她善意解读成这德性。
刺痛自唇上蔓延开来,车时勋微微皱眼,喉里却溢出了笑。
他当然知道她没那样的心思,就是喜欢逗她而已。
男人松了手,「我去冲澡。」
夏尔雅却没让他抽身,她抬手圈住男人的项颈,「车时勋,保险套我买了,你要是再找藉口拒绝,我就真的很有可能因为强制性交被起诉了。」
眸色一凛,车时勋沉身把人抱起,直接进了房。
男人沿路仰高脑袋吻她,单手托着她,另一手就扯她的衣服,动作急躁还蛮。
夏尔雅被放上床时,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内衣后扣也被解开,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画面荒唐煽情,看得她也脸红气躁,索性自己把衣服都给脱了。
车时勋懊恼,他就是怕会这样才忍。
「对不起。」
她仰眸,眼尾勾着笑,主动褪去他的上衣,「对不起什么?」
「我太想你了。」
男人俯身而下,叹息着吻过她每一寸肌肤,以唇指描摹她所有曲线。
酒精发酵,带茧的指腹刮起阵阵细痒,所到之处都似着了火,有大片的烟花绽放,夏尔雅咬着唇忍耐,手脚蜷曲,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地哼吟出声。
嶙峋的指在柔软之上徘徊,时捻时揉,有时又微微潜入,浅浅进出。
紊乱的喘息掺入了细微的水声,女人腿心湿泞一片,男人目光灼然,含笑望她。
夏尔雅红着眼,眸里氤氳漫漶,感官无限放大,浪潮接二连三翻涌而至,打得她晕头转向,男人渐次深入,每一次抚触都是温柔,同时也勾挑着她体内更深层的慾望。
轻重快慢之间,她忽而狠狠一颤,软绵的呻吟漫出几许哭腔,「别弄那里⋯⋯」
车时勋意会过来,指尖就着那处反覆抵弄,女人先是推攘着要他停下,后又攀紧他的臂膀要他继续。她软声嗔呢,「车时勋,不要了,唔嗯⋯⋯再、再快一点。」
直到她初次淋漓,他才覆身而来。
感受到男人的硕然进入体内,夏尔雅咬唇轻喘,有些没能适应,伸手想寻求安全感。
男人拥着她,以吻安抚,直至她眉头舒开才逐而加快沉潜的频率。
彼时,体内似有浪峰层叠,欢愉自骨子深处翻涌而至,灵魂被拋上高空,身周云雾繚绕,夏尔雅软着嗓子嗔呢,在颤慄之中失控地狠狠咬了他一口。
刺麻自肩上蔓延,男人沉喘,直起身,掐着她的腰深凿,直至释然。
昏沉之际,她感觉自己被拥入怀里,听见他轻喊她的名,似怜惜的细吻落在耳畔。
「我爱你。(사랑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