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推门进去的时候,三子醒着。
见到她,下意识想要坐起来。
“免了。躺好。”
三子又重新倒回去。
“这趟收获如何?”
他眸色一暗,似有凝重:“......还是没能找到。”
沈婠表情不变:“如果这么容易,那就不是屏家嫡系了。”
三子一默。
这几年但凡收到有关屏家的消息,沈婠都会让他亲自前去探查,从无例外,即便永远都是空手而归,下次再有风吹草动,她还是会慎而重之。
宁可认错,也不放过!
“伤怎么来的?”沈婠突然开口。
男人猛地回神:“没有找到屏家嫡系的居住地,但回来的途中撞上了朝江一脉。”
“认出你了?”
“......应该没有。”他当时戴着帽子,而那几个又是生面孔,应该和他不是同一批。
朝江一脉打手无数,他跟二子又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对方不可能认得出来。
“那你的伤?”
“是我当时避得太急,撞到他们其中一个身上,之后两句话没谈拢,就......动了手。”
沈婠:“所以,打赢了吗?”
三子:“!”
“输了?”
“没......”他否认,“三对一,对方伤得比我重。”
言下之意,应该算打赢了......
“嗯,这还差不多。”沈婠点了点头,“朝江那边你多留心,为了避免麻烦,你和二子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
屏家对逃奴的处理态度一向是“虽远必诛”。
沈婠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疯狗,倒不是害怕被咬,而是担心节外生枝,扰乱现在的计划。
三子点头:“交手之后,我抹掉了所有****,隐匿了行踪才回来的,对方就算想查,也能很难顺藤摸瓜。”
“你能考虑到这些,知道怎么处理善后,很好。”
三子动了动唇:“那屏家嫡系......”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一天两天。你那边继续追查,我这里从宋家入手,双管齐下,总能找到突破口。”
最后一句沈婠语气坚定,眼里爆发的光亮似烈日灼烫,又像利剑出鞘。
三子想说,我们等得起,赞赞未必有这个时间。
但目光触及沈婠冷清倔强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当年,他和二哥给沈婠注射了有镇定作用的针剂,之后沈婠怀孕,药效残余在身体里,进而影响到孩子。
赞赞出生的时候几乎没有心跳,经过几个钟头的抢救仍然毫无起色,医生已经放弃了,决定通知产妇及其家属这是个死胎,就在这时,小家伙才像奶耗子一样微弱地哭出声。
在NICU待满三个月,钱流水一样花出去后,小家伙才总算捡回一条命。
但这并不是结束,煎熬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一年的时间,赞赞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高烧肺炎还算轻的,手术室进了无数次,几乎每次都是从死神手里抢人。
如果不是沈婠足够有钱,而赞赞又极其幸运,恐怕这孩子早就没了。
但上天是公平的。
没有给赞赞一个健康的身体,却给了他一颗聪明的大脑。
七个月,别的孩子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学习说话的时候,他连哭声都是哑然静默的。
医生检查之后却说孩子发声系统正常,不是哑巴。
他会好奇地打量四周,也能听周围的人说话,但就是不愿开口。
等他慢慢学会了翻身、坐、站立,能够控制平衡,最后小腿迈得哒哒起风,能跑能跳的时候,语言技能却仿佛永久停滞在出生那一刻。
赞赞成了不会说话的孩子。
如果只是这样,不会说话也没关系,只要健健康康,沈婠再无他求,但现实远比想象中来得残酷。
由于母体注射过针剂,且成分不明,残留药物对胎儿免疫系统造成破坏,赞赞的身体一直很差,一个小感冒就能威胁到生命,一次花粉过敏都能引起窒息性休克。
伤不得,损不得。
每年与《体检报告》同时出来的还有《智商测评》。
这个测评是按MENSA标准,从注意力、观察力、逻辑思维、想象力和记忆力这五个方面进行考察,通常30题,换算成智商是148,即加入MENSA***的门槛。
赞赞的最终得分是160,彼时,他才两岁。
并且这个数值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时他年龄增长,知识储备增加,呈现出递增的态势。
结果出来的时候,沈婠也惊了。
随之而来的不是欣慰,也不是喜悦,而是比之前更深的忧虑。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如果可以,沈婠宁愿儿子笨一点,也要他此生顺遂,喜乐无忧。
这个世上从来不乏聪明人。
但聪明不是特权,在获取便利的同时,也意味着比普通人承担更多,肩负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