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邀请我去那边学习关于画画的事物,一去就要去上两年,因为资源也多而且没什么金钱负担就答应他们的邀请了!
  然后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翻墙,不过大家可以去微博找我玩,连结在下面可以自己戳友><
  然后也偷偷告白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支持我的大家。我要在这边许愿希望你们两年后还能记得我!
  大概是这样!!有想到什么我会尽快再补上(鞠躬)」
  隔天早上莫向隅在家泛着傻笑滑社群时,见着消息后拿着马克杯的手都不稳了,笑容瞬间冻结。
  时空像是被切断,上一秒莫向隅还能因为生日贺图高兴到飞天,在下一秒却愕然至说不出话来。他反覆确认这真的是「云海」发的贴文,先前那些悠间烟消云散,两撇眉毛蹙得成「川」字。
  她要走了,要去中国,两年。可能联络不到。
  世界消了音,莫向隅再也听不到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和电视机内人们的交谈。他一直认为小说里「内心一片空白,只有虚无的嗡嗡声在脑内回盪」这类描述太过浮夸,这一秒他才知道这千真万确。
  莫向隅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到学校、如何结束泳队训练、如何熬上一天课程、如何回家的。
  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一天将近深夜,莫向隅处在满室黑暗,只剩手机蓝光映在自己脸上,刚刚发送出去的讯息正等着心上人回。
  「什么时候。」
  经过一天消化,虽然内心仍纠结如一球毛线但多少接上了思考回路。若宋允涵要出国已经是板上钉钉,莫向隅说什么也要送机。
  讯息回得很快:「什么什么时候?」
  但他见宋允涵文字冰冷,一点也没察觉自己的不捨,内心更是揪得一塌糊涂:「你要去中国。」
  对方先是已读,每一秒都漫长地刻进莫向隅骨子里。「4.29」
  莫向隅愣了一秒,他对这个日期不陌生、常常听人提,尤其是在最近——
  好不容易接起来的思考回路再次断掉,莫向隅将手机萤幕切了黑,也顾不着这是第一次已读宋允涵。
  ——四月二九,市区分组游泳比赛。
  *
  莫向隅失眠了。
  他整张脸枕头里反覆问着自己:这他妈狗血的跟什么似。
  如此认真喜欢一个女孩子她却要出国、登机时间自己却抽不开身——莫向隅都能自嘲是不是当天淋雨跑步追她算了。
  莫向隅烦恼的不是距离问题,而是在宋允涵去了中国之后,他哪有还有身分继续胡缠乱打?他才不要承认彼此只有粉丝、绘师这样的关係,但他们就连同班同学都快算不上。
  莫向隅将脸往枕头更深处埋,几声呜咽却不禁流出。
  隔天他掛着黑眼圈上泳队报到时,眾队友见事情不单纯没胆再开玩笑,围着问了遍自己还好么,精神差到连教练都让他缓缓。
  距离比赛不到两个礼拜,他却遭遇这样难题,一时半会实在提不起精神骗大家自己没事——有事,事可大了,心爱的女孩子要走了,自己却不能送她一程。
  能怎样。
  时间照样走,比赛还是得参加。
  莫向隅只能骗教练说自己没睡好会尽快调整。他将宋允涵这人从心上分割出去,不让她影响自己。
  但当莫向隅浑浑噩噩地回到班上,视线所及只有她和徐彦硕交谈的身影,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释然。
  看着两人的身影思索一会儿,莫向隅才意识到她要出国一事并不是突然间爆发,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即有机可循。像是她前阵子向徐彦硕问关于微博的细节,和最近粉丝专页贴文中不经意带上的简体字都是线索。
  莫向隅恨自己怎么到现在才想通,当初像个白痴催眠自己她只是想拓展视野。那才不是单单「想往对岸绘圈发展」而是真的要这么走了。
  课间休息时他蹙着眉赶到宋允涵身边,声音低哑:「为什么现在才说。」
  她和徐彦硕听闻停下交谈,两人听得出莫向隅在指昨日公告一事,瀰漫的低气压让莫向隅感到极度灼热。
  还没等到她开口,徐彦硕倒先插话了:「够早了啊?其他同学甚至都还不知道宋允涵要出国咧。而且她发在网路上也就是想让粉丝不要担心而已,又没义务。」
  莫向隅在把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根本没身分说这么衝的话,而感受到她和徐彦硕站在同一立场的氛围后,莫向隅垂首叹了口长气。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些什么、慌些什么。是因为徐彦硕比他早一步知道宋允涵要出国,还是心疼自己这半年来的喜欢,在她的眼里却只是粉丝、绘师这样的关係?
  而她始终没说上话。莫向隅甚至心寒地篤定若现在是在校外,宋允涵肯定是那副事不关己、摆弄手机的模样。
  莫向隅五指在腿侧收紧,半闔眼帘不想透露情绪:「我知道了。」
  他闷了许久的纠结倾泻而出,莫向隅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揣得是什么样的情绪在讲这段话,恼羞也好、自尊作祟也罢,他就只是想让宋允涵用正眼瞧自己一眼罢了。
  「我只不过是捨不得我他妈的那么喜欢你,却在你要离开前连一句『好好努力』都心疼到给不了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