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啥?升你快过来,你老婆要跑!她要跑啊!”
她咯咯地笑,像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家人吓得亡魂皆冒。
一片混乱中,暴怒的男人怒从心头起,抄起旁边的斧子,一斧头砍上她脖子,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母女两个软倒在血泊里,刺眼的红让人两股颤颤,半身都溅上热血的男人摸了摸脸,铁锈味扑面而来。
吓傻了的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杀、杀人啦!”
她刚喊出声,便对上儿子如狼似虎的凶恶眼神:“闭嘴!”
“她生是我陈家的人,死也得是我们老陈家的鬼!”他发出粗哑的声音,狰狞凶恶的脸上,有的只是怒气翻涌。
“哗啦啦~哗啦啦~”
“汪汪汪!汪汪汪!”
急促的声音陡然响起,叫人来不及反应,半人高的猎狗一口咬伤男人的腰,双腿抓挠,拼命地为主人报仇,那双狗眼里满是层层叠叠的恨意。
杀红了眼的男人提起沾血的斧子,一斧头砍在狗子腰上,瞬间一分为二。
“呸!狗畜生,跟你那个主人一样,早该把你给吃了!”
半晌后,一道滚烫通红的阳光洒在一家人脸上。
院子里的雾气早就散去,露出通红的地面,死不瞑目尸体,连杀一人一狗后,他镇定得仿佛天生恶徒。
“爹娘,你们也不想我蹲监狱吧?”
“你们年纪这么大,要是没有我给你们养老,肯定跟村子里的王老头一样,被人腌臜死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迫不及待地点头。
“那这些该咋办?”
“埋了,把血还有斧头都收拾收拾,从今天起,你们俩出去哭街,是这娘们儿偷人,跟着奸夫带着孩子跑路了!”
*
死一般的沉寂。
连续不断的弹幕瞬间凝滞,屏幕前的水友仿佛嗅到了那天清晨,满院子血腥问扑面而来。
令月缓缓道:“后来,男人跟着同乡干些体力活,至于那个死去的女人,十年过去,她早就被人遗忘,就算提起来,也是被人唾弃谩骂的□□。”
她说着看向男人:“那个男人改了一个名字,刘钊。”
“啊!”屏幕里,闺蜜迟钝几秒,立刻放声尖叫。
“刘钊……他、他是个杀人犯!”闺蜜拔腿就跑,又忽然转移反应,尽管害怕得瑟瑟发抖,也强忍恐惧护住布布的主人。
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反倒笑了起来:“我真佩服您,短短几分钟就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你有什么证据吗?你是晨曦父母请来的吧?”
他说着忽然垂下头:“我知道,我知道伯父伯母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个工人,工作不体面,跟他们的女儿不般配,可是,我和曦曦是真心相爱!我已经改过了。”
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配上一副大好皮囊,迷惑人的能力实在很强,可惜蓬松了令月,还有一群直播间水友。
他们连直播谋杀都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确实好看,说得也好听,可惜,我是主播脑残粉!主播说什么我都信!】
【我坚决站在主播这边,不为其它,脸肿了到现在还没消!】
一小撮人小心翼翼地问:【主播,有啥证据吗?】
这也正是男人最得意的地方,十年过去了,所有痕迹都已消除,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当时的埋尸地,更何况是一个网红主播,他更倾向于对方误打误撞,猜对了。
令月轻扣指节,视线陡转,落在大金毛身上,准确来说,是它头顶。
刚开始令月就发现了,男人身后跟着一只通体纯黑的土猎犬灵魂,它在凡间停留十年,只剩下一缕执念坚持下去。
狗狗察觉令月的注视,忽然仰起头,呜咽一声。
令月:“你守了十年,我把最后一步交给你。”
所有人都不明其意。
大金毛布布仿佛有所感应,跟着抬头,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兄弟,借你身体一用。”
下一刻,金毛倒地不起,布布的主人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查看情况,狗狗已经睁开眼,她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问:“布布?”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感觉,布布不再是她的布布了,从眼神到姿态,都是她全然陌生的模样。
恰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出示警官证:“刘钊,还是陈升先生,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您涉嫌一起命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叫我刘钊就行,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到了现在,他还是那么自信又嘴硬。
看到害怕自己的未婚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曦曦,你相信我,我的为人你最清楚。”
【qaq救命救命,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俺摸了摸脖子,就算再帅的男人,都不能跟自己的命比!】
【啊啊啊小姐姐快跑!小说里我对病娇痴汉大变态斯哈斯哈,现实碰到,有多远跑多远!】
看到这一幕的老两口恨不得杀了他,他们之所以知道,也是意外,亲近的宾客里有人听到这事之后,赶忙通知老两口。
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由不得他们大意,更何况,这个女婿,他们打心底里就不认可!
