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2025台北封城 > 五章-第十八话-起义时刻
  武萱篇-台北2025年12月初
  五辆货车在汀州路二段尽头一字线的停下,没有熄火。
  为首车辆的副驾驶座车门打开,拿着莫斯伯格500霰弹枪的队长杨天成跳下,他身后两辆卡车上的戒护组队员也都拿着刀械与棍棒跳下,后排的三辆车组员全都绷紧了神经、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队长与眾人一字排开,面对着眼前在师大路口、客家文化公园旁成堆的路障,以及路障前近百名同样拿着武器的蒙面群眾,展开沉默的对持。
  「是砍人帮吗?」武萱绷着脸询问……对方人数不比我方少。
  这是她第二次支援戒护商队的任务,在江湖经验方面仍略显阅歷不足。
  「不像是他们的风格……」杨大哥皱眉。
  应该也不是末日教会那群神经病……这地方离捷运站出口有段距离。
  「我去探探。」副队长宋大哥说。
  他将警枪插在后腰际,腾空两隻手高举,缓步的走向前去。直走到十字路口正中央,对面一名蒙面男子举起铁棍用力敲在地上宋大哥才停下脚步。
  「我们是建中的人!你们是台大的人吗!?」
  对面却无人回应。
  一股诡异的不安感觉涌上副队长的心头,他此刻离眼前的人够近,于是他开始在对方身上观察任何细节……很快的,他注意到角落一名年轻人小伙子护臂没有包好,裸露了半截深褐色的皮肤出来。
  后脑杓麻了半边的副队长大骇,他使尽全力长音大喊:「斯兰帮!」
  接着他没命似的转身狂奔,又高喊:「埋伏!」
  但来不及了。汀州路两侧的民宅二楼窗户被砸破,碎玻璃纷飞;二十多名武装人员从天而降,半跳半摔在车队的第一辆与第二辆货车之间。
  「打劫!斯兰帮!」第五辆殿尾的车长大喊。
  武萱等人大骇回头,抡起武器惊怒的朝强袭的劫匪们又敲又打。杨队长抬起霰弹枪对准三名刚在墙角站直的人就是一枪,一刻血花四溅。
  「上车!上车!开车!」队长怒吼,跳上副驾驶座。
  「队长!路障怎办?」驾驶小涌的音色充满惊恐。
  「左转!走师大路!」队长说完吹起响亮的长哨。
  五名驾驶听到哨声同一时间催起油门,戒护组队员们也不管敌人了…纷纷不要命的跳上刚开动的货车。五辆货车接连的朝大群奔过来的劫匪衝去。
  「老宋!」队长朝车外探出半身、伸手。
  然而前方的副队长却双膝一软,眼神呆滞的向前倒去……他的脑袋插了根十字弓的短箭,队长见状大骂,朝衝至车前的敌人们又是一枪。小涌方向盘猛然一转,货车一个疾速往左快转差点翻车,两名人在后方的队员没抓牢身车……就这样掉下车去。打劫的斯兰帮眾设法拦下第四跟第五辆货车,但驾驶的坚决让劫匪们只有用钝器敲打车身的份。
  车队在疾驶过师大路直至罗斯福路三段才右转,急急越过辛亥路闯入台大难民营的势力范围。几名蒙面的武装人员荷枪实弹的截住车队的尾巴,凝固了边防线的缺口。
  -
  车队开至台大校门口才停下,杨队长下车与接待人员说明刚刚的状况。
  「威廉!柯威廉!」
  脸颊淌血的武萱急忙跳下的一辆货车,朝第四辆货车奔去。威廉脸色苍白的瑟缩在货物旁,一名叫大块的胖子正在安抚他,看来并没有大碍。
  「小涵!损管!」队长回头走来,大声问道。
  「货物都没少!折了三个人!抓到一个!」二车的副驾小涵回覆。
  杨大哥呼出一口长气。这批要送到台大难民营的东西很重要,是两大难民营的关键交易物品,想不到漏了风声……都已经走安全路线了还能被劫匪堵到。队长愤愤的望向俘虏,他的围脸布已经脱落……南岛语系特徵的深肤色面孔此刻正不安的大口喘气。突然,队长大概是想起了老宋。
  「操你妈的!」
  杨大哥举起霰弹枪,用枪托朝对方脸上一记猛击。那名东南亚裔男子门牙崩落,一边痛呼一边用手摀住口鼻,鲜血自手指缝滴落。
  「走了!」队长走向首辆货车,再度吹响长哨。
  台大难民营是首都防疫圈里除了反抗军以外最庞大的势力。
  该势力以辛亥路划分了疆界,同时佔有耕莘文教院、替代役中心以及最重要的:古亭河滨公园的援助点。难民营的版图包揽了防疫圈的南边全境直至师范大学公馆校区的军事隔离区,该难民营边防线内的街景及生活步调与整个首都防疫区有着天壤之别……没有烧毁的民宅、横行街头的出血症患者或劫匪、街道没有尸体且会有人打扫、三军总医院依然维持运作、民眾依然保有封城前的社会秩序,对许多当地民眾来说……封城与戒严时期的日子并没什么两样……除了新台币不能用了这一点很不方便却总有充足的生活物资,种种生活现况实在与外界比起相对稳定。
  难民营的首领为板桥当局的指导专员,其内部内稳健的发展全拜有系统的隔离规划所赐,整个难民营分为三区:
  一区:收容刚加入的难民,安置于台大综合体育馆、台北市替代役中心、辛亥路对面的古亭国小等做隔离生活(若是判定有出血症状立即驱离)。
  二区:收容在一区度过三个礼拜观察期的难民,在汀州路的各地方设置临时居所,并由难民营的专员做忠诚检测(确定不是反政府势力的间谍)。
  三区:收容通过忠诚检测生活两个礼拜的难民将安排居住在于馆商区与台科大校园内,与当地居民一起过日常生活。该处被称为『绿区』。
