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俏风情的周涟蕴,并不是个随便的人,她只是乐悦于男女的轻言情之间,即便在面对比她小的张本民,也会释放出点娇怨来。
“唉,姐姐我在同行间都没脸了哦。”周涟蕴在见到张本民时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咋了这是?”张本民挠挠头,“俺这刚一来,你咋就诉苦了呢。”
“当然是因为你喽。”
“啊哟,跟俺还有关系呐?”
“那当然,就是你这批桥的设计。”周涟蕴说着,把带来的设计图推到张本民面前,“你都不知道中间的改动有多少!甲方不懂还装懂,在设计上指指点点,导致我们的工作量成倍增加,看上去是十座桥,但实际上得有二十座桥的工作量。”
“哎哟,俺还不知道这些呢。”张本民惊讶道,“下面各个乡里头懂个啥?还对你们的设计图提意见?”
“嗐,别提了。当然,有两三座是高主任那边提出来的,也确实合理,那倒没什么。”周涟蕴道,“哦对了,说工作量大,还有另外个原因,就是战线太长。你不知道哦,那十座桥几乎涵盖了咱们春山县整个西部山区,每次勘探的时候,小腿都要跑断了呢。”
“真是辛苦你们了,要不等结算的时候,多给你们一点费用,好歹也算是俺的一番心意。”
“嗯,还真别说,开始的时候我这边要价也低了,现在算纯利润,一座桥也就赚一点点,那么大劳动量和这么低的报酬,都不好意思跟同行讲,否则会被骂白痴的。”周涟蕴道,“不过怎么说呢,当初不都是看在高主任的面子上嘛。”
“周院长,你放心,俺绝对会感谢的,要不还真对不起你和你的团队。”张本民很是难为情地道。
“算了,说好的事情就是约定,怎么能随意变呢,要不也没了规矩。”周涟蕴用嗔怨的眼神和笑容看着张本民,“再说了,你是小弟弟,怎么也得让着你点不是?”
“嗐嗐,那,那俺就多买点礼品吧,心意总归是要表示的。”张本民憨憨地一笑,“周院长,还有个事啊,就是之前你说的,要帮俺介绍个技术员到工地上用的。”
“哦,截洪沟桥马上就要开工了吧。”
“工人已经进场了,几乎都是些土八路,包括带队的,虽然以前修路建桥的活也干过,但还是不够专业。”
“那是得抓紧找个专业的技术员,毕竟是桥,质量一定要过关!”周涟蕴思忖了下,“这样,今晚你请客,我把单位一个姓石的老干事叫过来,他已经退休,但技术绝对过硬,又被院里返聘了。”
“技术是重要,人品也得考虑啊。”
“石干事为人没得说,要不院里也不会返聘他。等晚上吃饭时,你跟他聊几句就会知道的。”周涟蕴道,“介绍石干事到工地,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你们要合得来,到时你的预制厂不也能用?厂里的技术员肯定也是少不了的,要不生产的梁板老是不过关作废,那可就亏大了。”
“哦,明白,俺到时给石干事弄个技术副厂长头衔,工资高高的,应该可以吧?”
“头衔和工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得让他心里舒坦。”周涟蕴道,“他不缺钱,以前是设计院一个下属单位的小头头,钱还是有的,他就是想让退休生活不枯燥而已。”
“那个容易,保证让他能焕发第二青春的活力!”张本民哈哈地笑道。
周涟蕴一撇嘴,“你可别乱来啊,老同志经不起折腾,那种场合还是少去为好。”
“周院长你想多了吧,俺也没说要去那种地方呀。”张本民忍住了笑,现在跟周涟蕴还不是太熟,玩笑不能乱开。
“你有数就行,那就这样,晚上见。”周涟蕴看看手表,“我得先走了,有个比较关键的会要开,还不能缺席。”
“好的周院,你先去忙。”张本民道,“晚上吃饭,咱们找个小饭馆咋样?”
“吃饭的地方在哪儿无所谓,关键是酒要好一点。”
“明白!”
