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回来啦——”
沈婠和两个孩子到家的时候,钟玉红刚好站在院儿里。
身上还穿着黑色旗袍,一看就是出席了葬礼,还没来得及换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对方主动招呼,沈婠也客客气气地回了句:“宋太太。”
随佣人一样的叫法。
钟玉红眼神微滞,没说什么,两人一同进了主屋。
这时,佣人端着托盘入内,一个白瓷炖盅放在上面,旁边还搁了一套碗和勺。
“太太,燕窝好了。”
“再去拿三个碗来。”
“是。”
钟玉红转头朝沈婠笑道:“燕窝补人,你跟两个孩子都喝点。”
沈婠美眸流转,不知想到什么,竟然没有出言拒绝。
“太太,碗来了......”很快,佣人折返。
钟玉红亲自将炖盅里的燕窝分作四份,自己那碗放着不动,先去喂清清。
本来她还想喂赞赞的,可惜,小家伙不给面子。
沈婠适时开口:“没关系,把勺子给他就行,他能自己吃。”
老太太见赞赞做得有条有理,一点儿没洒,眼里不由闪过心疼:“他还这么小,会不会......”太苛刻?
话没说完,就被沈婠开口打断:“男孩子不用养得太金贵,有些事迟早都要学。”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还小。”
饶是端方知理如钟玉红,也不免犯大多老太太共有的毛病——溺爱加护短。
沈婠没有再争,却也不接赞赞手里的碗,还是坚持让他自己吃。
无声抵抗,近似挑衅。
说实话,钟玉红有那么一瞬间不满达到极点,但很快,她调整好情绪,笑得毫无芥蒂:“说得对,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你也趁热喝......”
她招呼沈婠,后者没有推辞。
倒是赞赞看着碗里口水一样的燕窝,小眉头紧了紧,不过还是喝了。
“我也寄几来......”最后,小姑娘也不让喂,老太太只好作罢。
她端起碗,勺还没送到嘴边,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沈婠,状若闲聊般开口,“今天又带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了?”
“嗯。”
“去了哪里?”
“****。”
“人多车多,”老太太一顿,提着笑,“有什么好玩的?”
“商场一楼有儿童区。”对答如流。
无论语气,还是神态,沈婠都表现得太过自然,钟玉红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下一叹,顿感棘手。
她垂眸,喝了口燕窝,也顺势敛下眼底深色。
沉默持续了两分钟,期间只能听见碗和勺碰撞的轻响,以及小姑娘咂吧嘴的声音。
直到,宋恺峰进屋,钟玉红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替他接住外套。
“回来啦?”
“嗯。”
“人都送走了?”
“走了。”
待钟玉红转身将外套挂到衣帽架上的时候,宋恺峰径直走到沈婠面前:“你在正好,来趟书房。”
声音听起来不算严厉,却也并不和善,压抑着冷肃,莫名透出几分凉意。
沈婠执勺的手一顿,然后喝掉最后一口,放碗起身,转而对上老太太欲言又止、几多复杂的眼神,她别开视线,淡淡“哦”了声,跟在宋恺峰后头。
书房。
沈婠第一次来,却并不怎么好奇。
宋恺峰坐到他平时常用的那张椅子上,抬眼瞬间,凌厉乍现:“我想,你应该有话说。”
“?”沈婠目露茫然。
他轻笑一声:“需要我问吗?”
她仍是讷讷。
“好,那就我来问,你来答。两个孩子被晓京带走,你比我们还早赶到医院,怎么解释?”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我做错什么了吗?”
宋恺峰老眼微眯:“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下落?或者,我换种问法,在背后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沈婠皱眉不语,看表情似乎在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老爷子冷笑:“宋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撒野的地方!外界有多少眼睛盯着,又有多少人包藏祸心,宋氏一族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但凡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不允许任何一个别有居心的人出现在宋家,扰乱原有的平静。”
“您怀疑我和其他势力有勾结?”沈婠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所在。
宋恺峰对她的一点就透十分满意,同时也存在不显的忌惮与防备。
聪明的女人往往更难掌控,自然引起的变数就更大。
沈婠能在他之前找到潘晓京,若说没有旁人助力,单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
“你的行为和表现,让人不得不怀疑。”
“所以,您叫我来书房,就是为了这个?好,”沈婠双手扶住桌沿,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