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修长的指尖,俐落地在智慧型手机萤幕上滑动。
  季初弦无比专注在阅读全英的国际新闻上,比起中文,她较看惯英文,即使已经回国两年,使用智慧型手机的语言仍未换回。
  这么做的目的,或许算是她的一种矜持,除了不让自己的语言能力退步外,更可以向旁人证明,她是个长期居住于国外,持有绿卡拥有外国学士身份的菁英。
  她的与眾不同,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凌驾的。
  此时一则来歷不明的私人讯息,扰乱了她关心国际的思绪。
  季初弦轻叹口气,她把椅背调后,打开那则讯息,满满的中文字看在季初弦眼里比那些全英的新闻更令她眼花撩乱。
  她烦躁地对着驾驶座开口指示道:「丹尼尔,开慢一点,我头有些晕了。」
  「是。」丹尼尔分秒不差地回覆,并且遵从季初弦的话,放开油门,让快速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轿车,速度缓了些。
  季初弦才刚默读讯息前面的开头,便知晓了这位不明人士传此封讯息的意图。
  她连看都没看完,就将整则讯息删除,连同寄件人封锁。
  「烦死了……有完没完。」她嘴里碎念,即使小声却还是被前座正专心开车的丹尼尔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啦?刚才表情还好好的,一下子就突然变成苦瓜脸了?」丹尼尔瞥向后照镜好奇问道。
  季初弦咂了声嘴,不耐开口:「丹尼尔,我能否取消等会的聚餐呢?」
  虽然季初弦未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丹尼尔听了她这番请求,大概可以猜到让季初弦心情不快的原因来自于谁。
  他锁紧眉间,一脸两难地说:「很抱歉,虽然我很想答应你这请求……但要是被你父亲知道我擅自作主的话,恐怕……」
  「算了算了,我知道、我知道……不求你了。」不等丹尼尔说完,季初弦不开心地挥手打断他的话,反正他的回答是拒绝自己,那么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听完。
  「求你也没用。」她对着窗外说。
  「但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听你诉诉苦,说说为甚么想取消的原因。」丹尼尔苦笑道,他的声线依旧轻柔。
  「就老样子……吴泰俊那小子惹出来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马不停蹄地跑来骚扰我。」季初弦语调平平地叙述着,「虽然早就知道吴泰俊的四处留情,久而久之已经对这些无感,但三番两次下来还是会不耐烦。」
  面对丹尼尔,她并无任何保留。丹尼尔是她的御用司机兼保鑣,其身份虽有尊卑之分,然而对季初弦而言,他的存在却犹如像自幼陪伴她成长的兄长般那样重要。
  因此只要和他单独处在同个空间,她可以尽情做自己,将所有喜怒哀乐,透过言语宣洩给他听。
  「你不是不耐烦,而是在吃醋吧?」听完季初弦的牢骚,丹尼尔不禁出口发表他的意见。
  可惜他直言不讳的意见,并不深得季初弦喜爱。
  「蛤?」后照镜照着的季初弦,紧皱眉头。
  「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这份专情用在那种浪荡公子上,不是吗?」丹尼尔没有发现后座季初弦的表情异样,逕自说着:「你希望吴泰俊先生可以多留心于你,多在乎你的感受,如此一来你才会对这段感情放心。」
  被说中心思的季初弦,她控管好自己的表情后,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下一秒迅捷凑近丹尼尔的斜后方。
  「丹尼尔。」
  「干嘛?」丹尼尔被她突然一个上前动作给震慑住,即使惊吓他仍不忘注意眼前的路况。
  「我不是说过吗?」季初弦在他耳边低喃,「我这辈子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菸味,即使只有一丁点气味,我也闻得到。劝你还是少说点话,让车内空气清净些。」语落她便返回原本的位置,并且将她旁边的车窗给摇下一点。
  「别把脾气胡乱发在我身上啊……」丹尼尔摇着头无奈叨絮,吹着凉风的季初弦一字不漏听得清晰,她身子后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对你发脾气啊!」
  「我只是在告诫你!」她微微一笑,「要你叮嚀你的伴侣,劝他把菸戒一戒,那种伤身子的东西可是碰不得的!」
  「是、是,我明白了!」趁下高速公路,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丹尼尔拿起放置在杯架上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下。
  他摀住口鼻,吐出一口气,明明一点香菸味也没有……
  看样子以后不只是去便利超商买矿泉水,他还要买些口香糖去除来自自己身上的香菸味,要不然就会被后面的坏丫头唸一辈子。
  季初弦观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花草树木,耸立于城镇的高楼大厦,并行于汽车旁的机车,令她回忆起两年前看到这些新奇事物的自己,当下的心情是多么雀跃。
  可是现在的她,却开始怀念以前在加拿大的生活。
  不是怀念那里的风俗民情、鸟语花香,而是怀念曾经和吴泰俊一起在那儿拥有过的美好回忆。
  然而那些美好,儼然已成曇花一现的回忆。
  或许季初弦曾经构想的蓝图依旧存在,但是现在她却越来越看不见那个有着两人共识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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