晚上的事就这么敲定,张本民挺高兴,与周涟蕴分开后便转开了,这次来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购买设备。
北城区是老商业区,五金机电城、建筑材料市场、木材市场和二手货交易市场都在那边,张本民一路晃过去,顺便记下了不少规模小一些的专营店,比如管材、水箱、施工用品、劳保等,都比较实用。
对张本民来说,仅就目前而言,五金机电城是大而不实,远不如其旁边的小门面店来得实惠。就拿电焊机和振动棒来说,两样加起来,五金机电城要比西面一个小路口旁的永丰建筑机械门面店贵几十块钱。
一样东西还能两样用?当然是拣便宜的买。张本民一头扎进永丰机械店,跟老板使劲砍了一番价。他说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出于信任,都没到别的地方看,一个劲儿地就奔了过来,还能不便宜点?另外,好生意不是一次性买卖,这次能来,就意味着还有下次,而且还会介绍其他朋友前来最后,张本民不但买了电焊机、振动棒,还买了搅拌机和小翻斗车。
老板娘在一旁看了连连摆手,让张本民不要再买了,因为他给的价格太低,所以买得越多,他们就亏得越多。
满意的张本民离开永丰机械后,又进了不远处的红旗电缆门面店。
店主是个女的,一副高冷的模样。
“美女!”张本民开口这么称呼。
店主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放在当下来说,那可是实实在在、赤赤*果果地赞美啊,脸皮薄的话顿时就会脸红的。“你,要干啥啊?”她仰着脸,居高临下地问。
“买东西啊,要不然来你店里还能干啥?难道是来玩的么?”
“咿,你这小孩说话可不太上路啊,傲气得很嘛。”
“俺也奇怪着呢。”张本民挠挠头,“平常俺可不是恁样的,难道是”
“是啥?”
“是被给你传染了?”
“”店主歪起了头,“你是来找事儿的吧?”
“找乐子?”张本民假装听错,皱起了眉头,随即两眼放光地道:“嘿哟,还真瞧不出来呢,你这店里头还有别的服务?!”
“你找打是不是!”店主一瞪眼。
“不不不,谁会主动找打呢,好好皮干嘛要找膏药贴,是不?”张本民连连摆手,道:“开玩笑呢,就凭你这张脸,也不可能有别的服务啊!”
“嗯?”店主又一皱眉,“我这脸咋了?”
“当然是美啦,美得让人都不敢靠近呢!”
“嘁!”店主一晃下巴。
“不但美,而且还”张本民说到一半停住了。
“还啥?”
“不敢说了。”
“说!”
“说也行,不过等会俺买电缆的时候,你给便宜点。”
“行。”
“俺就是觉得吧,你不但美,而且还特别高傲、冷漠,当然,这可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说你的气质高,就像白天鹅一样。嗐,咋说呢,总之就是你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
“我还没见过这么能夸人的呢,就只管胡说吧呢。”店主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展露出了笑意。
“咋成胡说了呢,那可都是坐石头上放屁——说的是实(石)话呐!”
“呵呵”店主弯腰笑了起来。
“唉,你甭笑,咱们谈点正儿八经的事。”张本民指指一排电缆,“哪种既便宜又耐用?”
“你真要买电缆?”
“俺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做什么用?”
“主要是建筑工地上,然后厂子里也偶尔用用。”
“那不能用太差的。”
“能赊账么?”
“”店主削着眼道,“我都没准备赚你的钱,你还要赊账?再说了,我们根本就不熟,怎么敢赊账给你?”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见面还钱的时候不就熟了嘛,你着啥急呢,难道就恁么想跟俺加深认识?”
“去你的吧,我发现你这小嘴特别能说,一般来讲,能说会道的大多是骗子,你是不是个小骗子?”店主说着,还真警觉了起来。
“嗐,你看你。”张本民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瞧你也不小的一个人了,还一惊一乍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说完,拿出一沓十块面额的票子,“不欠账,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店主抿了抿嘴,“呶,瞧瞧,你有钱还要赊账,分明还是有小心思的。”
“也不是要赊账,货到付款不行么?电缆恁么重,你看俺能拿得动?你得送货上门呢。”张本民道,“先付点订金咋样?”
“早说呢,当然行喽。”
“那,给个进价,行不?”
“不行。”店主摇摇头,“我要雇人送货上门,那不得花钱呐。”
“当然要刨除各项费用支出的,然后在最低价上再给个友情价。”
“最低价上的友情价?”店主吸了口冷气,“那还不是要让我亏本么?”
“你看你,年龄比俺大,心眼却比俺还小。”张本民摇摇头,“行吧,你看着办,想赚多少就赚多少,谁让咱们有缘呢。”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多要你钱的,而且质量更让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