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博会开幕那天,正好是霍敛离开的当天。
  周韵提前一天陪他出去吃了顿饭,也算送别。
  因为依照霍敛的打算,他是不打算回悉尼的,所以以后也能在阜城相见,两人的别离也没显得有多悲伤,至少再过一两个月过年就又得见面了。
  建博会算是她们这一行里比较隆重的展会,到场的均为业界领先人物,这两年周韵和白露的工作室做的也算风生水起,在融城的个人设计中排名靠前,所以在今年也荣获资格。
  那场建博会人挤着人,简直犹如挨山塞海,蜂拥而至。
  正陪着白露和几位前辈聊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赵清亮一出现,这几位都要来和他碰杯,他掩住眼镜下的得意,挨个回碰,又介绍周韵给他们认识。
  “这是咱们自家姑娘,小韵,白露,都是跟在我身后的,贴心的很。”他笑说,“以后在这行,还得多劳烦您几位照顾。”
  赵清亮是有点本事在的。
  这种硬塞给她们的好处,她们就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是,赵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周韵皮笑肉不笑,顺着赵清亮的介绍微微欠身和对方打起招呼。
  赵清亮倒是也没任何发飙的征兆,甚至凑到周韵身边,嗅了下她发丝的馨香,镜片下油腻的眼神意味深长,“想当我干女儿?周设计师是觉得这种关系会更刺激?”
  他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晰落入俞白露耳中,瞬间收敛笑意,当即就要变脸色发怒,被周韵用手肘轻轻碰了下。
  “赵叔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周韵轻笑一声,“我看您喝的是真有点多。”
  赵清亮的目光贪婪放在她脸上,缓缓松了手,点头,“倒的确喝的有点多,周设计师要是不忙的话,待会儿送我去楼上的房间?”
  他越发大胆了。
  从前可不敢在众人面前如此明目张胆,还知道顾忌这点自己的脸面,但许是身份权力加持的缘故,赵清亮越来越觉得周韵并不会拒绝他。
  手,开始从肩缓缓向下探。
  被周韵握住,声音夹杂着寒冰。
  “赵总,注意分寸。”
  “装什么?周韵,欲擒故纵也得有个度,你钓了我两年,也该给点回报了,”赵清亮喝了点酒,强横握住她的手臂,声音更低落在她耳边,“放心,今晚,你走不掉的。”
  他说完,却突然松开了周韵,又恢复了那副斯文的模样,笑着和别人喝酒。
  俞白露将她拽到一边,“刚才他和你说什么了?”
  周韵低声,“……打电话,叫霍敛。”
  此时此刻,俞白露才终于听出她声音里的些许不对劲来,神色微凝,拉着她转身要走,却再次被赵清亮不着痕迹挡住去路。
  “周设计师喝多了,怎么好让你们两个女孩单独回去?等结束之后,我送你们回去。”
  俞白露神色冷厉,“赵总这是打算光明正大拦着不让我们走了?”
  “瞧你说的话,当然没有。”赵清亮笑一声,“俞总想走,随时可以,只是周设计师刚才答应我了,要陪我回酒店,当然不能走。”
  “白露……”周韵再次扯她的手,用眼神示意,“你走你的。”
  赵清亮在融城根基不小,今天这事儿要真闹大了,她们也就不用再干下去了,不如要她去找霍敛,至少……如果赵清亮知道霍敛的身份,万不敢动她。
  俞白露也顾不得其他,紧着皱眉头立即离开,不停拨着电话给霍敛打去,却都是未接来电。
  俞白露走后,周韵的身体仍旧在逐渐发热。
  犹如一团莫名的火苗开始燃烧,星星火势之燎原,将身体灼得滚烫。
  赵清亮看她攒着眉有些不耐的样子,慢悠悠喝了口红酒,“你那朋友倒也不过如此,竟然真把你撂在我这儿了,你有没有想过,是她早就和我串通好的?”
  周围都是人群,晾他在这里也不会对自己动手。
  “串通你妈。”
  周韵掐着指尖强迫自己清醒,“你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
  “就刚刚。”赵清亮喝了口酒,觉得索然无味,放到旁边侍者托着的托盘里。
  “周韵,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我想等你慢慢接受我,但我等不及了,我女儿需要一个妈妈,我总不能让她结婚的时候长辈席上只坐着我一个吧?”
  “……为什么偏偏就一定要是我?”周韵深吸口气,努力放稳呼吸,“以你的身份,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并不难,用这种强迫手段,赵清亮,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可我都不喜欢,就独独喜欢你。”赵清亮用手轻轻碰了下她发烫的皮肤,“就想看你躺在我床上被我操哭是什么样子的。”
  这药效见效极快,极猛,周韵片刻几乎都快要没了意识。
  她强撑着站稳,但巨大的激烈的燥意快要将她铺天盖地的吞噬,这种不可控的感觉真的可怕至极。
  即使周韵再难受,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喝醉了酒的女人。
  所以,无人在意。
  哪怕赵清亮搂着她出去,也没有任何人怀有疑心。
  即使她求救,也绝对不会有多少胜算,因为这里的人可都是要看赵清亮三分薄面的,谁会为了她一个小丫头得罪这样的人?
  上了车后,赵清亮强硬扣开她的手,将她手中紧握着的手机隔着窗户扔了出去,吩咐司机,“去酒店。”
  汽车驶出,赵清亮故意让司机又把车厢内温度调高,周韵燥得已然开始耳鸣,蜷缩在角落里死死咬破了唇。
  “何必呢?”他贪婪的盯着她的脸,“跟着我多好,周韵,我能保你荣华富贵。”
  “……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比在油锅煎炸还要磨人,她掐得指甲从中裂开,微掀起的甲片撬出了血,失神的目光停留在几米之外那熟悉的暗蓝色招牌之上。
  赵清亮惋惜摇摇头,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软的你不吃,非要我来硬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不怜香惜玉。”
  红灯,汽车停下。
  趁着这个时机,稳,准,狠。
  她开门,一跃而下。
  赵清亮伸手抓她没抓住,脸色狠厉,厉声叫喊前面的司机,“愣着干什么?停下去抓她啊!”
  他本以为水到渠成,周韵就是想跑也跑不了,谁知道中途居然让她给逃了。
  膝盖擦碰到地面,渗出了血。
  周韵费力爬起来,脚步虚浮,踉跄着一跌一拐,也不知道最后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她只能尽力的,拼命地向前跑,眼前是零星的黑点,耳边皆是刺耳尖锐的耳鸣声。
  不知撞倒了什么重物,她疼痛哼了一声。
  被她撞上的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何希承扶住她的胳膊,看清她的脸后大为震惊,“周韵?!”
  “阿坤!阿坤!”
  他扶着周韵往Tipsy Bar里走。
  里面的客人纷纷朝这个方向看来,包括,二楼那一桌临近栏杆的人。
  男人背靠着栏杆,闻声敛着眸子将烟碾灭,转头,侧过脸的那一刹那,原本不经心的视线随着他看到的画面而逐渐变沉,气压好像在一瞬间低了下来。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谁弄的。”