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储物柜把干的衣服换上,然后回家吧。”
  边渡契最终还是让步了,他不会告诉她冷酷的真相,那些事情他都会处理好,包括教室里的那些人。
  他决心维护她的善良,这个世界必须拥有善意吗?他不知道。其它人的善恶和他也没关系,但唯独绪织里,他会让她的善永远获得好报。
  他们挤在这把小小的伞下,深蓝色的伞柄被绪织里费力举高,但只要一说话就忍不住手舞足蹈,伞面便会压到边渡契头上。
  “把伞给我。”明明初中还差不多高的个子,男生却像雨后努力窜出泥土的春笋倏地高出一大截来,低头能看见她头发浅浅的一个旋儿。
  “欸??怎么了?以前不一直都是我打伞吗?”她仰头望着边渡契的眼睛,琥珀色的瞳水汪汪的,脸颊还带着些粉嫩的婴儿肥,瓷娃娃一样的相貌。
  边渡契的语气莫名烦躁:“给我就是了。”
  “阿契真是怪怪的,明明以前晴天打个防晒伞都会觉得害羞,今天居然会主动打伞噢?”
  是了。烈日炎炎时,他并不热爱投身那些会让人流汗的运动,也不喜欢把自己晒的黢黑,虽然平时也没有刻意涂抹什么保护,但比起其他男生爱面子不打伞,在太阳下暴晒,他更倾向乖乖帮绪织里提包,然后再跟她躲在同一片小小阴凉下。
  “还不是某人太迟钝了。”他极不情愿地又把伞举高了些,手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
  绪织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有些兴奋:“啊!我知道了,阿契长高了对不对!比以前更要好看了!”
  “我才没有想听这些话的意思,只是你打伞老是压到我头,仅此而已。”他清咳一声,语气满不在乎,耳廓却悄悄红了一圈儿。
  真是,她怎么老是这么直接!
  “好好,我知道了。”绪织里欢快地捂住嘴,笑声却从指缝里流出来。
  “好了,你换完衣服留在这里等我,我去教室把忘的东西拿上。”边渡契从自己储物柜拆了块一次性毛巾给她擦头发,自己随意套了身体育课会穿的运动服回了教室。
  ——
  利莎看到来人时,眼神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即被她遮掩起来,令人怀疑那一瞬会不会只是人的错觉。
  “边渡同学!我还以为你回家了,看你书包还没拿走,很担心你的作业该怎么完成呢,还想找人帮你送过去…”
  “是这样吗?”
  “当然了,我们不是同学吗?再说你刚刚也帮助了我……”
  他毫不留情打断她的作秀:“你可以再试试用老师拖住我这种把戏,我不介意。但提前说好,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原则,也可能会打女人。”
  很难不猜到新老师为什么会花这么长时间却为了跟他说翻来覆去、说几句不痛不痒的教导,这个人又是为什么摔伤腿。
  而绪织里又是听了谁的,一个人孤零零在雨里。
  利莎一怔,谎言脱口而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请不要这样看待我。”
  “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看待也不存在,不是当然最好——”边渡契跨步走出教室,“这种傻瓜式的助人为乐,我也不会再做第二次,你随意。”
  利莎愣愣看着脚上的伤,那里已经被精心处理过了,新来的校医手法倒是意外娴熟,不太痛了。
  可为什么心里却涌出更多酸胀的情绪呢?
  “今天你一个人还有发生什么其它事情吗?”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两个人的书包都被边渡契背着,一只手撑伞,另只手小心护着那把四叶草。
  “特别的事吗?没有啊,和平时一样,在教学楼转了转,还买了零食,啊对了,路上还送了一个不认识路的同学去了教室。”
  她乐此不疲地说着,边渡契简短的回答,一路下来,竟然也做到了句句有回应,那天之后班上很少有人再不识好歹去找边渡契搭话,或者恶意对待绪织里。
  并不全是因为他后来做的事情,大家更多是出于真心对绪织里的爱护,谁会不喜欢一个每天笑容满满,乐观积极的人呢?
  本间绪织里很快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至于那次比赛,她也后面无意间问过他。
  “不是说好画四叶草吗?怎么又变成人像了啊,害我一点忙没帮上。”
  “临时改题了,很正常。”他把打好的抹茶冰淇淋递到绪织里手上,嫌弃地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眼神却不自觉流露温柔:“我可没说你一点忙没帮上。”
  怎么会没帮上呢?
  那一把四叶草被他做成了干花相框,好好储存在房间里。
  那天,她帮他认清了他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