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6章 论道（上）
周凡抬头看向了虚空之中，目光有些迷离的说道。
“每个修仙之人的心中都有一句话，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殊不知也正是因为无情，天道才能成为天道吧。”
这一句感慨搞得寻道子都有些迷茫，他还真没听过这种解读，不明白周凡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周凡接着说道：“师尊，你可曾记得你这一世立下的宏志？”
这个问题很明显，问的就是转世重修之后的经历。
寻道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自己这一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用鸿天超圣的眼光来看，这句话简直如同儿戏。
但是现在被周凡提起来，他总觉得当时说出这句话时的意境非常玄妙。
似有靡靡之音曾经出现，他貌似抓住了什么，但又一无所获。
如今再以鸿天超圣的见识回忆起来，当初他应该能得到大机缘，可惜就那么被自己错过了。
可惜的同时，他有些震惊的说道：“周凡，你不会是以那个为目标，才做的这些事情吧？”
“是的。”
周凡很肯定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之后表情严肃的说道。
“师尊当时看到天下疾苦，曾放出豪言，医者当以医天下为己任。”
“当然，这句话有很多人都曾经说过，只不过语句有所不同罢了，但是大多数人也就是说说，却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寻道子说道。
“包括师尊在内，也只是将这句话当成了一句空谈吧？”
“呃……”
寻道子竟无言以对。
诚然，当时他正在解救一次瘟疫，以他一人之力真的很难将所有人都救活。
而那场瘟疫的起源是一场战争，因为死尸太多，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才引起了波及范围甚广的灾祸。
那时的他忽然心生感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穷尽，就算他当时有培养弟子，在大灾大难面前也不一定能管用。
如果可以从事件的源头遏制，那么就可以制止这场灾难，所以他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的意思是天下太平之后，各种灾祸就会少之又少，病痛也将会随之减少。
但是想做到这一点何其艰难，所以他也只是当它是一句豪言壮语，连付诸行动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如今被周凡从新提起，就算两世为人的他，脸上也有些发烧。
周凡见他一直不说话，便接着说道。
“你可是曾经站在最顶点的位置上，可曾看清这世间纷纷扰扰究竟为何？”
周凡现在已经不是在求教，而是跟一个有尊圣经验之人开启了论道模式。
寻道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仔细思索了一番，才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虽然俗套，但是说的却是一个事实。”
“或许你会说我功利，但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事，就算是你也不会去做吧？”
这个观点周凡同意，但是解读的方式却不一样。
“的确，权衡利弊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个利要分好几种。”
“只为自己而不管他人，那叫损人利己；能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但依旧以自己为主，那也是一种自私。”
这种解读让寻道子十分的难受，皱着眉头说道。
“按你的说法，只有心怀天下大义者，才是最无私的，你这说的不就是圣人吗？这天下真的有这种人的存在？”
“圣人！”
周凡重复了一遍这个称谓，轻声说道：“那就要看每个人心中怎么定义圣人了。”
“你把心怀天下大义者叫做圣人也无不可，毕竟他是以大义为先，个人小义可以舍弃掉。”
“但是我以为，天下大义要有，个人小义也要有，舍己而为人并不可取。”
这句前后矛盾的话，让寻道子更加的不解，皱着眉头说道。
“周凡，你到底想说什么？小义不能舍我同意，可是舍己为人居然不可取，那你怎么心怀天下大义？”
周凡淡然一笑，轻声问道：“师尊，在你尊圣巅峰之时，开辟了三十三重天，为仙域苍生造福之时，可曾想过舍己为人？”
寻道子回忆了一下，直接点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的目的很自私，就是想找寻突破境界的途径。”
“但是到最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的确产生了舍己为人的想法，心想着能为仙域做出贡献，就算是身死道消也值得了。”
“也正是这个想法出现后，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最终不但成功开辟了三十三重天，而且我还没死。”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还是很自得的，毕竟那是他最辉煌的事迹。
周凡也轻轻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是大功绩，他也不可能说出什么贬低之词。
只不过他想通过这件事情，来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师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你不幸遇难，三十三重天就不会出现，现在还会有人记得你吗？”
“这个……当然不会。”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寻道子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周凡接着说道：“就算你当时成功了，可是现在的结果呢？”
“所谓舍己为人，也就是完全抛弃自身利益，将所有好处奉献给旁人，这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但是……”
“你舍弃了自身利益之后呢？或许会收获流芳万世之名，可那又如何？”
“就像现在这样，的确有人记得曾经的你，可大环境又曾有过什么变化？”
“……”
寻道子沉默了。
周凡说的没错，虽然多了一个三十三重天，可是仙域的整体大环境依旧，甚至远不如他那个时代。
如果这么看来，自己所作之事貌似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开辟了三十三重天有些多余呢？”
“呵呵……”
周凡笑了笑，“当然不是多余的，存在即必然，就算当初没有你的努力付出，也应该有其他人去做这件事。只不过……”
“你没有坚持继续做下去，反而只为了追寻自己的突破而放弃了最大的优势，实属可惜。”
“哦？”
寻道子貌似抓住了一丝灵光，但是却说不清楚是什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门道。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治理好三十三重天，这样或许才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