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宁城机场,私人飞机专用的贵宾休息室外。
当同一个空姐第三次推着小推车路过门口并假装不经意朝里面张望的时候,两个黑衣保镖的注意力终于落到她身上。
“你——”左边那位上前,西装掩藏不住一身肌肉,虎目猛瞪,语气凶狠,“看什么看?!这里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走动,赶紧离开——”
空姐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勉强保持住微笑,硬着头皮上前:“您、好……我是机场地勤,专门负责这间休息室,为贵宾提供优质服务……”
保镖眉心一紧:“说重点。”
“请问里面的乘客需要点餐吗?”空姐紧张得快哭了。
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带保镖的客人,但也没这么凶啊?就好像里面的人分分钟会遭遇袭击,随时都可能被暗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戒备与警惕。
至于吗?
又不是皇太子出巡……
两个保镖对视一瞬,彼此交换眼神,其中一个用身体将女人拦在门外,顺便阻隔窥探的视线,而另一个则推门入内,不出意外,应该是去请示里面的人了。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空姐余光轻轻一掠,说来也巧,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形,虽然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两秒,却也并非毫无所获。
只见一片白色掠过,像人走动时敞开的外衫衣角。
看长度,应该还是件袍子之类的衣服。
所以,什么人会穿纯白的棉质大褂?
空姐的第一反应很直接——医生!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谁出门会带着医生?
就算是个重要人物,配备了医务人员不应该也是便装出行,怎么会穿一身白大褂故意惹人瞩目?
除非……
这个医务人员正在工作!
嘶!
也就是说,这一行人里可能还有病人?需要医生随时照顾,想来病情不容乐观。
能用私人飞机进行转院,还能住进这间顶级贵宾室,这可不是单单有钱就能办到的……
空姐立马低下头,为自己大胆的窥探捏了把汗。
很快,进去的保镖从里面出来:“要一份牛排和蔬菜沙拉。”
“好的。”空姐甜甜一笑,推着小车作势往里。
保镖皱眉,伸手拦她:“你做什么?!”
“里面的贵宾不是需要餐食吗?”空姐被吼得直发愣。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东西给我,不需要你送。”
“……哦,好的,请稍等。”说完,赶紧俯身从小推车里取出两份锡箔纸密封好的餐食。
保镖一把接过:“行了,赶紧离开。”
空姐不敢多留,更不敢回头多看,脚下迈得飞快。
一溜烟儿就没影了,脑海里却忍不住掠过那片白色的衣角……
扣扣——
“进来。”
保镖推门而入,低着头,态度恭敬:“先生,您的餐食。”
只听一道沉凛然的嗓音响起,“拿过来。”
保镖愈发敬畏,下意识将身体躬得更低,双手奉上。
“出去吧。”
“是。”保镖转身瞬间,余光瞥见先生将两份餐食中的一份亲手递给身旁女人,语气温柔:“阿岚,是你喜欢的沙拉。”
“我吃不下。”女人语气冷淡,看都不看一眼。
保镖忍不住心惊胆颤,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先生说话。
就算有,如今也不知埋在哪抔黄土下。
但令人惊讶的是,一向威严近乎冷苛的先生竟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反而轻声宽慰:“我知道你担心儿子,可是自己的身体也不能不顾,马上就要登机了,这一飞就是三个钟头,你多少吃一点……”
保镖跟在男人身边已经好些年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
如果不是纵容,像宁城这种小地方,只怕先生这辈子都不屑踏足。
可最终他还是亲自来了,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分量不轻。
保镖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才足以令人先生这样的人物也不由倾倒?
可惜,到底没那个胆子。
拉开门出去之前,还听见先生在哄那个女人吃东西,一口一个“阿岚”,从未有过的耐心与亲昵。
嘶……
可能这一趟回去,整个严家都要变天了。
杨岚看着再次递到自己面前的餐食,眉心骤拧,语气也变得不耐烦:“我说了不想吃!”
吼完,空气一滞,安静得有些可怕。
旁边正忙的医务人员动作也不由放轻,带着一种战战兢兢的小心。
生怕那位受了气,舍不得对自己女人发火,便一个不爽迁怒到他们身上。
严恪看着杨岚,手里还拿着那份沙拉,眉目微沉。
虽已年过半百,但男人黑发茂密,不染一丝霜雪,轮廓线条干脆利落,一双漆黑的瞳孔幽邃暗沉,只是额心印痕较深,可见时常皱眉,却半点无损他的英俊和风度,反而更添威严。
杨岚早在吼完那句话后,便垂下双眸,看似无措,实则借以掩盖其中闪过的懊恼。
这段时间沉浸在他给予的宠溺中,安逸舒适的日子过太久,险些让她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京平四大家族之一严家的掌权人,真正的天之骄子,立于权势之巅,远非沈春江所能及。
“抱歉……”杨岚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宁城沈家的豪门太太,只是一个离过婚又接连失去儿女的无助妇人。
如今的她,就像水面的浮萍,风一吹就会散。
只有牢牢攥住严恪的心,才能有望翻身。
可这样的男人,心哪是你想攥就能攥住的?
她如今所倚仗的不过是两人那段带着遗憾的回忆,和男人求而不得却蠢蠢欲动的征服之心。
因此,杨岚给他的距离不能太近,否则掉价;也不能太远,会伤到男人自尊。
说到底,还是一个分寸把控。
怎样若即若离,如何欲拒还迎,这些都是学问。
曾经的杨岚稳坐沈家女主人的位子,即便沈春江对她不甚热情,她也不至于学那些情妇小三儿的做派,用狐媚的伎俩去勾男人。
可如今,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憎恶的模样。
自甘堕落地跟在男人身边,无名无分,和那些的情妇有什么区别?
哦,有区别。
她还为男人生了个优秀的儿子!
就像古代的妾,无子可发卖,有子却不能随意打发了。
哪怕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要给孩子母亲应有的体面,如此才不堕主人名声。
思及此,杨岚将头垂得更低。
从男人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因不安和局促而颤抖的睫羽,宛若当年她被沈春江那个窝囊废亲手送到他面前时的青涩与无助,带着我见犹怜的脆弱,美得叫人心惊,迫不及待想要据为己有。
如今的杨岚与当年的女人奇异般重合在一起,严恪多年的遗憾在此刻终于得到圆满。
心也随之软化,沉声一叹:“你啊……”
两个字,泄露了多少无奈和宠溺。
杨岚抿了抿唇,借此掩饰几欲上扬的弧度。
她知道,她赌赢了……
在男人将她揽入怀中的瞬间,杨岚轻声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阿谦一天没有脱离危险,我就一天不得心安,怎么吃得下饭?你说我们的儿子会不会……会不会……”
说到最后,杨岚泣不成声,整个人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宛若狂风暴雨中不堪打击的梨花,凄美又惨然。
严恪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目光却径直穿过一群医务人员,投向临时床架上闭眼沉睡的人。
这是他的儿子,他和杨岚的骨血,却没想到会在这样情形下父子相见。
“放心,京平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一定能够治好阿谦。”严恪腮帮咬紧,斩钉截铁。
却不知是在安抚杨岚,还是宽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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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哥没死,大家应该都猜到了吧?只有换个身份,换个姓氏,他和婠婠才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可能,所以他放弃一切,不惜以命为代价,来博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该怎么说呢……可怜可悲,却又至情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