  因为首领背景的关係,台大难民营与军事隔离区外的驻军有着相当密切的连系,他们与破车埔的军方合作隔离大安区的山区(但南境绿区从来没发生过逃亡事件),并且守护自来水厂水池维持其运作。根据最新的传闻,中央政府即将安排cdc人员为绿区的难民做严格的健检,每个礼拜一次……通过健检的难民得以通过师范大学公馆校区原已封闭的安检哨出境。
  该传闻迅速在整个首都防疫圈内流传,抵达辛亥路边防线的难民潮络绎不绝……逼得难民营展开严格的收容人数管控。
  「馁……你们说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小涌坐在田径场对街的休息区,手上挥着剩一半的合成饼乾边吃边问。他与车队组员们在忙完上下货粗工后有一段悠间的休息时光,他手上的粮币是外勤酬劳的一部份,桌子上的加盐纯水则是台大难民营对盟邦人员的招待。
  他们所在的位置原本是一家牛肉麵店,现在则是纯水供应站。
  「你是在问啥呢?」小涵喝了一大口盐水,回应。
  「安检哨呀……不都关闭了吗?真有可能放人出去吗?」
  「政府狗官的说法别太当真,我看光是肯发粮就已经很为难他们了!」队长哼了一声,他一提到政府总是没好气的。
  大家都知道与他同为erp的员警妻子死于中正桥的爆破,那时候她与一票同仁只是在桥上巡视封锁状况,没有任何通知或警告……政府就这样在人还在桥上时将桥给炸了。在中正河滨公园抓河面逃亡者的杨大哥亲眼目睹全程。
  「没错!别忘了他们对邱议员做的事情!」大块附和,他与武萱都是市议员夫妻的忠实粉丝。
  「对呀!我看全台湾好的政治人物已经全死光了……」小涵表示同意。
  「嘿……我只是想出去而已。」小涌陷入窘境。
  「我们……还出得去吗……」
  武萱缓缓站起。头部包扎的她望向前方……拿着饼乾的柯威廉正朝新生南路三段尽头走去,那里黑压压的挤了一大群人……不时传来阵阵高呼声。
  台大难民营边境线,近千名被排挤在外的难民无法入境……他们大多是中老年人,台大方目前对于入境难民的挑选有几项指标,其中年龄是很重要的一环,无关歧视……而是身体抵抗力、对病毒免疫力的问题。被拒绝在外的难民们高声怒喊,不断鼓譟对边境线守卫抗议。
  热烈的情绪在人潮中蔓延,柯威廉不知不觉就被眼前的场面给吸引了过去。一双温柔的手突然环住他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武萱低头微笑着询问。
  男孩抬起头,澄澄双目满脸问号的望向大姐姐。
  「他们是市民,跟我们一样……是需要帮助的人。」武萱低声说。
  这时,一名受不了鼓譟的守卫大吼。
  「滚开!这里不收人了!去其他难民营!」
  群眾们自然不吃他这一套,开始用各种难听的字眼咒骂边境线守卫们。突然……从抗议群眾后方,人群开始逐一安静了下来。
  武萱看到三名揹着步枪的武装分子穿越让开的人潮,走到了边境线。
  「我们是反抗军。」为首的军官说道,他的护臂确实有反抗军的标志。
  「你们想干嘛?」守卫冷淡的询问。
  台大难民营向来与反抗军不对盘,他们偶虽有武力摩擦,但依然维持着于敦化市场的贸易往来。亲政府的台大难民营人士向来被反抗军人士私底下称之为「政府的走狗」或「市民的叛徒」,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就是想…对这些人说说话。反正你们也不要他们,不是吗?」
  「哼……随便你们。别靠近边境线!」守卫不悦的说。
  军官踏上了两名同伴搬来的矮桌,所有难民们都看着他。
  「各位市民!大家辛苦了!台北封城到现在已经年底了!我们所有人被政府无情的拋弃,在这个破败的城市过着不安稳的生活!瞧瞧我们背后!残忍的斯兰帮!疯狂的啟示录教会!绝望的出血症市民!还有吃死人尸体的魔鬼!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很简单!板桥政府!」
  所有难民齐声大喊:「政府!」
  「没错!看看那些狗官的世界!」军官举手指向台大难民营:「和平!安定!人人睡得安稳!人人吃得充足!甚至还可以看医生!我问你们!这岂不就是我们所有人!所有人原本的生活吗?我们追求的东西过分了吗!?是谁把这一切从我们生活夺走的?是谁让我们沦落街头的!?」
  难民们疯狂大喊:「板桥政府!」
  「是的!各位市民!我们是反抗军,我们清楚!我们明白!你们是无辜的!然而该对着一切负责的人却遥坐在隔离区外!他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他们嘻笑的看着我们的家人!朋友!亲戚死于这场瘟疫!死于这场灾难!结果他们做了什么!?空投饼乾!?收买人心?」
  军官将一个合成饼乾高举,然后扔在地上,用力踩碎。
  「饼乾买不起我们的尊严!饼乾唤不回我们死去的亲人!那些中央的无赖别想靠饼乾就取得我们的原谅!该负责了!这是起义的时刻……各位伟大的市民!请抬起头来!起义时刻到了!我们要让政府付出代价!我们要向全世界表达我们的心声!各位!我们要点亮我们的火把!」
  难民们疯狂的欢呼、推挤、吶喊,就像一场嘉年华会近在眼前。
  「说得好!」不知不觉,杨大哥等人也来到了武萱的身后。
  武萱看着眼前的盛况,手上的合成饼乾不觉之间已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