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蒋硕凯抱着必死之心,在等待着死亡那天的到来,然后,一了百了,彻底解脱。
反正他的人生也不会比死去更烂了。
但是——
沈婠来了!
是希望,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他不像沦落成夏凯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他将祈求的目光投向沈婠。
高傲的灵魂第一次卑微地对人低头。
只因——
他想活着!
夏凯对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实在太了解了,自然能看懂他眼中神情所代表的含义——他要离开了,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不!我不同意!”他扯着嗓子,脖颈青筋暴突,双颊涨红。
蒋硕凯不为所动,满眼冷漠。
夏凯僵硬地扭着脖子,转向沈婠,是了,就是这个女人要带走他的好兄弟。
“你是谁?跟蒋硕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睡过了?”
随着他每一句出口,楚遇江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爷的女人,那就是辉腾未来的女主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欲给对方点苦头尝尝,谁知沈婠比他更快一步,上前,踹倒,然后一脚踩在对方脸上,肆意碾压。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臭。那就让我告诉你,什么叫——规矩。”
“你个臭婊……啊!”
沈婠在他出口成脏的瞬间,脚下狠狠用力,鲜血自男人嘴角淌下,蜿蜒到地面。
“你……找死……我的保镖不、不会放过你……们……”
“是吗?那我等着。”再次加重力道。
男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沈婠收回脚,鞋底沾了恶心的东西,让她忍不住皱眉。
楚遇江适时送上一块手帕,“用这个。”
她接过来,丢在地上,脚踩上去,呲了几下才算完。
楚遇江:“他说的保镖已经被我们带来的人控制住。”
沈婠点头,对上蒋硕凯隐隐崇拜的眼神,她忍不住皱眉:“不送医院在这儿愣着干嘛?”
她还以为蒋硕凯已经被送走了。
“……谢谢。”担架上的男人脸色惨白,眼睛却明**人。
沈婠勾唇:“我要的可不止一句‘谢谢’。”
“我知道你要什么。”
“所以?”
“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沈婠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先养好身体吧。”
楚遇江上前,低声询问:“那个人,打算怎么处理?”
沈婠没表态,径直看向蒋硕凯:“你说呢?”
后者一愣。
怎么处理?
轻描淡写又漠不关心的口吻,就像处理一件旧衣服,一双旧鞋子。
是扔是埋,抑或是留,都没什么所谓。
蒋硕凯第一次对沈婠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
命在她眼里轻得不能再轻。
规则法度束缚不了她的手脚。
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蒋硕凯:“我能有什么选项?”
沈婠想了想,对楚遇江:“你来告诉他。”
楚遇江上前,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蒋硕凯浑身一震。
“你们……”
“想好了吗?只给你五秒钟,四三二……”
蒋硕凯脱口而出:“他那种人不配活着!”
沈婠哦了声,冷淡又漠然,率先抬步往外走。
楚遇江留下来处理善后工作。
当晚,蒋硕凯被送往市中心医院救治。
凌晨三点,他母亲从另外一家医院转过来,还是住在之前的病房。
翌日,七点半,有人在码头的公共厕所发现一具男尸,倒在厕所隔间里,手握注射器,面上没有任何痛苦,相反,嘴角还隐隐挂着微笑,仿佛踏入美丽梦境,飘飘欲仙。
市警察局接到报案紧急出动,法医初步判定系摄毒过量致死,排除他杀。
第三天,起航学院官网通知栏上用加红加粗的字体发布了对校董夏子明的调查结果,确凿罪名包括论文造假、收贿受贿、滥用职权……
一时间,教育界震荡不已。
要知道夏子明是他们这个圈子里领头羊、先驱者,如今爆出负面丑闻,还是起航学院亲手撕开的,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谁不知道沈春亭和夏子明关系密切,如今说掰就掰,不少人选择观望。
但也有一半的人不相信这个调查结果,在网上位夏子明喊冤。
直至,宁城警方介入调查,于三天后发布网络公示,不仅肯定了起航学院调查结果的真实性,还表示夏子明已认罪,那些不明真相的“请愿者”可以散了。
入院第四天。
蒋硕凯拿到了属于他的结业证书。
大男孩儿背过身去擦了把眼泪。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沈婠把手里两份文件夹递过去,“看看,想去哪里。”
蒋硕凯满脸疑惑地接过来,翻开,第一份是有关“洋葱视频”网站的详细资料,第二份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基本资料以及各种参数报表。
“什么意思?”
“这两个公司,你看看想去哪一个。”
“你在帮我找工作吗?”
“不是,”沈婠摇头:“我在替我的两家公司物色新任CEO。”
蒋硕凯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沈婠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首先,这两家公司是她的。
其次,她要他担任CEO,替她管理其中一家。
最后,哪一家,他可以自行选择。
蒋硕凯用震惊的眼神看了沈婠足足二十秒,然后,“你确定,要我去?”
女人面色骤沉:“不是说当牛做马?怎么,你想反悔?”
“……不是,我怕自己无法胜任。”
“得了吧,这可不像你蒋硕凯嘴里说出来的话。”
“Well,我个人是很有兴趣的。”这才是他——聪明,骄傲,自信。
沈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生于泥淖,并不可怕;掉进尘埃之中,也不值得恐惧;只要心下无尘,眼望高处,那么这个人站得再低,他的视野也不会狭小,因为他在竭力望远。
蒋硕凯:“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是我?”
好像沈婠看中的每一个人都会问这个问题。
她轻笑:“我之前就说过了。”
“有吗?什么时候?”蒋硕凯努力回想,毫无头绪。
“年前聚会那天。”
她说了什么吗?少年暗忖。
哦,想起来了。
她说她——
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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