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生最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甚至怀疑自己身上大概被装了什么定位器。
  不是导师来劝说他留校,就是小时候在英国的发小特地飞回S市,不停地试图拉他去异国他乡创业。
  总之除开他自己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他未来的方向。
  老实说,莫叶生活到现在似乎对什么都兴趣淡淡,连大学的专业都是投飞镖盲选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也不太关心。
  好不容易劝走导师的莫叶生揉了揉发涨的眉心点开手机,置顶聊天的很饿的锅包肉:“ 我先回去咯~晚上我来做饭!”
  自从上次被莫叶生的一盆锅包肉折服之后的季初夏,为了表示赞美改了这个名字,连头像都是一块叁精叁肥的里脊肉。
  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莫叶生居然渐渐地觉得有些可爱在里头。
  他微勾的嘴角在看到十几通来自李女士的未接来电后又沉了下去。
  李女士每天的生活就是赚钱和花钱,忙得都快忘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这样子的大轰炸最近几个月越来越频繁。
  还好他为了方便买了那套公寓,要是还在老宅别墅,估计得天天被烦死。
  莫叶生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身边带着谁。
  手机又震了。
  “没空。”
  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的字结束了对话。
  【很爱帮别人养孩子?】
  莫叶生蹙眉发去一条短信,李女士果然消停了。他沉着脸放回手机,难得的情绪波澜让他带着怒气和交警的死亡眼神飞驰回了公寓。
  却没想到,刚进大门就迎面遇上了往外走的季初夏。
  原本沉着的脸一下子就恢复了平静。
  咋眼一看,连吃了十天锅包肉配白米饭的她好像胖了一些,巴掌大小的脸气鼓鼓的,看着更好捏了。
  生气的原因大概率是怀里抱着的那十磅大包猫粮,让她走起路来都慢吞吞的。看起来笨笨呆呆,又可怜兮兮。
  “ 去哪?”
  莫叶生把钥匙丢给迎上来的管家,也不管年过五十的他会不会开机车,大步走向埋头专注走路的季初夏。
  大袋猫粮被身材欣长挺拔的他单手轻易地提着,微抬下颚看向轰鸣声再度响起后也还没反应过来的季初夏。
  一系列动作实在太过流畅和快速,季初夏只觉怀里一空,心里脑补好的无数个爽文女主剧情在凛冽香气的包围下,瞬间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主要她也没想到莫叶生居然会回来的这么快,以前他们一起从学校出发,每次都好像在游车河来着…
  是为了见…谁?
  季初夏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他除了艰难地推着机车的管家之外,空空如也的背后。
  目光不期然遇上耐心地等待着她回答的莫叶生。
  “ 去喂灰灰…”,季初夏卡了壳,不知为何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心虚地随口瞎掰。
  “ 你要撑死它?”
  莫叶生似笑非笑地噙着嘴角,眉眼间没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她挎在腰间鼓鼓的包。
  明明是温润的样子,却硬生生让季初夏看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她几乎是立刻滑跪了,上前一步装作没听到地答非所问:“ 饿了吗?今天我做饭好不好?”
  莫叶生闻言眼皮一跳,明显顿了片刻,良久才回了个淡淡的“ 嗯”。
  不过爆炸场景没有出现,连他也没想到季初夏口中的做饭,是这样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今天格外乖巧且勤劳的小蜜蜂季初夏。
  锅底是隔壁商场那家米其林火锅店打包的土鸡花胶锅,菜都是商场负一楼进口超市切好盘的。
  她要做的,大概就是把锅底放桌上,再把包装拆开倒进盘子里。
  就这么点事,季初夏就忙得不行,一会儿一个“哎呀”,不是忘了碗就是忘了沙茶酱。
  大波浪卷发在难得不用伺候大小姐的莫叶生面前来回摆,堪称当代田螺姑娘。
  忙活了半个小时,总算吃上了季初夏亲手做的“ 饭”。
  锅底咕噜噜地冒着金黄色的泡泡,花胶让鸡汤渐渐粘稠。
  莫叶生搅动着冒热气的小碗,只听对面的人似乎憋了很久,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小声地说了一句:“ 今天我要回家。”
  虽然声音很微弱,还没勺子碰到瓷器响,却莫名格外坚定。
  回家就回家,她也不是每个礼拜都能来陪自己。
  完全没道理做如此大的心理准备。
  “ 嗯,正好明天我要出国一趟。下礼拜来接你。”
  温度正好的鸡汤被摆在垂着脑袋的季初夏面前,热气散了,好像跑到了她的眼睛里。
  “ 下礼拜要陪爸妈吃饭,你知道的…”
  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揣揣的模样让莫叶生想起了老宅那只白色的猫刚被抱回来时候的模样。
  早知道把那只猫带来了,说不定季初夏就不舍得走了。毕竟她初中的时候,还喂过它不是吗?
  季初夏大概率是不记得已经胖得变形了的“ 小可怜”了,莫叶生却在学校里第二次见到她的那个下雨天,想起来了。
  抱着湿漉漉的小猫,嘴里不停喊它小可怜,依依不舍地把它送给了宠物医院的医生,顺便塞了一千块给它。
  为什么数字如此准确,大概是她哭得太大声,嘴里还喊着“只有一千块了”。
  其实那张脸莫叶生原本都不记得了,只觉得那只被抛来抛去的小猫,很像当时的他。
  等不到回应的季初夏撞上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
  高傲,不近人情才是他清隽外表下真实的模样。
  “ 好”。
  他良久才开了口。
  “ 冰激凌留下,你来月经了。”
  “ …………”
  被呛到的季初夏连咳嗽都忘了,像被雷劈了一般石化在原地。偏偏说这话的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有些不悦地回看她,擦去她嘴角的污渍。
  淡淡一个扫射,好像在她脸上大大地写上了“ 小偷”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