老头子拍了拍夫人手掌,那双眼掩饰得再好,他也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便报了警。
他叹息地看着女儿:“就算你恨爸爸,爸爸也认了。”
布布的主人一下子哭了出来,她飞快朝父亲跑去,早在刚才,她已经相信令月的话,没反应是因为残酷的真相,吓得她连反应都迟钝了。
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跑到爸妈身边,至于他说的什么发誓,她像三岁小孩子吗?就连三岁的孩子,也不会相信!
这时,悦耳动听的声音忽地响起:“警察同志,把旺财也带走吧,它知道抛尸地在哪里。”
【旺财是谁?】
这是几乎所有人的心思,唯有一个人,刘钊,震惊地看着站出来的狗子,对上它的目光,脑子嗡地一声,仿佛又回到那个清晨,也是这样凶恶的目光。
他的大腿、腰间,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开始发烫,火烧一般,那日的记忆复苏,他们一家三口,把狗和妻女同时葬在一个大坑里。
他回过神时,狗狗已经收回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警察。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就是一条讨厌自己的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弄伤它!
此时的直播间一片鸦雀无声。
大家都像被捏了嘴的葫芦,被这场凶狠的杀妻案吓到失语,半晌,等到直播关闭,水友们像是开了闸的大坝,众说纷纭。
【啊啊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妈妈呀,这是我看过最最可怕的直播,救命啊!真的有这么可怕的男人吗?不,他不是人,是魔鬼吧!】
【我已经决定了,一定会等着警方公布出来的真相!】
【兄弟,带我一个!】
不久之后,因为某位特殊“证人”的指证,命案前所未有地顺利侦破,当初指天发誓的男人被抓,还找到了当时的带有指纹和血液的凶器。
他信誓旦旦地把自己送进监狱,因为性质恶劣,被判死刑,没有任何减缓,同为从犯的父母也被一并收监,为期二十五年。
这件事引起民众们的强烈反响,因为男人当时编造的谣言,实在是太常见,十几二十年前,甚至直到今日,也有谣言不断流传,谁家媳妇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有心人查探,震惊地发现,一部分逃跑的人其实早已化为一副枯骨,最多的犯罪嫌疑人,竟然是当事人的公公婆婆以及丈夫。
所谓的谣言,只是他们用以遮掩犯罪的借口。
回归正题,令月很快抽到第二位咨询人。
镜头里,憨厚的中年男人脸色黝黑,头上一根毛也没有,脑袋和脸晒成一个颜色。
【呃,这个咨询人,像不像……像不像一颗大卤蛋啊?】
【嘿,你还真别说,真像啊!】
【看了看我叉子上的卤蛋,这饭还能吃吧?】
而卤蛋,啊不,咨询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我?真的是我?”
他拍了拍脑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主播你好,叫我老杜就行。”
令月点了点头:“请问你想咨询什么?”
听见这话,老杜一下子乐了:“真是巧了,我这儿正好有桩大麻烦事儿!”
他举着手机,众人这才发现,他在挖掘机上,前面是一条挖开的沟壑,进度还没过半,一头毛绒绒的小水牛趴在挖掘机前面,两只弯弯的小角像是含苞待放的小荷包。
老杜试着操纵挖掘机,调转方向,小牛立刻站起来,死死挡在挖机前面。
老杜如此操作一番,忧愁得眉头都快塌下来了:“主播你看,我就靠这台挖机挣钱了,今天接了个大活儿,谁知道还没干一半,这头小牛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直接挡在我跟前。”
“它毕竟也是一条生命,而且吧……”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叹了口气:“万一弄伤弄死啦,我也赔不起啊。”
他郁闷的说:“真是奇了怪了,这牛别的地儿不趴,怎么就偏偏趴在我的挖机跟前啊?”
“主播,你是大师,你帮忙跟它说说,让它赶快回家去吧,别在我面前挡着啦,不然,我今天的工程赶不完啊。”
直播间的水友听着他的诉苦,十分同情。
【确实,谁要是敢挡我下班的时间,我肯定要跟他拼命![愤怒][愤怒]】
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会不会是小牛在救你的命啊?】
【动物都有灵性,它挡在前面不让你挖沟,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啊?】
【诶,我也想起来了,之前看过一个视频,山路上有一条狗挡着,车子停了一路,后来没多久,前面那一截就发生了山体滑坡,狗子救了不少人呢!】
看到这些话,挖车老杜拍了拍大腿:“不会吧?”
他下了挖机,第一次近距离看向小水牛,冷不丁竟然和它对视上了,牛牛瞪圆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哞哞哞地一叠声叫了起来。
牛牛顶着弯弯的发黑的水牛角,甩了甩小尾巴,一摇身竟然站了起来。
蹄子哒哒哒的朝他走来,一边走,一边哞哞哞地叫。
【呜呜呜,小水牛好可爱啊!大眼睛长睫毛,如果不是块头太大,真想养一只!】
【快看,它朝老杜走过去了,它要干啥?】
挖机老杜顿时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主播!主播!它咋了?它不会是要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